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了過來，魯俊辰被開，得人也歪了眼鏡也掉了。

眼鏡就是魯俊辰的命，沒有了眼鏡他什麼也看不見，他管不得別的，狼狽地趴在地上索著，大家誰也顧不得誰，拼命一般向前，眼瞅著幾只腳就要踩在了魯俊辰的上，就在這時，猛地沖過來一個人，一把將他扯開。

來的是陳烈。

魯俊辰站穩后，勉勉強強將眼鏡兒戴上，這會兒鏡片也碎了，鏡也折了，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稽，他卻不管不顧，毫不見害怕地朝欒云飛了過去，憑著一子蠻力竟到了欒云飛跟前，一副兔子急了也咬人的架勢，朝欒云飛喊道：“放人！再不放人的話，老子跟你拼了。”

欒云飛看看他，心想著，這小子倒是有幾分膽氣，滿練兵場的人都在為著自己，偏他為了旁人，倒他生出了一欣賞來。

欒云飛淡笑了一聲，問道：“怎麼著，你還要咬人不？”

說咬人，他還真就要咬人了，就見他將頭一低，犟驢似的朝欒云飛撞了過去。

欒云飛手輕輕一推，他便一屁坐在了地上。

魯俊辰卻不是服輸之人，欒云飛推了之后，全然不知道害怕，反倒更加惱怒，爬了起來，頭一低又拱了過去，欒云飛手再推，他再一次被推倒，可他還是不罷休，犟驢上般又沖了過去，這次欒云飛用了力，把他摔痛了，額頭上汗珠子滾滾，可他愣是咬著牙不一聲，第四次沖了過去……

整個練兵場上的人都看住了。

江川著魯俊辰，為他了一把汗，今天他才見識了這位來自稱涇幫最弱之人的執拗，心想，今日自己和符羽冤枉被罰被拿，能夠站出來說話之人，放眼整個書院就只有丁牧云和魯俊辰兩人，關鍵是，以丁牧云那樣的份尚且都要到牽連，更莫說魯俊辰了，可他卻還愿意跳出來跟欒云飛爭執，只有把自己和符羽是兄弟朋友，才會不顧一切做出這樣的事來。

旁邊的符羽已經蠢蠢，就要按捺不住了。

忽聽欒云飛按著魯俊辰的頭，大聲問道：“小子，你搞這出，就不怕我人把你也拿了？”

“拿便拿了，我齋舍的至和吾友不都你們拿了，我一個人呆在齋舍也沒意思，不如你把我也拿了，反倒輕省。”

“你想輕省，就非得來撞我？”

“老子想出口氣，不撞你撞誰去？”

符羽“噗嗤”了一聲，突然覺得那頭犟驢還可的，平時說話結結唯唯諾諾，獨獨講到制工和吵架的時候，卻一點不帶磕絆，而且還認死理，至是至，吾友是吾友，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外面嘈雜一片，江川心卻很安靜——欒云飛也該給大家一個代了。

他目一轉看向了符羽，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然后一起看向了丁牧云。

首先說話的是丁牧云：“羅教頭過度練兵導致學子累到吐，我是親眼看著的，請問欒總教習這個事要怎麼解決？”

接著是符羽：“還有！練兵險些練出人命的羅教頭要怎麼懲罰？欒總教習能不能給一個明確答復？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

話一出口，無數學子附和。

前面怎麼暫且不說，此刻被拿的江川和羅石站在一塊，江川將目緩緩投向了羅石，輕聲問道：“羅教頭都聽到了？”

羅石輕輕“哼”了聲，別過頭去：“人都拿了，要打要罰隨便。”

江川淡聲道：“羅教頭是督教頭，怎麼練兵您拿主意，但是把學子練到吐這事，將來若傳到圣上耳中，聽到的恐怕就是不是羅教頭的名字，而是欒總教習練兵不善。”

他點到即止，不再往下說了。

羅石跟欒云飛是師徒分，不連累師父，是他的做人底線。江川說得心中一悚，扭過頭驚愕地看著他，可他平素就瞧不上江川，對他的話也是將信將疑。

旁邊的符羽一副言又止道：“若是那樣，那欒總教習……”

羅石忙問：“那你說該怎麼辦？”

符羽：“能怎麼辦？羅教頭只能當著大伙的面說清楚。”

羅石一個愣神，就聽一片哄哄中，突然傳來丁牧云的聲：“學子們，大家先停一停，羅教頭有話想要和大家說。”

羅石這才真的慌了，心中一陣急鼓敲，小聲道：“丁牧云，你干什麼……”

丁牧云故作沒聽見，一臉俏皮地看看他，學子們也都轉過來著他，就連欒云飛也朝他看了過來，羅石便更慌了，六神無主地看了一眼江川，轉過頭沖著符羽問道：“你……說我該說些什麼？”

“就說學子累到吐一事。”

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羅石咬咬牙。

人群又開始了，一陣嚶嚶嗡嗡之聲。

羅石心里清楚，眼下的局面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面對眾多學子，以及自己的恩師和同僚，只能著頭皮說下去了，“欒總教習、諸位學子……有關今天早上，學子吐一事……是我練兵不善，因我而起，這個責任我羅石一人承擔，和欒總教習、別的教頭沒有任何關系……”

反正已經攬了責任，干脆全都攬到自己上，他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再往后說，便是什麼好大喜功、急功近利、沽譽釣名，凡是他能想到的詞統統用在了自己的上。

人群中，嚶嚶嗡嗡之聲更大了。

欒云飛的臉沉了下去，原本到了現場之后，他便已經拿定了主意，要速戰速決先解散練兵場上的學子回去練再說，可羅石偏偏莫名其妙地跳出來承擔責任，打了他原有的節奏，并且他這麼大包大攬，極為不利。

這幫學子果然不簡單，尤其是江川、符羽、丁牧云那三人，敷衍是敷衍不了的，也確實要給大家一個代了。

江川暗中觀察著欒云飛。

符羽也在細心觀察著欒云飛，眼尖的他瞧出了欒云飛眼神的變化，馬上大聲道：“同儕們，大家安靜，我看欒總教習也有話要跟大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