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正月十九,但是城鎮之上的年味兒還沒散。這天高皇帝遠的城鎮之中,是沒有宵的,街道上依舊是人頭攢。
穆晴嵐之前為霍玨準備了很多花燈,可惜他進境的時候,都被劫閃給毀掉了。
但今天鎮上的市集上還是有很多花燈擺著,十五沒能賣出去的花燈也相較前些天便宜了不。
每個人的面上也都還帶著年節的喜氣,偶有兩三輛馬車穿過市集,人群便分開兩邊靠向攤位旁,挨挨、卻也井然有序。
穆晴嵐被人群著向后,面上戴著一個花臉面,手上提著一大堆的花燈和點心,“哎哎”道:“看著點啊這位大哥,你踩著我的腳了……”
下一刻一無形的力量在人群中開,并不會將人推搡摔倒,卻非常輕易地將穆晴嵐包裹了起來,隔絕了邊的人,令人群無法再到。
霍玨走到穆晴嵐后,將帶懷中,被肩接踵的人群也給得靠上了后的攤位。
霍玨的臉上也戴著面,這夜集上有很多人都戴了面,且穿著打扮五花八門,珠釵羅群玉帶金冠的貴人們亦不見。
因此兩個人已經恢復原本樣貌著,只是戴著面而已,淹沒在人群之中,倒也半點不顯得突兀。
“霍郎!那邊有家賣抄手的攤位,我吃過很多次,他們家餡非常香,還有拌餃子,我們去嘗嘗吧?”
穆晴嵐說著,便拉著霍玨在街上逆著人穿行。好在有霍玨撐開的無形屏障,否則兩個人很難順利從人群中鉆出來。
穆晴嵐聲音里帶著訴不盡的愉悅,早就想過,若有了喜歡的人,定然要如此刻一樣,在熱鬧繁華的街道上一同會人間滋味。
一條街一條街的吃過去,然后把肚子撐得圓滾滾的,再找間客棧歇腳,從樓上看街道上燈河匯聚焰火升天。
穆晴嵐從最開始化形還是個小娃子的樣子,便貪繁華人間,這些年更是看遍四國山河,嘗便各種味。
現在有了喜的人,想讓霍玨也嘗嘗這一切!
霍玨現如今乃是凡境巔峰修士,只差一步便能夠進境繭魂,步繭魂境的修士甚至連都能舍去,現在也本不需要進食。
但他被穆晴嵐拉著到了那家幾乎沒有空位的抄手攤位邊上,面之下的臉沒有任何的不耐或者不愿;他始終帶著有些恍惚的笑意,因為這便是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和穆晴嵐在一起的模樣。
霍玨只有袍袖之下時不時掐自己一下,才不會在這燈火喧鬧人在側的夢之中迷失。
他們從未曾通過,到現在甚至還只有一個人能想起那些過往。但是他們喜的一切都這樣不謀而合。
霍玨舀起了湯中抄手,同穆晴嵐也舀了一個抄手的湯匙,在半空中輕輕一撞,便如“杯”一般,算作小小慶祝。
穆晴嵐早就拿下了面,此刻在蒸騰的熱氣之中,靈的眉目微彎,輕聲道:“比誰吃得快!”
霍玨也不再遲疑,將面拿下,低頭吃抄手。
兩個人的速度都不慢,穆晴嵐中途還專門問老板要了辣子,吃得滿油汪汪,紅彤彤。
兩個人只要對視,便是各自眉眼一彎。
他們相識到如今一百五十多年,略過慘烈的錯過,霍玨混著人間濃嗆的鮮湯滋味,回想起他們之間的一切,竟是尋不到一一毫的不愉快。
細細品來,他們無論曾經還是如今,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愉悅而鮮的,正如這碗中抄手,滋味妙,熱氣騰騰。
“我還看到那邊兒孫家糖葫蘆在串街呢!”
穆晴嵐吃著碗里的還看著街上的,恨不得化為饕餮,將整個人間滋味一并吞腹中。
“你一定要嘗一嘗他們家的山楂糖葫蘆!”穆晴嵐道,“他們自己家的山楂樹,去了籽,裹了糖,最重要干凈又不酸,我年年冬天都要吃上幾串的!”
霍玨聞言點頭,說:“那一會兒買來嘗嘗。”
抄手吃,穆晴嵐慢吞吞喝湯,等著霍玨。
霍玨細嚼慢咽,時不時抬眼看著穆晴嵐,端麗的眉目在這樣的人間暖黃燈之下,看著竟是如冰雪融化般的溫。
“哎,我們今夜不回去了吧?”穆晴嵐說著,在桌子下面踢了霍玨一腳。
踢了一下還不算,還又用腳尖蹭了蹭霍玨小。
撥人是很懂的,這種程度話本子都有寫!
霍玨一頓,抬眼看,眼神清澈如水,純凈得宛如雪蓮。
穆晴嵐撐著手臂,用指尖了自己鬢角,嘆這人真是有兩幅面孔;之前在牛車上差點把前這倆山巒了,現在這一臉清純的是裝給誰看?!
“不回去?”霍玨問,“那我們……”
“住店!”穆晴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霍玨,說,“我們倆,去住店。”
霍玨之前下山同弟子們歷練,大多數的時候也是住店的。
他只是沒想到穆晴嵐想要住店,霍玨以為對山中那些怪很掛念,對湘君山很有歸屬,所以玩完要回去的。
“好。”霍玨低頭喝湯答應。
穆晴嵐故意又說:“住一間。”
正這時候他們旁邊那桌坐了兩個人,聞言全都看了過來。
霍玨突然嗆咳起來,偏開頭咳了幾聲,再看向穆晴嵐的時候,眼中已經微紅,水淋淋霧蒙蒙,看著活像是被欺負了一樣。
穆晴嵐就是喜歡“欺負”他。
當然是正常的他。能覺到霍玨現在就是還算正常的狀態,他只有正常的時候,才會被輕易臊到。
霍玨用巾帕了,住了咳意,沒有吭聲,也沒有再看穆晴嵐。
穆晴嵐見他害臊更是得寸進尺,抬手上了他手背,畫了兩個圈圈。學那話本子里面浪子的語調,越過桌子湊近霍玨,用手掌擋住,對著霍玨拋了個眼,道:“小人兒,你知道住一間是什麼意思吧?”
霍玨閉了閉眼睛,心緒翻騰,府靈力開始混。他才清醒一點,恢復正常一些,穆晴嵐便總是能三言兩語輕描淡寫讓他心魔叢生。
等到兩個人真的住了店,這客棧年久失修的二樓上房的床柱不穩,一便似樓下那正唱曲兒的小娘子一樣,咿咿呀呀的喚。
霍玨更是陷魔障到一度失控,碎了床頭欄桿。
他長發披散在后背之上,的發隨著背上反復繃又放松的,猶如扭發.的蛇。
穆晴嵐頭發上全都是木屑,仰頭看了一眼碎掉的欄桿,氣息不穩道:“完了,要賠錢了……”
這個床頭木雕十分糙,本來就被蟲蛀了,但是店家肯定會跟他們要數倍價值的錢。
霍玨不許穆晴嵐說閑話,抬手住的,后又將指節送口中命令:“咬我。”
穆晴嵐:“……”霍郎又不正常了!
霍玨垂眼,眼中迷眼尾嫣紅,穆晴嵐被看得心臟發,就真的咬兩下。
霍玨瘋得不輕,人是穆晴嵐招這樣的,可穆晴嵐還想吃零食,還想看燈河呢。
因此咬著他的指尖催促:“快點嘛,我們一會去……窗邊看看燈,我之前還聽賣點心的大娘說,說今晚說不定還能看到大戶放焰火……”
霍玨聞言微微頓了一下。
下一刻天旋地轉,兩個人就到了窗邊。
穆晴嵐這一次是真的奓了,“哎哎哎!”了一串,也沒能阻止霍玨給兜頭披了個外之后,將窗戶推開了。
外面嘈雜和人聲瞬間便順著敞開的窗扇涌進來,穆晴嵐面騰地一下,紅得差點當場自燃。
霍玨自后著,咬了下的后頸,瘋魔了一般手臂攬過肩膀,箍著肩頭,讓半點轉的隙也沒有。
“霍郎!”穆晴嵐小聲低吼道,“這是、這是當街啊!”
霍玨卻比穆晴嵐這個非人還像是人墮落的妖魔,在耳邊低啞緩慢道:“放心……外面看不見,也聽不見你我做什麼。”
穆晴嵐閉上了眼睛,還哪有心看什麼燈,什麼焰火?自己都要炸焰火,在空中化為飛灰了。
“設了結界,看不見。”就在他們這二樓對面的客棧,也開著半扇窗戶,有兩個著穆家弟子服的弟子過窗戶朝著霍玨他們明明敞開著,卻看似空無一的窗邊看。
“我們本不可能得手,據說霍玨重生后,已經進境道凡境巔峰修為。”穆家其中一位在窗邊的修士道,“回去稟報大小姐吧,我們無法下手,甚至不知道重生池和重生蓮是不是在霍玨手中。”
他們本就無法湊近,再近一點,就會被發現。凡境巔峰修士要殺他們這些人簡直易如反掌。
而霍玨此刻過結界看著對面微開的半扇窗戶,察覺到修士的窺探,眸微冷。不過他很快低頭,親吻穆晴嵐的邊,本不理會那些雜碎。
他自穆晴嵐后手,手掌托著的下顎,著穆晴嵐的雙頰將頭轉向焰火炸開的方向,說道:“睜眼,焰火開始了。”
穆晴嵐抖著睜開眼睛看向漫天火樹銀花,手掌按在窗扇之上上上下下,心道這輩子,怕是都忘不了這場焰火了。他們在焰火最盛之時一道神魂升天。
焰火終結,在天空之中冷凝灰,霍玨紛的府跟著平順,他將頭靠在穆晴嵐后腦,瘋過之后,有些回神了。
他抬手拉著窗戶關上。
他又清醒一點了。
每次清醒一些,霍玨都會對自己做的事覺到恥。例如此刻,他抱著雙眼閉的穆晴嵐到桌邊,坐下之后將攬懷中。
他想說“對不起。”
可他的侵占又讓他什麼都不想說,只想繼續欺負穆晴嵐,讓自己真切的到他在擁有。
肆意的擁有。
因此霍玨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這樣自責又糾結地抱著穆晴嵐。將頭埋在肩膀上。
穆晴嵐覺到了霍玨的變化,心說終于正常了。
但是也本不想看什麼焰火燈河了,這會兒反倒被勾起了興致。
臨窗那什麼,真的,過于刺激,覺自己要將管鼓的炸了。
因此霍玨一關窗換地方,穆晴嵐坐在他上,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作,反倒低頭看他。
霍玨躲避的視線,把頭埋在穆晴嵐的發之中。
穆晴嵐把他腦袋挖出來,對上他紅的耳和面頰,笑著說:“什麼呢?”
穆晴嵐見他臊得厲害,低頭親了親他的鼻尖。
穆晴嵐道:“我一直都想跟你試試在椅上,你知道嗎?當時你不良與行目不能視的樣子,實在是太迷人了。”
“我那時候總是怕把你欺負狠了,你要因為恥再不理我,你子太烈有次還差點自戕。”穆晴嵐說著,手過霍玨平整的眉心,那里本該有一條被刀尖硌出來的細小疤痕。
霍玨聞言呼吸窒住,心緒再度翻攪起來,雙眸也漸漸拉開一點。
穆晴嵐著他的眼睛道:“別控制,沒什麼可控制的。”
“霍郎,你不用抑自己,你什麼樣子我都很喜歡。”
穆晴嵐湊到他耳邊說,“我這麼你,又不是什麼需要小心呵護的人族,你想怎麼對我都行的啊。”
穆晴嵐的縱容甚至是喜歡,讓霍玨心中抑的心魔徹底釋放。
他抬手住穆晴嵐的肩膀,死死將按向自己,而后微紅著眼眶,微微偏頭湊近的邊。
覆住的雙之前,他開口沉聲道:“這是你說的。”
你說的,我什麼樣子,你都喜歡。
于是猛邪魔徹底被釋放出牢籠,霍玨堆積上百年的心魔與,再度盡數噴薄而出。
穆晴嵐淹沒在他無邊無際的之河,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不過第二天早上賠償的時候,穆晴嵐看著一屋子碎掉的桌椅板凳和床鋪,兩扇窗戶一個浴桶,包括一塊地板和一套茶壺……
穆晴嵐把錢付了,掂了掂輕了不的荷包,側頭看著霍玨說:“咱們得找時間回一次天元劍派,讓師尊看看你的狀況。”
真的有點瘋過頭了,他甚至在激的時候,會克制不住靈力沖而出,要不是穆晴嵐不是人,搞不好要像床頭欄桿一樣和化為齏的床鋪一起,被霍玨弄碎。
穆晴嵐雖然很喜歡,但是怕霍玨這樣下去出大問題。
霍玨此刻白袍端肅站在側,玉骨冰貌若神君,哪有半點昨晚上妖魔附的樣子?穆晴嵐看向他,他便微微偏開頭,袍袖之中的手指了,飛速用靈力散著周熱意,看上去好歹能面如常。
穆晴嵐圍著他轉了半圈,口中嘖嘖嘖。
誰能想象他穿著服和了服,本就不是一個種呢?想起在雪松山,兩個人第一次那時候,霍玨那麼溫纏綿,是因為霍玨不好,耽誤了他的發揮。
霍玨被看的不了,眼睫垂下,一本正經轉移話題道:“昨夜有修士跟蹤我們。就住在我們對面的客棧伺機窺探。”
“什麼?”穆晴嵐聞言大驚失。
那他們豈不是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