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的飯菜無毒，說明羅勇是要留住他們命的。

許清凝喊了幾聲后，很快就有獄卒過來了。

他了眼睛，罵道：「大半夜的吵什麼吵？」

許清凝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沈雁書，「讓你們主子過來，我家大人快要死了。」

獄卒看沈雁書臉慘白，的確一副病殃殃快死的樣子，趕回去稟告了，這可是他們大人要保住的人，萬一死在這兒，誰也吃不了兜著走！

不一會兒，羅勇找了大夫過來。

許清凝朝他走近，雙手疊往前行了個士禮，「羅大人，我有話想說。」

羅勇才注意到此人，瞟了一眼，「你要說什麼？」

許清凝稍微低著頭，「實不相瞞，我是想棄暗投明。」

羅勇譏笑了聲，竟然還有人把他當明路，他都不知道還有多天活頭。

許清凝接著說：「羅大人起兵之際，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沈雁書已階下囚，我是想為自己謀條生路。」

羅勇對罵了句：「趨炎附勢的小人！」

許清凝沒有否認，「羅大人，我這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羅勇讓大夫看了看沈雁書的病，得知沒有生命危險，也就放下心了，王爺要留的是沈雁書，他隨從是生是死並不重要。

「你跟我過來。」

許清凝撣了撣袖上的灰，從牢房裏大大方方走出去了。

羅勇把帶進了書房，「你會寫信嗎？」

許清凝：「會。」

羅勇：「來，替我寫封信。」

許清凝找了個地方坐下，提筆沾了點墨，「大人要寫給誰？」

「寫給我的夫人。」

說到此的時候，羅勇臉上浮現甜之，眼裏滿是思念，「你既然是跟著沈雁書的，迂腐麻的話肯定能說一大堆。」

許清凝見羅勇神都變了，從前聽羅萌萌提過關於父母的事，原來是真的恩，百鍊鋼亦能化為繞指啊。

「請問夫人名字是？」

羅勇：「阿，的小名。」

許清凝在信上寫的第一句是：吾妻阿，見字如面。

問：「大人想表達什麼意思呢？」

羅勇撓了撓頭髮，有些心急，話到邊反而說不出口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你就寫我有多想，讓保重，盼著能早日見面，你盡量長話短寫，要快！」

許清凝點了點頭。

不就是書嗎？

沒多久，就寫好了。

字字纏綿悱惻，滿含深。

羅勇看了之後表示滿意，阿應該會喜歡這樣的書信。

從前就盼著能收到他的書，可他是個武將，沒讀過書，肚子裏也沒墨水，後來當上刺史，勉強學了幾個字，可邊人也都是些大老。

他以前送過去的信，都是老三句話。

吃了沒？好嗎？孩子乖嗎？

羅勇自己都嫌煩了，阿肯定也煩了。

他把信折好裝封，又從懷裏掏了對翠玉耳環放裏面，給親信，「去，立刻送到夫人手裏！」

許清凝：「大人妻心切，真是令在下。」

羅勇起兵在即，他怕家中妻擔心，所以想快些報個平安，將們接出京城。

他打量了許清凝幾眼，年紀怕是和他兒差不多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明明留在淮州才是最安全的，京城的戰火再大，也不會燒這麼遠。

「小子，你要跟隨我造反，可我未必能許你錦繡前程，你當真不怕死？」

許清凝不答，卻反問他：「羅大人怕嗎？」

羅勇心中有無限悵惘。

他不是怕死，而是知道必死。

榮王如今起兵名不正言不順，就算打贏了，也是坐不穩皇位的，最終只能是兩敗俱傷。

可羅勇卻不能不去。

他的命是榮王給的，要死也得陪著榮王一起。

他只是奢能將妻帶出京城，保們平安。

「我沒有選擇。」

許清凝：「為什麼沒有選擇呢？大人若是不幫榮王，你在淮州按兵不，日後依然還是淮州刺史。」

風聲蕭索，羅勇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他是個孤兒，從小在外爬滾打，偶然間看到了榮王的招兵告示，便想著去試試。

當時，他的武功路子雜無章，就是憑著全蠻力大，別人看不上他，只有榮王願意招他進來。

他至今記得榮王說的那句話。

「匹夫之勇，未必不能大。」

十四歲開始，他就跟在榮王邊了。

他們無數次共同殺敵，雨腥風闖過，刀劍影衝過，就是不曾怕過死。

而今四十歲了，羅勇最激的人還是榮王。

他說：「我沒讀過多書，卻記得句話：君子一諾，此生必踐。他要戰，我陪他戰；他死，我陪他死。」

許清凝聞言，默默地癟了癟，榮王這個草包，倒是有這麼忠心的人給他賣命，也是稀奇了。

「既如此，請大人速速點兵，我們快些打京城吧。」

也迫不及待想看看楚瓊的反應了。

……

此時，首輔府。

楚瓊把新收到的信摔在桌上，此舉無意牽扯到了他的傷口，溢出了些許跡。

大約一個月前，楚瓊圍殺許清凝，出了個莫名其妙的黑人，那箭差點穿了他心肺，以至於落下病，現在還沒痊癒。

他一旦緒激，就會牽扯到傷口。

有人來扶著楚瓊，「危急時刻，大人千萬要當心。」

楚瓊不是個容易怒的人，只是，這段時間發生的很多事讓他緒不穩。

他緩了緩，問前面跪著的人。

「羅勇當真集結兵馬攻過來了？」

「千真萬確。」

「大約有多人？」

「五萬多人……」

「五萬……」楚瓊了眉心，顯然有些沉重。

楚瓊最近才知道，先帝在世的時候，暗中賜了榮王一支金吾衛，他怕自己兩個皇子將來互相廝殺，便給了榮王金吾衛保命。

榮王的金吾衛和羅勇帶來的人加起來，估計不於十萬。

楚瓊即便讓周邊藩王帶兵相助，遠水也救不了近火，他現在能掌控的就十萬軍，榮王這是要和他同歸於盡的節奏。

可榮王不怕死，楚瓊還想活著，而且他最擔心有人坐收漁翁之利。

想到這裏，楚瓊就更氣了。

他和榮王本來八竿子打不著，還有結盟友的趨勢，是許清凝一步步將他們了死敵。

許清凝殺了齊毅，栽贓到楚瓊頭上，迫使榮王和楚瓊不得不戰。

從一開始，就是的謀！

「可恨！」

楚瓊到底是忍不住心中怒火，抬手把書桌都給掀翻了。

齊嫣站在門外，聽到裏頭靜不小，大概是出什麼事了，不過和沒有關係，已經看楚瓊的本質了。

後侍衛說了句：「公主站這裏幹什麼呢？」

接著，齊嫣面前的門打開了。

楚瓊看到齊嫣這張臉，不想起了許清凝。

那個令他恨得心的人即便是死了，也難消心頭恨，以至於他看到相似的齊嫣，會覺得難，對齊嫣那些所謂的意，也被恨意完全衝散。

他冷冰冰地問：「你來幹什麼？」

齊嫣知道要打仗了，不想陪著楚瓊等死，要去找父皇。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要回宮。」

「回宮？」楚瓊冷笑，「你以為還回得去嗎？」

齊嫣驚詫：「你想幹什麼？」

「來人，把帶下去嚴加看管，不準離開房門半步。」

齊嫣被侍衛強行押下去了。

掙不開，只能詛咒道：「楚瓊，你敢這樣對本公主，你會不得好死的！」

不得好死……楚瓊笑了起來，不知多人對他說過這句話了，可他明明還活著啊，活得好好的。

所以詛咒有用嗎？

沒用！

他把這些人全部殺，就沒人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