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去正院的時候帶了幾個丫鬟,還屏退了們，南香也不知道韓氏究竟在里面說了什麼事。

　難不是為了席面？過來找四娘子和姜棠幫忙的。

　這種事又不是見不得人，何必多此一舉呢。

　不過,南香看夫人臉尚可，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四娘子慢些，奴婢看沒什麼大事，您有孕,當心子。”

　陸錦瑤還有孕呢，雖然讓大老遠過去一趟,但看在陸錦瑤有孕的份上，就算姜棠犯了什麼錯,也不會太過為難。

　若是因為這件事,讓陸錦瑤了胎氣，連著、姜棠……誰都別想好過。

　主子出事,丫鬟罰。

　陸錦瑤沒急，看了眼姜棠,“一會兒過去了你什麼都不用說。”

　應該不是因為的事，若是因為,看在懷孕的份上，也得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那就是因為姜棠了。

　因為姜棠，那是什麼事。

　難道宴幾堂的丫鬟不小心說了,知道姜棠要贖了。

　不應該的,姜棠以前是的丫鬟，就算贖也是說了算的,關韓氏什麼事。那是為了什麼……難道是那些首飾？

　既然都給姜棠了,那怎麼置是戴著還是賣了都由說了算的,還值當去正院一趟？

　陸錦瑤又想到鄭氏給姜棠的頭面，的確貴重，但賞了人的東西，卻由不得人做主，那何必賞。

　陸錦瑤能想到最壞的結果是韓氏發現顧見山和姜棠私甚，陸錦瑤不信兩人私下沒接過。朝民風開放，除了要聯姻的公子小娘子婚前不見面，其他人可不是這樣。

　姜棠心里也張，道“大娘子，我……”

　陸錦瑤笑了笑，拍了拍姜棠的手，“你現在是我請過來做客的，不必那麼張。”

　姜棠現在已經不是宴幾堂的丫鬟了，只要沒沒搶，就算這邊是永寧侯府，也不會對做什麼。

　這就是下人和人的區別。

　丫鬟隨便打罵發賣，但是一個有戶籍的人，只要不犯法，明面上就是安穩的。

　姜棠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陸錦瑤微微一笑，“這就對了，甭管是什麼事，都不是大事，咱們過去一趟，想來是大嫂有什麼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南香道“四娘子所言極是，況且，夫人一向喜姜棠。”

　南香不知道請來做客是什麼意思，現在也只能盡力寬。

　一刻鐘的功夫，三人到了正院。

　院子里的銀杏樹落了一地的葉子，南雪守在門外，也沒通稟，就帶著陸錦瑤和姜棠進去了。

　正是下午，屋里線有些暗。

　韓氏笑著陪鄭氏說話，不知說了什麼，鄭氏臉上表一直淡淡的。

　姜棠以前做丫鬟，當丫鬟是不能直視主子的。和韓氏見的又，這是頭一回，看清楚韓氏的樣貌。

　柳眉細眼，中規中矩的相貌，韓氏今年才二十七歲，正是年輕的好時候，再加上這麼多年好吃好喝的養著，貴氣自。

　陸錦瑤喊了聲母親大嫂，姜棠沖著鄭氏行了個禮，“見過夫人。”

　鄭氏招呼陸錦瑤坐下，然后轉頭對韓氏說，“云姝你說吧，到底是什麼事，你四弟妹過來一趟也不容易。”

　韓氏和說這事得當著陸錦瑤的面說，不然就是這個做大嫂的不是。

　鄭氏只能讓南香去請人。

　韓氏垂眉一笑，“請四弟妹過來也是為了侯府和弟妹的聲譽著想。”

　陸錦瑤也笑著，一副愿聞其詳的樣子，“大嫂就直說吧，到底是什麼事還非要姜棠也過來，難不和姜棠也有關系？”

　看韓氏的樣子，應該不是因為顧見山。

　那陸錦瑤就放心了。

　鄭氏除了那兩句話，就沒再說話，而是捧著盞熱茶慢慢喝著。

　味道有幾分桃子的香味，是陸錦瑤送來的白桃烏龍。

　“這事說來也巧，昨兒我出門辦事，恰巧再街上看見弟妹邊的姜棠了。”韓氏無奈道“這好巧不巧的，見姜棠從當鋪出來。我尋思侯府每月都有月銀，怕是真有什麼走投無路的要事，就去當鋪里問了問。”

　韓氏停頓下來，不好意思地朝陸錦瑤看了一眼。

　做丫鬟的，無論本事再大，只要犯了一點錯，那就無藥可救了。

　尤其容不下手腳不干凈的。

　韓氏慢條斯理道“一問才知道，姜棠去當鋪當首飾，當了二百多兩銀子。一個二等丫鬟，每月月銀一兩銀子，那些錢夠姜棠不吃不喝干二十年了，哪兒來的貴重首飾。”

　多面的活計，有些人就是貪心不足，一兩銀子的月例還嫌不夠，還要去主子的首飾。

　鄭氏皺了皺眉，陸錦瑤開口道“大嫂，你這管的未必有些寬了。主子們賞的首飾，丫鬟們戴著不合規矩，都是去當鋪換銀子。”

　只能說什麼樣的人，心里就會想什麼東西。

　當鋪又不是只能當東西。

　韓氏還沒說完呢，“金銀首飾，有點也不奇怪，但我在當鋪里看見了一套珍珠鍍金的頭面，這套首飾不是弟妹你的吧，我記著是母親的。不管是怎麼得來的，但手腳不干凈的丫鬟，我們侯府絕對留不得。我管家，不僅要管府上人的吃穿用度，也得管丫鬟小廝。這人雖是你宴幾堂的，但對侯府不利，我也絕不能姑息。”

　這套頭面韓氏曾見過一次，畢竟嫁進來也有十年了。

　婆婆的首飾多，頭面就十幾套，這還不算家中兩個妹妹出嫁陪嫁的首飾。

　韓氏沒從鄭氏這兒拿過，陸錦瑤也沒有，自信，婆婆絕對不會把這麼貴重的首飾賞給一個丫鬟。

　韓氏讓丫鬟把頭面拿來，匣子一打開，漂亮的十幾件首飾就在人們眼前。

　的確好看，珠寶氣。

　這是韓氏花一百九十兩銀子贖回來的。

　鄭氏一直沒說話，陸錦瑤道“大嫂說的這套的確不是我的。”

　韓氏剛要點頭，就聽一旁的婆婆道“是我給姜棠的。”

　韓氏“？”

　鄭氏記得這套頭面，是因為當時病重，幾個兒媳婦沒一個人親自照顧，只讓丫鬟喂飯喂藥，吃不下，是姜棠不解帶，喂喝藥吃飯，哄逗，跟央小孩子一樣央著，病才慢慢好轉。

　痊愈確實因為顧見山回來，但病緩和同姜棠有千萬縷的關系。

　沒有姜棠，興許等不到兒子。

　想給姜棠銀子，但沒哪個主子一下賞給丫鬟一百兩二百兩的。

　所以才選了一套頭面。

　鄭氏記得這套頭面戴的次數不多，適合姜棠這麼年輕好看的姑娘，而且頭面也值些錢，所以才做主賞了。

　貴重的首飾丫鬟戴不出去，更不論這種了，鄭氏也沒想過姜棠能戴幾次。

　這套首飾要麼留著，要麼賣了用錢。

　給姜棠是因為自己激，后頭姜棠愿意怎麼置這套首飾就和沒什麼干系了。想賣就賣，想留就留。

　總不能把首飾賞人了，還要求人留著供著。

　件是死的人是活的。

　況且這套頭面在鄭氏眼里并不值錢。

　姜棠把首飾賣了在的意料之中。

　唯一出乎人意料的是人竟然被韓氏看見了。

　這樣的首飾鄭氏從沒給過其他幾個兒媳婦，韓氏子上有點小家子氣，估計又得胡思想。

　韓氏這回可謂是目瞪口呆，搖著頭不可置信道“母親賞的……可竟然給賣了。”

　陸錦瑤“大嫂，母親賞給姜棠，姜棠自是激不盡，所以宴幾堂做什麼好吃的都會往正院送一份。還有，大嫂也不問問因何賞的。”

　不管是陸錦瑤想到的還是沒想到的，只要是新鮮的，吃過的，鄭氏必然吃過。

　真要拿著一件賣出去的首飾給人定罪，那才讓人笑掉了大牙。

　韓氏并不傻，轉而就想到鄭氏病重那次。

　可丫鬟不就做這些的，事事都要主子親歷親為，那要丫鬟還有什麼用。

　鄭氏按了按眉心，“行了，這事就算過去了，誤會一場。”

　至于因為這點小事責罰韓氏，那也不可能。

　鄭氏都這麼說了，誰還敢說別的話。

　韓氏臉不太好，是真沒想過婆婆能把首飾賞給姜棠。

　“兒媳還有一事要說，也事關姜棠。我知道弟妹喜歡這個丫鬟，但是，也慣的忒無法無天了，這套頭面我拿一百九十兩贖回來的，還有其他的首飾。這麼多的銀子，讓其他丫鬟見了該怎麼想，還有做丫鬟的，進門之后并未向我行禮……”

　鄭氏一直覺得長媳小家子氣，一場誤會是落不下面子，但說一聲錯怪了，那也就沒事了。

　非要抓錯立個威。

　鄭氏剛想開口，就聽陸錦瑤道“其他丫鬟怎麼想我不管，但宴幾堂容不得妒嫉使壞之人，姜棠能拿到賞錢是的本事，至于未向大嫂行禮是事出有因。”

　陸錦瑤扭過頭看了眼姜棠，又對鄭氏笑了笑，“娘，我做主讓姜棠贖了。”

　丫鬟不向主子行禮，那自然該罰，但姜棠已經不是丫鬟了。

　給鄭氏行禮是因為有誥命在，韓氏雖能被稱作世子夫人，但上并無誥命，與常人無異。

　陸錦瑤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姜棠是十三歲的時候被賣到平侯府的，一共賣了二十兩銀子。母親為了給兩個兄長娶媳婦，就把唯一的兒給賣了。別看姜棠相貌好，手藝好，可以前吃過不苦。”

　陸錦瑤一邊嘆氣一邊道“我兩年前嫁進來的，姜棠也是兩年前跟我進府的，那麼一個小姑娘，和妹妹也沒什麼分別。媳婦心疼世，又因為姜棠為錦棠居出了不力，所以做主讓贖了。”

　這些話真假產半，陸錦瑤以前并不喜歡姜棠，哪怕年紀小，模樣好看也沒喜歡起來。

　是后來才慢慢喜歡的。

　鄭氏眼中也有幾分容，賣進來的丫鬟被爹娘拋棄，心里指定不好。

　姜棠適時低下頭，“大娘子對我好，我都記在心里的。”

　陸錦瑤無奈道“這都是相互的，夫人也不會平白無故給你東西，你有自己的好。”

　這話是說給韓氏聽的。

　韓云姝扯著皮干笑兩聲，“弟妹說的是。”

　這事就算結了，鄭氏讓南香把陸錦瑤送回去，屋里就剩婆媳兩個人，韓氏想把頭面留下，“母親的東西，留作念想也是好的。”

　鄭氏揮揮手讓韓氏把東西帶回去，“你若不提，我都給忘了我知道你是管家心切，但凡事在腦子里轉一轉，正院這麼多丫鬟，你是說姜棠手腳不干凈還是說我院子里的丫鬟手腳不干凈。”

　韓氏低著頭聽訓，“兒媳不敢。”

　“你花的銀子，自己留著吧。”鄭氏讓南雪送客，自己閉上眼睛養神。

　韓氏讓思瑕把頭面收起來。

　這回陸錦瑤什麼都沒失去，還平白講了姜棠凄慘世。呢，多花了十兩銀子，總共花了一百九十兩贖了一個本不會戴出去的頭面。

　相當于從姜棠那兒買的。

　去當鋪的時候威利，才知道姜棠當了什麼東西，幾件首飾，還有一套頭面。

　首飾也不便宜，但有幾樣在陸錦瑤上見過，就只把頭面贖了回來。

　以為這是十拿九穩的。

　韓氏想一百八十兩贖，但掌柜死咬一百九十兩銀子。

　他是想宰人，也想把這個麻煩推出去，因為這位夫人一口咬定這東西是剛才那位姑娘的。

　白拿回去肯定不行，當鋪不能虧錢。

　再說了，開了這麼多年的當鋪，什麼樣的貴客沒見過，難纏的客人大有人在，最后掌柜的說，“要不你還是去報吧。”

　家丑不可外揚，于是，韓氏花了一百九十兩把頭面贖了回來。

　但已經沒用了。

　姜棠現在不是丫鬟，除了真正位高權重目無法紀的人，沒人敢對一個老百姓做什麼。更何況剛惹了鄭氏不快，韓氏好一陣都不敢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