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穆自小接的是儒家思想灌輸，儒學重孝悌，先帝對他大多時候是苛刻的，但他畢竟是他的父皇。

如今驟然聽到父皇死亡的真相，他一時半會接不了，整個人彷彿蔫了。

「原來真相是這樣的……」

齊柯繼續說：「齊媗不僅殺了父皇，還殺了五皇兄，甚至還要殺我，若不是我僥倖逃離了皇宮，怕是早就死在的刀下了。」

齊柯那天躲在角落裡，目睹了許清凝砍殺父皇。

他猜到下一個死的人就是自己，就連夜穿上小太監的服，躲進泔水桶里，被運出了宮外。

泔水臭氣熏天，看守宮門的那些侍衛，每次都是著鼻子匆匆看一眼就完事了，不會仔細去檢查。

齊柯這才得以逃出皇宮。

直到現在，許清凝還在派人追殺他。

他實在沒辦法了，只能來找齊穆。

「皇兄，你救救我吧……」

齊穆看到自家兄弟一個個落得如此下場，難免痛心，可他如今也只是個沒什麼實權的王爺。

許清凝明面上說的好聽，善待皇室，封他做了潯南王，可卻沒有給他為王爺應得的封地，因為不會允許他離開京城。

「唉，我的境況也是水深火熱，不知哪天就被賜死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找到你的。」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齊穆就讓齊柯藏在他的王府中，等時機到了，再將他送出京城。

日後不當皇子了，姓埋名地活著也好啊。

齊柯激涕零：「多謝皇兄。」

這會兒，門外突然有什麼聲音。

兄弟二人頓時提高了警惕，要是被人發現齊柯藏在這裡，他們都得死。

齊穆問道：「誰在外面？」

「是臣妾。」

站在門口的人真是謝貞，見齊穆房裡的燈還亮著，夜裡起了風，怕他著涼，就抱了床被子過來。

齊穆鬆了口氣，「你來幹什麼？」

謝貞說：「臣妾擔心王爺寒，所以抱了床棉被過來，臣妾可以推門放進去嗎？」

與齊穆婚多日，齊穆雖然沒過，但對也算是彬彬有禮，不曾苛責。

覺著他不是壞人，所以也會時不時表示自己的關心。

兩個人若是能這樣一輩子過下去，似乎也還不錯。

齊穆看向邊的齊柯，低聲說：「你先躲在床後面，等走了再出來。」

齊柯：「好。」

然後，齊穆讓謝貞進來了。

謝貞將被子鋪在了床榻上，低頭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地面掉落的饅頭碎屑。

奇怪，臥室里怎麼會有這些呢？

齊穆是個注重禮儀之人，他不會在臥室里吃東西，所以……房間里還有別人？

但知道，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當作什麼都沒發現就行了。

替他鋪好床后，謝貞就離開了。

齊柯從後面出來：「皇兄，真的沒有發現嗎？」

齊穆也說不好，但他心思沒那麼深，也不會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

謝貞平時都是深居簡出的，和外界沒有什麼聯繫，格也是唯唯諾諾的，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去告。

「王妃不會發現的，你放心吧。」

齊柯如何能放心？

但他見齊穆這樣說，心知是不打算殺人滅口了。

也對，他們是夫妻，他只是齊穆同父異母的弟弟。

看來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的命啊！

齊柯低著頭，悄悄掩去了那一狠意。

……

這天，蘇湄雪坐著的馬車，已經漸漸靠近了京城。

當時被流放長洲，邊只有小一個人，如今們倆都回來了。

時隔一年，往事如煙。

所有人都變了。

小趴在窗口，興高采烈地說。

「小姐，我們終於回來了，奴婢真的好開心啊！」

蘇湄雪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指腹落了層不算厚的繭子。

這是彈琵琶落下的，代表了過去的一年，到底是落下了印記，怎麼洗都洗不幹凈的。

小問蘇湄雪：「小姐，你看起來怎麼不開心？陛下已經為蘇家平反了，也讓人將那些婦孺們救出來了，還給了們安之所……」

蘇湄雪：「我沒有不開心，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故人。」

遠在長洲，其實很難遇上曾經認識的人，可京城就不一樣了，有太多太多的故人。

如今面目全非的，真的很怕與他們重逢……

小拉著蘇湄雪的手，安：「小姐，別害怕，奴婢會陪著你的。」

……

許清凝已經在宮裡等了很久，迫不及待想看見蘇湄雪了，只能一遍遍地去催，「怎麼還沒到？」

吉祥不停地安：「陛下，快了快了，您別急。」

終於前方有人喊了句。

「到了！蘇小姐進宮了！」

許清凝頓時激起來，想要跑出去見蘇湄雪，很快又聯想到了自己的疾。

不，不能跑。

一旦跑了，就會餡了。

這件事瞞了很久，絕對不能被他們看出來，尤其是蕭嶼。

因為的病，他整日都懸在刀尖上似的惴惴不安，若是再讓他知道的，他怕是會瘋掉吧。

所以，許清凝只能慢慢踱步走過去。

爬上宮牆，看見了那輛緩緩駛的馬車，心裡總算是安定點了。

不是幻覺，雪兒真的回來了。

許清凝決定爭皇位，就是為了給蘇湄雪罪，讓能明正大回來，好在所有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

此時，蕭嶼就站在許清凝側。

他從未在臉上見過如此期盼的表。

該怎麼形容呢？

就像是中了大獎的人，急匆匆地趕去兌獎。

現在就是這樣，激、興、狂歡……

蘇家人在心裡的重量，實在是多得有些過分了，而不惜生死做出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人。

他正想說城牆上風大，打算給披件外，卻見轉又下去了。

呵，這是將他當作空氣了，沒他這個人了是嗎？

蕭嶼了手中的大，隨即扔給了侍從。

他再看向許清凝已經離去的背影，心想。

陛下，你還真是穿起服就翻臉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