“香,真香!”
張阿月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
顧昭愣住了。
半晌,回過神來。
“大嫂子還我!”顧昭使了個巧勁,很快又從張阿月手中將那甕缸奪了回來。
急急的將甕缸擱在食盒里,就像是被狗攆了一樣,拔就往前跑。
……
“嗤!小氣!”瞧著無人的街道,張阿月抬袖子了。
突兀又狡黠的笑了下,就像是貪到了大便宜一般。
嘿嘿,還好作夠快,多吃了兩口,這等味佳肴,到底是什麼啊。
張阿月抬腳往家的方向走去,一陣風吹來,頭上的喇叭花不知怎的被風吹著跑了。
突然的,張阿月只覺得口鼻中一惡臭。
“嘔!嘔!”
潲水啊,這是潲水的酸臭味兒啊!
那小郎的食盒里裝的是潲水!
張阿月捂著回頭要去尋顧昭的麻煩,可是,這時候哪里還有顧昭的影。
“嘔!嘔!”
張阿月不住這味道了,趕往灶間方向跑去,從水缸里舀了一勺水,著就往邊送去,好半晌才下了這惡心的味道。
呆坐在椅子上,想著這幾日的事兒,一顆心就像被泡在了苦水里一樣。
作孽啊!這幾日都做了什麼混賬事兒啊!
那廂,顧昭提了花籃子和食盒回去,這下可算是順利到家了。
顧昭松了一口氣。
潲水喂了豬圈里的大小黑豬,兩只黑豬吃得格外歡暢,豬鼻子拱拱,小尾甩甩,里還有哼哼唧唧的聲音。
“慢點吃慢點吃,沒人和你們搶”
顧昭目慈之,話說到一半卡住了。
剛剛啊,還真有人搶了。
這喇叭花,竟然恐怖如斯,好好的一個人,不過是簪了一朵花,得人只說心里話便罷了,就連吃的口味也跟著喇叭花跑了。
潲水要是加了鋸末、稻殼、秸稈末,酒糟,那是能夠堆的,喇叭花是草木,草木自然也好潲水這一口。
顧昭給兩只黑豬換了新的稻草,想著阿月嫂吃潲水的事兒,皺著臉,面不忍和嫌棄。
最后,無奈的聳了聳肩,罷罷,是阿月嫂自個兒搶了去吃的,和可沒有干系。
不過,這幾天白日里,顧昭可不敢往六馬街跑了。
等阿月嫂清醒過來,想起那味道,估計會想揍!
……
忙活完豬圈的活兒,顧昭撿了干凈的裳去洗簌,又洗了裳,忙活完,這才回屋。
那兒,圓桌上擱了一籃子的鮮花。
顧昭拿出剪子,又尋了個不用的甕罐,挑了一枝金花茶,又尋了一掛了紅果的枝條點綴。
這時,窗欞有簌簌的靜傳來。
顧昭放下剪子,抬腳走了過去。
只見窗欞一朵紫的花兒隨著風簌簌的打在窗欞的窗紙上。
見到顧昭來,那花骨朵的花口立刻對準了顧昭。
顧昭驚訝,這是……方才阿月嫂頭上簪的花兒吧!
“好吃好吃,還想要吃!”一道歡快又響亮的聲音從喇叭口里傳了過來。
顧昭出手掌,一陣風來,那喇叭花借著風力,簌簌抖抖,兩下便躍到了顧昭的手中。
顧昭也好奇,“你在哪里啊?”
秋風又起,顧昭手中的喇叭花倏忽的飛上了天,它順著風力,忽上忽下的卷著,似乎是注意到顧昭還沒有跟上,它上下飛得更起勁了,就像是在催促一樣。
“就來就來。”顧昭失笑。
想了想,轉先去了豬圈。
變形符符箓的作用下,那剩了半甕的潲水甕缸又變小碗模樣。
顧昭將它擱在食盒里,提著食盒,腳步輕快的跟上了遠的喇叭花。
老杜氏瞧見了,不放心的喊上一句。
“昭兒,去哪兒?”
顧昭擺了擺手:“阿,我出門一下,很快就回來了。”
老杜氏收回探窗的腦袋,嘀咕道。
“整日往外頭跑,不是才回來嗎?”
顧昭嘿嘿笑了一聲。
剛剛是為了喂豬,現在,是要去堆喂花呢。
不一樣,不一樣的!
六馬街。
秋日草木枯萎,這一長了一棵大銀杏,一陣風來,樹葉像小扇子一樣洋洋灑灑的落下。
不過,這一片卻不顯蕭條。
無他,在銀杏樹下,那兒一叢又一叢的喇叭花開得旺盛極了。
只見赤褐的藤條蜿蜒的纏繞著銀杏,藤枝細長,葉子青翠富有生機,中間綴著紫的喇叭花。
一陣風吹來,喇叭花搖搖擺擺。
來啦來啦!
好吃的來啦!
數道直率的歡呼聲從那朝天怒放的喇叭口中涌來,聲音嘻嘻哈哈,格外的熱鬧。
顧昭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小聲點兒,鬧得我腦殼疼。”
又是一陣嘻嘻哈哈的聲音涌來。
顧昭無奈。
待喇叭花停了搖擺,將食盒中的甕缸取了出來。
變形符的符力散去,地上憑空出現一口大甕,想著要堆,單單潲水還是不夠的,顧昭又尋了一些稻草化在里頭。
待這潲水漚得差不多了,顧昭去尋這開了靈智的喇叭花蔓。
這時,喇叭花又是一陣直爽的笑聲,聲音嘈雜的涌到顧昭的腦袋里。
“給它,給它吃呀,它都黃了。”
顧昭:??
喇叭花雖然通了靈開了智,但它還沒有修人,就連表達的意思也是含含糊糊的,顧昭聽了好一會兒,這才知道,這喇叭花是要給它們下的銀杏樹堆。
顧昭的目看向銀杏樹。
喇叭花笑瞇瞇:“給它給它。”
原來,前些日子月華傾瀉而下,有一分的月華格外明亮,就像萬道金線,累累貫竄,那一分的月華正好落在攀附著銀杏樹的喇叭花上。
喇叭花齊齊開口:“聰明聰明!”
顧昭恍然,這喇叭花說的意思是,沾了那月華,它便通靈變聰明了。
“是帝流漿啊!”
顧昭驚嘆的看著這片格外茂盛的喇叭花,想著,這是怎樣的運道啊!
這喇叭花口中,那被它吃了一口的格外明亮的月華,它是帝流漿啊!
草木之流不比,它們有無命,從破土生長到枯萎,漫長一生往往都是蒙昧無知的,而帝流漿有,吃了可以補命。
是以,草木沾上了帝流漿,即可開智妖。
喇叭花開了智,它瞧見自青翠碧綠,便格外憐惜已經枯黃落葉的銀杏樹。
一條赤褐的長藤蜿蜒的攀上銀杏樹,它簌簌抖抖的拍了拍。
上頭,那格外大的喇叭花隨著的偏斜,紫中已經泛著幽幽的藍。
喇叭花拍藤,“給它給它,我大兄弟!”
上百朵的喇叭花跟著搖擺,“大兄弟,大兄弟”
一時間,顧昭的耳朵里只有大兄弟這個詞了。
哈哈笑了起來,從善如流。
“,咱們給大兄弟施!”
顧昭將甕缸里漚的擱在銀杏樹下,瞧了瞧甕缸,抬頭問道。
“還剩一點,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話才落,就見面前這一片繁茂的喇叭藤分開,出里頭一株格外青碧的藤蔓。
這便是得了月華的那一藤,也是這一片喇叭藤的真所在。
顧昭搖頭,拿著葫蘆瓢將甕缸中最后的一點刮下。
踩著濡的地走過去,蹲著將這水往喇叭藤的腳旁澆了澆。
一邊澆,一邊數落。
“你啊你,真是笨,這麼點水就被出真了?回頭要是被人挖去了,我看你往哪里哭!”
“哈哈哈哈,不怕不怕!”
“哈哈哈哈,不怕不怕!”
“哈哈哈哈,不怕不怕!”
顧昭側頭看去,只見這大喇叭一朵傳染一朵,笑聲熱熱鬧鬧,很快,這一片都是哈哈哈哈,不怕不怕的聲音。
顧昭:
“是是是,你不怕,這麼大這麼聒噪,應該也沒人想要摘了你。”
說雖然是這樣說,顧昭站起來后,還是取了符箓,在喇叭藤真的四面八方落下符力。
喇叭藤赤褐的藤蔓蜿蜒到顧昭手中,上頭綠葉青碧,就像小娃娃的手。
顧昭愣了愣,隨即笑著拉了拉藤蔓的小葉子。
“好了,我家去了,你們草木開智不易,又沒個腳跑路,這符箓會護著你的。”
顧昭想著阿月嫂簪喇叭花,有了這符箓,要是有人來伐木摘花,里頭也有迷心的咒語,那人自己會離開的。
吃了帝流漿,又通了智的喇叭花,那可不是誰都能簪戴的!
喇叭花:“謝謝大兄弟,謝謝大兄弟!”
一朵花喊了,數百朵喇叭花齊齊搖擺,瞬間,謝謝大兄弟的聲音層起彼伏,響震天地。
大兄弟顧昭: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