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認為自己沒錯，他將鐲子藏好，然後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這小郡主哭，才不會去哄呢。

反正等哭累了，沒力氣了，自己就會停下來。

周圍時不時有路人走過，難免指指點點。

寧安耳力好，就算他們說話聲音很小，他也能聽得清楚。

「看著儀錶堂堂的，怎麼欺負人小姑娘呢？真是人面心！」

「快別說了，那可是錦衛，我們快走吧，別管閑事！」

「走走走，不然小心腦袋落地！」

有這些路人，南宮歡越哭越來勁了。

還撿起地上的小石頭往寧安砸去。

「壞人！讓你欺負我，嗚嗚嗚……」

小石頭砸在上還是有些痛的，但寧安沒，他只是想不明白，他什麼都沒做，為什麼這些人都認為他錯了？

好沒道理啊！

「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南宮歡聞言，氣呼呼地瞪著他：「你、你剛才怎麼可以我的……」

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寧安的目盯著，「可你不是也了我的嗎？你要是不我，怎麼會走我的鐲子？」

南宮歡是因為覺得那鐲子硌人，所以掏出來了。

「這不一樣！」

寧安：「哪裡不一樣？」

南宮歡咬了咬，似是很難解釋這個問題，「我是子，你是男的……」

寧安淡淡一聲，「哦。」

原來子是不能的。

南宮歡更被氣到了，又撿起顆石頭砸在他上。

「壞人！我要告訴你的陛下，讓懲罰你！」

聽到這句話，寧安眸間起了些戾氣，他很討厭被威脅。

只見他將南宮歡拉起來，抓住的手。

南宮歡憤憤道：「你又要做什麼？」

下一秒，看見自己的手被他拉過去，在他膛位置。

寧安面無表地說：「你既然覺得被欺負了，那我讓你再回來。」

手掌下的心跳蓬有力，一聲一聲傳遞而來，滾燙得要命……

南宮歡連忙回了手，甩了寧安一掌，「啪」。

「大壞人！」

隨後，南宮歡抹著眼淚哭哭啼啼跑出去了。

寧安偏著頭，側臉被留下了紅的掌印，鬢邊還被勾落了幾縷凌的髮。

要說疼，也還是有幾分的。

畢竟這小郡主打人使足了勁。

「呵。」

年冷笑一聲，提著刀繼續跟上了。

南宮歡想去找小叔叔，可不知道怎麼回去了，只能在街上逛。

對周圍一切充滿了好奇，很多東西是沒有見過的，左看看右瞧瞧。

漸漸地，也忘了哭泣。

寧安就跟在南宮歡十步之外的地方，時刻盯著，生怕萬一出了什麼事，讓他無法差。

南宮歡站在賣面的攤販跟前，看中了那個黑紅條紋的狼面。

「這個多錢？」

攤販熱地說：「只要十個銅板。」

南宮歡習慣了讓邊的婢小廝付錢，可今天沒帶任何人，手裡頭也沒有錢。

只好轉過去看著寧安，跺了跺腳。

「過來！」

寧安朝走了過去，替付了錢，再將狼面遞給。

小姑娘還是在生氣，「哼！」

南宮歡將狼面扣在自己臉上，胡地綁起來，可怎麼都綁不好，還弄得頭髮糟糟的。

寧安從來沒見過這麼笨的人，簡直是個小廢。

「別。」

他彎著腰，將臉上的面戴好。

冰冷的手指扶在南宮歡後頸的時候，心頭忽然浮過些細微的溫熱。

好奇怪啊，也僅僅只是戴面而已。

……

晚上回宮的時候，南宮歡本來想狠狠告寧安的狀，可不知為什麼，忘了說。

許清凝特意問了南宮歡：「永樂郡主，你今日可還玩得盡興？」

南宮歡看了看側的年，臉頰有些發燙，低著頭嘀咕了句：「還行吧。」

還行，那就是不算討厭。

許清凝對寧安說：「你這些天繼續陪郡主吧。」

寧安並不想陪這個傲郡主遊山玩水，「陛下，詔獄還有很多事需要臣去理……」

許清凝：「就當是朕給你放假了。」

寧安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拒絕許清凝的。

別說讓他去陪南宮歡了，就算是讓他娶，他也會答應。

既然如此，許清凝為何不說得更直接些呢，需要對他拐彎抹角嗎？

怎麼辦，好像不太信任他了。

因為這點，寧安有些不高興，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在夜裡去了趟詔獄，抓了個死囚出來試試新刑。

許清凝並沒有太多力去關注他們，因為還得理今年的第一場天災。

沈雁書走進書房，先是畢恭畢敬地同行了君臣之禮，再次遞上了那張奏摺。

許清凝原先退回去了，因為不打算派遣他。

可執拗如沈雁書，自然會鍥而不捨。

「請陛下應允臣遠赴洪澇之地。」

春雨總是來得突然，伴隨著沈雁書的聲音，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將殿外初放的桃花打得支離破碎，滿地殘紅。

許清凝坐在龍椅上，看著前站著的男人。

這些日子來，他瘦了很多，袍穿在上顯得有些寬鬆，可他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

反問：「朝堂那麼多人，你憑什麼以為朕非得派你去？」

沈雁書抬起眼來，看了許清凝。

只是短暫的一瞬，又移開了目。

「微臣家鄉是洪澇頻繁之地，所以較之其餘眾人，臣對如何治理水患有一定心得。而且天災突發，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救濟刻不容緩，遲一日，就多一日的死傷。」

許清凝聽著沈雁書這些理由，當然知道都是真的，只是他還有一個理由沒有說，他未必沒有存了用命來與慪氣的心思。

定定地看著他，他始終低垂著眉眼，謙卑如斯。

這樣的人，打沒用，罵也沒用，他就是要用自己的完，讓傷害過他的人自慚形穢。

許清凝扯了扯角，「好啊，朕答應了。」

沈雁書跪地，雙手覆額同一拜，叩首道：「臣謝過陛下厚恩。」

許清凝用硃筆在奏摺上畫了紅，然後扔在他腳邊。

冷聲道：「沈大人，你要是敢死在那裡，朕就殺了潯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