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楊太妃薨逝的消息傳到沈長歌耳朵里的時候，正是晌午。

沈長歌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

當沈長歌把那瓶毒藥給楊太妃的時候，就只剩半個多月的日子了，或許是捨不得離開自己的孩子，勉強多活了一段時間。

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楊太妃必須死。

楊太妃死了，那些已經被深藏在土裏的舊事，才不會被有心人翻出來，針對楚矜。

而太后，也不必顧慮楊太妃的存在。

。。。。。。

雖然楊太妃是當今皇帝的生母，但太后尚在，且新帝初登帝位，基不穩，葬禮不宜大辦，只能一切從簡。

簡單的葬禮，對於楊太妃那個恬靜的子來說，是適合的。

人活著就圖一個清凈安寧，死了何必弄那些不必要的喧囂呢？

沈長歌正與楚玦對坐下棋，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拈棋子的手抬起又放下了，對著棋局，也不是很用心了。

「楚矜現在怕是很難過。」

在擔心那個年。

楚玦見沈長歌的心思也沒放在這場對弈上了，「走吧。」

沈長歌：「嗯？」

楚玦：「我陪你進宮。」

沈長歌：「你怎麼知道我要進宮？」

楚玦只看了沈長歌一眼，就知道心裏在想什麼，「楊太妃薨逝，你心裏肯定擔心小皇帝，與其你陪我在這裏下棋，不如我陪你進宮一趟。」

沈長歌挽著楚玦的手臂，「知我者，莫若夫君你呀。」

。。。。。。

皇宮。

楚矜將自己關在書房裏。

沈長歌到的時候，看見書房大門閉。

小言子正在門外。

沈長歌看見小言子的時候，心裏略微有些吃驚。

當初，沈長歌從一堆太監手裏，救下了小言子。

對沈長歌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對於小言子來說，是大恩永記。

後來，小言子一直在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他去了月妃邊，當沈長歌安在月妃邊的眼線。

月妃死後，沈長歌有意無意表示，讓小言子混到皇後宮里去，也就是如今的太後宮里。

但看起來，小言子似乎混到了楚矜邊。

事實證明，沈長歌沒有看錯人，小言子是個聰明人。

沈長歌問道：「皇上在裏面嗎？」

小言子對沈長歌的態度十分恭敬，他答：「自從楊太妃薨逝之後，皇上就一直待在裏面，不讓任何人進去，他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奴才擔心他壞了。」

沈長歌走過去，敲了敲門，問：「皇上在裏面嗎？」

沒一會兒，門就打開了。

沈長歌看見眼眶通紅的楚矜，臉頰似乎消瘦了許多。

不免有些心疼，這孩子才十二歲。

楚矜不顧旁人，直接撲在了沈長歌懷裏，「姐姐。。。。。。」

這是他唯一一個親人了。

楚玦看見這一幕，臉頓時變了變。

沈長歌對楚玦道：「我和他談一談，你先走外面等著我。」

楚矜已經是一國之君了，沈長歌要顧慮著他的面子，這哭鼻子的模樣，可不能讓旁人看見了。

所以，沈長歌走進了書房，將門給帶上了。

「皇上肯定壞了吧，我給你帶了些點心。」沈長歌掏出一把糕點，遞給楚矜。

楚矜默默低垂著頭，「姐姐，我好難過，我吃不下。」

沈長歌安道：「姐姐知道你心裏難過，可是逝者已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然，你的母妃會不安心的。」

將包裝油紙打開，拿起一塊桂花糕，餵給楚矜。

楚矜的聲音帶著泣，自我否認道：「我是不是很沒用，就算當上了皇帝，也保護不了母妃。」

沈長歌：「生死有命，這不是你的錯。」

在面對楚矜的時候，沈長歌心裏是有幾分愧疚的，畢竟是親手將毒藥遞給了楊太妃。

楚矜抬眸，定然看向沈長歌，「也許我不當這個皇帝，母妃就不會死。」

沈長歌似乎看見楚矜眼睛裏一閃而過的鷙，這原本不該出現在年眼睛裏的東西。

然而，再仔細一眼，卻又什麼都沒有了。

難道剛剛是眼花了？

「你的母妃是病死的，和你沒有關係。現在有許多雙眼睛盯著你，他們想將你拉下這個龍椅，所以，你要更加堅強勇敢知道嗎？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沈長歌溫地拭著楚矜的眼淚。

「姐姐說的對，我要勇敢，我要保護自己。」

楚矜接過沈長歌的桂花糕，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他要迅速長為一個強大的帝王，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

沈長歌：「慢點吃，別噎著。」

楚矜抱著沈長歌，他就是一個盡委屈的孩子，在親人的懷裏哭泣，

「姐姐，我只有你了。你不要像母妃一樣離開我，好不好？」

沈長歌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了，

「好，我答應你，不會離開你。」

其實楚矜的個頭已經和沈長歌差不多高了，算是半個大人了，但沈長歌並未多想，反而還寬他。

。。。。。。

再次打開書房的大門時，太快落山了。

沈長歌和楚矜談了一個下午，總算安住他的緒了，道：「我改日再來看你。」

楚矜依依不捨地看著沈長歌，在這宮闈里，他一個人有些害怕。

可是楚矜知道，沈長歌需要的是一個堅強的皇帝，他不能表出一點點害怕，一點點都不能。

沈長歌走出去后，有意看了小言子一眼。

小言子是個聰慧的人，他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他會做沈長歌在宮裏的眼睛。

楚玦看見沈長歌出來了，「你們總算聊完了。」

沈長歌無奈道：「皇帝年，驟然喪母，我實在擔心他。」

楚玦語氣責怪，「你現在還懷著孕呢，天這樣奔波。」

沈長歌：「放心吧，我們的孩子健碩得很。」

楚玦一路上想了很久，還是開口，「我覺得。。。。。。你還是和楚矜保持適當的距離。」

「為什麼？」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

就在沈長歌和楚玦離去的時候，楚矜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全然不是剛才脆弱難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