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微博就流出了賀迢來接池亦真的視頻。

　一看就是劇組的人錄的, 從男人抱著玫瑰花過來，到和池亦真相攜而去。

　-這也太！！第一次看E神抱著玫瑰花！

　-我還以為是求婚……失離開。

　-池亦真這個造型路真的沒問題嗎，救命……好好看。

　-這個劇組的宣發也就是這麼草率, 我甚至懷疑只要跟池亦真沾邊的相關作品都很草率。

　-不知道書滿不滿意, 至我看著覺得好看的。

　-殺青了？？

　-雖然劇還沒播我已經期待殺青特輯了, 方應該有完整版啊，賀總西裝真的百看不膩。

　……

　池亦真本來一邊說還一邊在刷微博試圖緩解張。

　但賀迢說出那句話后, 他沉默了很久才敢對上對方的眼神。

　卻發現自己好像不用多說什麼, 賀迢已經猜到了。

　就像此時此刻, 池亦真沒剖白，賀迢卻已經能回答他的擔憂。

　是出的手, 是夾到池亦真碗里的菜，是舀好的濃湯, 是咕嚕咕嚕冒泡的稠白鮮魚鍋。

　池亦真的心此刻也這般涌。

　賀迢：“先吃飯吧。”

　池亦真：“你不著急知道所有的嗎？”

　賀迢搖頭：“我過了那個階段了。”

　他的頭發不像之前那麼蓬松, 池亦真甚至能想到他早晨應該是梳著背頭出額頭的。

　賀迢這個人的氣質在別人眼里很穩定。

　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偏偏在池亦真這里變化多端。

　偶爾稚偶爾，只有安全永遠不是變量。

　池亦真：“你很早就知道了嗎？”

　賀迢搖頭：“也沒有。”

　他們面對面坐著, 賀迢卻沒看池亦真。

　他盯著鍋里翻滾的豆腐，聲音聽不出什麼特別的緒。

　“一開始不是很能接，很怕你一聲不吭地不見了。”

　賀迢從小到大都沒什麼好表達的, 一是他向來心態平穩，連打游戲都屬于找不到刺激的類型。

　二是他實在沒什麼親的人, 別人為如癡如醉的時候他在研究怎麼構建游戲世界觀。

　星軌旗下大型游戲的線賀迢都沒有審核決定權, 因為高層都知道這個家伙在這方面太貧瘠了。

　母胎單三十年的同事也不是沒有, 但好歹人家會因為角的生涯而流淚。

　星軌還是工作室的時候, 每周的例行研討會賀迢說角線讀后都非常生。

　但你要說他不懂, 他還是懂的。

　只是不擅長表達。

　杜賓白一度擔心賀迢以后真的上喜歡的人還是個啞。

　畢竟高冷的人很多時候做紙片人設也會為啞人設。

　偏偏賀迢超常發揮。

　他可能是一塊特殊的石頭, 在地下冰層沉睡多年，而池亦真是火山噴發的巖漿。

　功解凍冰層，熨燙石頭。

　讓石頭升溫，滾燙，無師自通學會了話。

　也讓天的忍耐功抑制住詢問的，等待喜歡的人真摯開口的機會。

　賀迢：“所以那段時間，很抱歉，讓你害怕了。”

　池亦真怎麼也沒想到賀迢居然會道歉。

　那段時間。

　是他躲賀迢的那幾天。

　是他說他們之間太頻繁的那段時間。

　一時間愧疚淹沒了池亦真，他覺得眼眶酸，鼻酸難忍。

　甚至開始責怪那個時候自己怎麼沒發現。

　賀迢床上床下的確兩個風格，一方面是池亦真在那種時候也喜歡盡興，一方面是賀迢很難控制住。

　現在回想起來那幾天的賀迢確實失控很多。

　像是要把池亦真徹底釘死在床上，一次一次，甚至在池亦真險些掉下床的時候狠狠地撈起池亦真。

　他說別走，又去親吻池亦真的，吻對方的脖頸。

　池亦真哪里顧得上去分辨對方聲音的哽咽，只知道自己如墜深淵又被拋向高空。

　現在窗外冷風徐徐，室新上的石鍋牛冒出了滋滋聲。

　賀迢發現池亦真哭了。

　他愕然地看著對方，幾秒過后才慌張地拿紙巾給對方眼淚。

　在賀迢印象里池亦真不哭。

　可能在床上會因為的快而冒出幾顆淚珠，實質上和悲傷無關。

　因為對方每一次給他覺難過的時候，反而都是沉靜的。

　那才是賀迢最害怕的時候。

　賀迢：“怎麼了……”

　他慌得手都有點抖，手過去的時候被池亦真握住。池亦真雙眼紅紅，一雙眼像是凝了很多緒，偏偏一掃之前那種飄忽不定的流浪，像是他沉浮多年，在賀迢這里找到了歸。

　池亦真：“你有什麼好抱歉的。”

　他深吸一口氣：“怎麼都是我不對，你是不是痛苦了好久。”

　他咬著，剛過的臉又被眼淚打。

　天生好看的人哭起來也好看，偏偏賀迢沒空欣賞，他只在乎池亦真的緒。

　賀迢：“也沒有多久。”

　他說：“我暗示你很多次了，但你一直沒說，不過我可以等的。”

　他其實不擅長安人，所以這種話聽起來都有些笨拙。

　偏偏人就是這樣，真無法遮掩，都是自然流。此刻賀迢的聲音格外溫，在池亦真面前從沒什麼好裝的。

　“你看，我這不是等到了嗎？”

　池亦真哭得更大聲了。

　除去演戲，他都忘了自己上次哭是什麼時候。

　是十六歲那年不起學費的時候麼？

　是十五歲那年養父母去世的時候嗎？

　還是在福利院目睹朋友被領養而沒人要自己的時候？

　還是父母死在眼前，警察盤問的時候？

　明明再小的時候，他也不哭。

　因為做模要笑著才討喜，笑著才有活干，有活干父母才會開心。

　那個時候的習慣池亦真保持到現在。

　在原世界池亦真雖然是個沒代言沒專訪沒時尚資源的三無人士，路人緣仍然好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出現在公眾面前都是溫溫笑著的樣子。

　好像溫和得沒有棱角，連被突然懟到眼前不打招呼的提問問到小時候的兇殺案都不會生氣。

　公眾人就是兩副面孔，這是最的。

　人后的池亦真不怎麼笑，也不會哭，他沒什麼表，玩游戲是，看小說是，聽音樂也是。

　經紀人例行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但眾所周知心病難醫，他在戲外都沒有任何緒的發泄，即便有人說不高興哭一次就好了。

　但也沒什麼值得他不高興的地方。

　他像是死人的心電圖，細長平直，再無波瀾。

　偏偏他又還活著。

　所有的興趣都很難短暫，維持著表面需要開心的【開心】。

　賀迢簡直無措極了，他最后干脆走到池亦真那邊，兩個人在一個座位上，抱住池亦真。

　他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用懷抱安池亦真。

　對方哭得噎噎，哭得渾發抖。

　賀迢一邊心疼又有點驚訝，池亦真居然能哭這樣。

　他的手拍著池亦真的背，像是那天池亦真有點醉了的晚上。

　他也是這樣，手掌拂過池亦真的背，像是要把池亦真所有的難過去。

　池亦真抱住賀迢的腰：“對不起。”

　賀迢：“真的對不起的話，這輩子下輩子都對我好吧？”

　他聲音低沉，卻溫得像是一團云，能徹底把池亦真包裹。

　正好賀迢撇頭，看到池亦真還亮著的手機屏幕。

　是劇組的人發的自己來接池亦真的視頻。

　評論有人說祝這兩個人天長地久。

　池亦真點了個贊。

　賀迢：“天長地久是多久？”

　池亦真：“是……”

　他聞了聞賀迢上的味道，有點像麥子，好像是家里新熏香的味道。

　“是無論在哪里，我都認出你的……”

　“一見鐘？”

　下一秒池亦真被人咬了耳垂，他吃痛一聲。

　賀迢：“為什麼這麼不確定？”

　池亦真：“畢竟一見鐘……有點像見起意。”

　賀迢笑了一聲：“你就是對我見起意。”

　他說得篤定無比，池亦真本來想反駁，但發現好像確實這樣。

　他只能悶悶地說：“那你呢，總不是因為和我做了，所以才這麼死心塌地吧？”

　賀迢沉默了一會，池亦真喂了一聲，又怒又笑：“真的假的？你哪來的老封建？”

　賀迢：“確實念念不忘。”

　他還一本正經：“之前的記不清了，回憶起來最清楚的是。”

　他舊事重提：“你穿著我的襯衫趴在在床上寫紙條。”

　池亦真：“因為我服破了。”

　賀迢：“不是我扯破的。”

　池亦真：“那還有誰啊？！”

　賀迢：“好吧，算我頭上。”

　他的聲音聽上去怪不愿的。

　幾秒后，池亦真恍然大悟：“所以你每次都催我穿你的襯衫，是因為有這種特殊好？”

　他們說這話都是著耳朵說的，導致送餐的老板看了都覺得臉紅。

　賀迢端著臉回了位置，池亦真決定去洗個臉。

　但賀迢黏人本分毫未改，非要和他一起去。

　池亦真：“你上學是不是喜歡和男同學結伴上廁所？”

　賀迢：“怎麼可能。”

　池亦真一臉不行，賀迢把他推進了洗手間。

　他人站在廊橋上，出了點笑。

　這個時候有人走近，站在距離賀迢幾十公分的位置，語帶尖酸地說——

　“賀總，你沒覺得你喜歡池亦真太理所當然了嗎？”

　賀迢看了眼來人，不是很想搭理他。

　尤雨星急忙說：“他有系統！你的喜歡不是真的喜歡！是因為那個東西的推波助瀾！”

　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破音了——

　“池亦真肯定和系統達了什麼易才和你在一起的！”

　尤雨星的語速很快，甚至有些模糊，又像是恍然大悟：“池亦明，肯定是池亦明！他肯定是為了復活池亦明才和你一起，這是任務！”

　賀迢皺著眉看著尤雨星，似乎覺得多看這張臉一眼都覺得晦氣，又移開了目。

　“你是不是神有問題？”

　尤雨星：“我沒騙你！”

　他抖：“不然他為什麼演技突飛猛進？！為什麼他要什麼就有什麼了？”

　“他本來就是喜歡池亦明的，為什麼會喜歡你！”

　但眼前的男人還是神冷冷，像是一點沒被說服。

　賀迢：“為什麼不能喜歡我？”

　今晚的月很亮，私房菜館外面冷颼颼的，月灑在同樣氣質冰冷的男人上。

　“我是最適合他的人。”

　賀迢相貌英俊，眉眼恍如神筆描摹，形拔，好像隨便站著都能吸引無數目。

　的確有讓人一見鐘的資本。

　賀迢突然笑了：“系統又是什麼？”

　他的目掃過尤雨星，像是明白了：“你就是用這種東西獲得功的？”

　賀迢：“我不是盛忻。”

　他的口吻特別篤定：“我很確定，我喜歡的是他，他喜歡的也是我。”

　“你哪配和他相提并論。”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的投喂——所以加個更-后面還有一章——

　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