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皎這頭為了煩憂, 其他人卻春燦爛。
陳皎借口快下雨了要早歸家,但出了太子府后卻沒打算徑直回家,而是準備去西街的珠寶閣,瞧一眼怡和郡主之前定下的許多首飾做好了沒有, 若是完工了便一并帶回去。
永安侯府向來在這種事上舍得花錢, 定好的首飾裝了幾個盒子, 除了怡和郡主和祖母的, 大多都是年輕的款式, 是專程給關語靈定做的款式。
關語靈最近正在相看人家,當初帶來的那些首飾跟不上長安的流行, 怡和郡主便做主給重新定了許多。
陳皎從珠寶閣里走出來時,正好上馬車時,卻瞧見不遠的欄軒樓門口, 關語靈和的小丫頭正嘰嘰喳喳在說些什麼。
陳皎挑了挑眉, 還以為是關表妹等不及了, 先帶著小丫頭來取首飾呢,
上前正想喚對方, 便見一道悉的影從欄軒樓中走了出來。來人眉眼清冷, 材修長, 一錦袍, 正是陳皎的好同事周侍郎。
陳皎愣了一下, 滿腦子的問號。
離得不算遠,又往兩人的方向走了兩步,關語靈和周侍郎都看見了。
幾人相,雙雙愣住。
下一秒, 便見關語靈以袖掩面, 直接提著擺跑了!
的小丫鬟也隨其后。主仆二人跑路的作看起來極其流暢, 徒留下尷尬的陳皎和周侍郎。
周侍郎還算淡定,還能開口和陳皎寒暄道:“陳世子來此是有何事?”
有些話自然不能現在問,陳皎也友好回道:“來取些東西。”
兩人你來我往說些廢話,便垂下角,各回各家。
一回到侯府,陳皎便在院子外見到了早就等候在此的關語靈。
一見到陳皎,便跑了過來,小聲說:“表哥,今天的事你別告訴姑母們……”
剛才一見到陳皎便跑回家,證明對方也知道心虛,結果現在面對陳皎時,看起來又沒心沒肺了。
關語靈這個子若是不改,遲早要吃大虧。
陳皎了額角,莫名有些頭疼。
不過是自己表妹,這件事說到底跟也有關聯,恰好撞上不能不管。
陳皎當初在太子府見到周侍郎回京后,順告訴了怡和郡主,關語靈適齡相看對象中便又增加了一位人選。
不過據怡和郡主傳回來的消息,似乎周侍郎家并沒有答應。
雖然有些失,但也在理之中。
周侍郎家世出眾,又是太子心腹,如今治水歸來,將來前程可期,京都多貴心的人不在數。
關語靈出算是傷,家中兄長沒什麼職,還不。靠著永安侯府,要想在長安說門親事不難,要找到周侍郎這種卻不易。
這世道大抵如此,高門貴族習慣彼此聯姻,很有人愿意目向下。
現代灰姑娘和霸總的故事都算稀,更別說封建保守,看重門第之見的古代了。
永安侯府都以為此事已經揭過了,沒想到看樣子有了轉機。
陳皎看了眼四周,揮揮手,好聲好氣地問道:“你們什麼況?”
關語靈有了的神,含含糊糊地說:“偶遇呀,就是世子表哥你看到的那樣。”
一聽這話,陳皎便懂了。
當朝風氣還算開放,給男子丟荷包丟花丟簪子裝偶遇的招數數不勝數,郎有妾有意自是事一樁,若是無意便揭過作罷。
看樣子關語靈也是這個招數。
不過兒家做這種事要謀定后,把握好手段和尺度,不能被外人拿到把柄,否則可能會污了自己名聲。
關語靈初到長安不久,膽量便如此驚人,結合想一出是一出的子,陳皎還真不敢保證對方的心機夠不夠。
陳皎努力回憶周侍郎最近在太子府遇上自己時的表現,頭疼道:“我娘們知道嗎?”
關語靈頭低了下去:“我自己去看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的主意了。
悶悶地說:“你們都說周侍郎好,我想自己去看看嘛。”
上次怡和郡主得到回信后,和老夫人還惋惜了許久,為這樁事沒可惜。關語靈來長安便是憋著一口氣,一心惦記要嫁個厲害的人做夫君,偶然聽到后便無意中上了心。
陳皎頭又開始疼了,挑眉:“然后呢?”
關語靈很得意,說:“然后他還真不錯。”
帶著小丫頭出門,打聽了一番對方的名聲后,然后在周侍郎府外轉了幾天才終于撞見對方,然后下定決心要拿下這個好夫婿!
周侍郎長得好看還前程明,長得還比世子表哥高,關語靈當即拿出當初對陳皎圍追堵截的毅力,這次多了點小心思,沒有直接自報家門和送東西,而是一邊偶遇一邊小心思不斷。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多月,眼看就要功拿下對方了!
關語靈上次在陳皎這里栽了跟頭,這次功翻,洋洋得意很是滿意。
陳皎聽到這,對這位表妹也不得不佩服。
有心想要跟表妹提幾句,讓對方下次行事別這麼大膽莽撞,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畢竟看周侍郎今天的況,也不是全然沒有意思。若是貿貿然阻攔對方,說不準還壞了樁姻緣。
想了想,陳皎只能沒什麼威脅力的告誡了一句:“下不為例,你下次別這麼莽撞了。”
臨走前表妹還央求別將這件事告訴姑祖母們,陳皎猶豫了一下,擋不住對方的語相求,也頭大的答應了下來。
怡和郡主向來好面子,前段時間因為這件事被周侍郎府上拒了,心中肯定有氣,必然不會樂意關語靈私下再去做這種事。
關語靈放松了一口氣,當即歡喜道:“世子表哥你真好,你比我親哥哥對我還要好!”
也知道府上雖然姑祖母是緣最親的人,但真脾氣最好最能容忍的人卻是世子表哥了,就憑上次對方沒有將做的事瞞了下來,便認定對方是個好人。
家中的親哥哥對都沒這麼好,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毫不猶豫訓斥,只有世子表哥會為考慮。
關語靈想了想,說:“世子表哥你放心吧,等我嫁給周侍郎,我一定他也聽你這個舅哥的話。”
陳皎被嚇得差點嗆住,想了想周侍郎那個刻薄毒舌的子,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姑你省點心吧!”
說完怕關語靈還有什麼驚人之語,直接快步走了。
對陳皎而言,今天可謂跌宕起伏,與此同時,長安城中某有人發出同樣的慨。
陳游禮躺在床上,捂著自己被發青的手指,恨聲咒罵陳皎:“跟我作對的傻!今日之仇,我遲早要報!”
他今天為了逃避考試特意裝暈,結果那個陳皎非不想他好過,還弄出了個神醫,對他又掐又踩。要不是他后來機智地憋氣,估計今天還真難躲過去。
既然系統不能幫自己作弊,他當機立斷地放棄了科考這條路。不過從國子監退學后,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呢。
經商地位太低,科舉太累、當又沒人脈……
陳游禮忽然想到當初同窗說,陳皎是投靠太子才有如今的地位,他心中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既然陳皎那個紈绔公子都可以,那他為什麼不可以?
“要是我也投靠太子,肯定做得比好多了。”
可是他一個無功名的農家子,要怎麼才能接近太子,朝為呢……陳游禮下意識想到那個幫助自己進國子監的老頭。
老頭是他在詩會上遇見,對方默不吭聲看他寫完所有詩,問了幾句深意,陳游禮當時差點答不上來。幸好他當機立斷回系統空間翻到了詩人做下此詩的場景,這才勉強回答上來。
那個老頭便夸贊他,說他這麼有才去云山書院可惜了,讓他去國子監。
既然對方能幫他進國子監,是不是也有能力幫他引薦給太子呢?
可他要如何才能讓對方替自己引薦呢……
陳游禮不是傻子。他知道太子和那些酸儒不同,不是幾句詩便能另眼相待,這種當權者,往往更看重民生政治和權力。
想到這,陳游禮振作起來。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對系統喊道:“系統!你上次說空間里有歷史上所有的詩賦,失的也有嗎?”
【只要詩人親自所著,空間皆有。】
陳游禮這廢材寧愿裝暈被人踢,都不愿意學習,現在居然主詢問。系統本不信。
果然,陳游禮鼻子,說:“不是,我想抄王安石的文章。”
第二日,陳游禮將抄來的那篇王安石變法的賦文派人送給了那個老頭,并在其中詳細贅述了‘青苗法’、‘募役法’、‘方田均稅法’以及改革科舉制度的利。
當日下午,他的家門口出現了一輛豪華的馬車,太子太傅的人親自上門相邀。
再然后,他見到了當朝太子,長安城中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
幾天后,陳皎進太子府時,卻發現府上異常熱鬧。
太子黨的人幾乎到齊了。所有人拿著同一張紙傳閱,都在討論相同的事。
“這農田水利法甚好,減荒地開辟良田,對民生有利……”
“不遵祖宗法度,此法荒謬至極!”
有人贊,便有人反對,大家分為兩派爭論不休。
陳皎喜歡湊熱鬧,二話不說跑過去,接過那張紙看了眼,然后愣住了。
這上面的東西,怎麼有些莫名眼。
記憶太過久遠,陳皎回憶許久,才拍手道:“這是誰寫的啊?”
周侍郎也在場。他往常都不搭理陳皎,今日倒是主淡聲說了句:“聽說是太子太傅引薦的某位才子所著。”
一聽到才子二字,陳皎忍不住無語。
陳游禮你魂不散啊!
也多虧了陳游禮這條線索,給了陳皎思路,忽然想起了自己零星記憶的來源。
這不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王安石變法嗎!
拿著紙,緩緩吐出一口氣,說:“我想起來了。”
有人奇怪地看了眼,說:“陳世子你也知曉此人?”
陳皎搖搖頭,沒說話。
又看了眼紙上的賦文,忍不住嘖嘖稱奇,對陳游禮佩服不已。
也不知對方是膽子大,還是真的蠢。
這種東西寫了獻上去也就罷了,居然還敢拿出來給大家看。這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啊!
王安石變法容涉及到土地的利益,無論哪朝,土地都是重中之重。土地稅法及保守派和地主等眾多黨派的利益,引起大家強烈反對,以至于王安石最終變法失敗,一度被貶。
別說有關土地的容,單談里面科舉改革這條,陳游禮便會為眾矢之的。
陳皎寫的有關科舉的文章都只敢藏著,陳游禮居然這麼大剌剌地廣為傳播,他是真不怕別人買兇上門砍他啊!
但與此同時,陳皎對陳游禮的系統也多了幾分警惕。
陳游禮連這種失在歷史上的賦文都能抄,對方的系統也真是神通廣大啊。可這金手指這麼厲害,為什麼都不懂得給陳游禮提個醒呢。
這個問題,在陳皎見到謝仙卿后得到了答案。
“是孤發下去。”
謝仙卿正在批改奏折,并未將那份引起了大家爭論的賦文放在心上。
他淡淡道:“孤跟他談過。此人言之無,華而不實,對文章見解浮于表面。這篇文賦大抵不是他所著,而是偶然所得。”
說是偶然所得,謝仙卿卻認為這不是對方合理所得。
只因文中其他諸如‘保甲’法等并不符合國,當朝正是兵力強盛時,且分設府兵制度,此法無論如何都理不通。
這是因為陳游禮只是個書生,不知道當朝政治國,所以也寫上了這條,卻沒想到因此了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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