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對坐著的紅男子說：「小侯爺，奴婢已經把那鳥賣出去了。」

蕭嶼淡淡點頭。

他抬手夾起一枚白棋子落下，「賀，該你了。」

賀心裡正憋著火，「我說你要賣那隻鸚鵡，怎麼不早點賣給我呢？」

蕭嶼：「那鸚鵡聒噪得很，你要來何用？」

賀沒什麼好，就是喜歡豢養鳥雀，他問老婆婆：「是誰買走了？」

老婆婆笑著說：「一個年輕小姑娘，長得可漂亮了，說話也好聽，奴婢看了都蠻喜歡的……」

賀打住，「別說那些沒什麼用的，到底是誰？」

「奴婢聽到有人稱呼為郡主，是哪一個郡主，奴婢就不知道了。」

賀心想，齊瑤兒已經死了，還有哪個郡主？肯定就是許清凝了。

等等……他不看向蕭嶼，「嘖，你該不會是故意把那鳥給的吧？」

蕭嶼抬眸看了窗外一眼：「純屬巧合。」

賀想罵人，借口，都是借口！

他憤憤不平：「別怪我沒提醒你，許清凝是要去當太子妃的！」

「太子妃」三字讓蕭嶼聽起來不太舒服。

他聲音裡帶著幾分戾氣，反問：「你憑什麼覺得會當選？」

賀捋了捋自己的鬍子，「呵，能不能當選，你心裡比我有數吧。」

「嗒！」蕭嶼手中的棋子砸在棋盤上，心莫名煩躁。

「賀大人，你最近很閑嗎？」

賀覺周圍氣溫陡然降低，他不打了個，了臉上的冷汗。

「不閑不閑……我就是話多。」

蕭嶼沉默了會，然後岔開話題。

「既然清閑，桃縣旱災一事，你知道嗎？」

賀：「聽說了，南方最近突發大旱，那桃縣的縣令於文州，不是還親自趕到京城來了嗎？」

蕭嶼盯著棋盤，眉宇凝結愁思，「此次大旱，南方水稻被曬死多數，今年的收怕是難了。」

「大事，糧草先備。將軍的意思，是想去囤糧？」賀皺了皺眉頭，「可現在糧價正高，何不等過些日子再囤？」

蕭嶼：「旱來得突然，我不確定會持續多久，若長久不停，糧價只會越來越高。」

「也對，那我近日就去研究市面上的糧價。」賀想到了別的事，「今日你還要去那裡嗎？」

蕭嶼沒有說話，只是上平添了幾層濃厚的哀緒，久久不散。

……

許清凝已經回到自己房間了。

把貓放在的毯上，將鸚鵡掛在窗戶邊。

五彩鸚鵡來到陌生的環境，反而十分活潑，一直在，「郡主好呀郡主好！」

寧安知道鸚鵡慣會學舌：「怎麼還買了只鳥回來了？」

許清凝笑道：「我瞧它漂亮的。」

喜歡漂漂亮亮的玩意兒。

「那這貓是……」寧安看見了小白貓。

許清凝：「圓圓是我給雪兒的禮。」

給貓取了個名字，圓圓。

那鸚鵡聽到了，又一個勁地在，「圓圓！圓圓！圓圓！」

圓圓立刻收回爪子一團，眼神怯生生的，好像很害怕的樣子，時不時發出「喵嗚~」的聲音。

許清凝心想，怪不得那老婆婆說這鳥聒噪，著實怪吵的，要不是看它漂亮，也不會買下來。

問寧安：「米鋪的事怎麼樣了？」

寧安：「郡主當初給奴才的事，奴才已經辦好了，這是米鋪的地契。」

他遞給許清凝一張紙。

許清凝：「嗯，既然米鋪已經開起來了，需要一個老闆，我不便面，還是你去吧。」

說到這事，寧安不得不佩服郡主的未卜先知，竟然提前料到了會有旱災，眼下糧價迅速飆升，吉祥米鋪都後悔死了。

「那我們現在就售賣嗎？」

許清凝：「不，還沒到糧價的最高點，再等幾天。」

因為南方大旱，這段時間糧價開始上漲了，原本囤糧的店家不得趕把糧賣掉，畢竟南方向來雨水充足，他們擔心很快就下雨導致糧價又低了。

許清凝卻知道，這場旱災會維持很久。

忽然，鸚鵡從籠子里掙飛出來，氣焰囂張地啄了圓圓小貓的肚子一下。

「喵嗚~」

圓圓驚，往窗戶外面跳了下去。

許清凝兇了鸚鵡一眼。

鸚鵡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將腦袋埋進翅膀裡面，默默地回到籠子去。

許清凝小小敲了下鸚鵡的頭，然後對寧安說：「你快人去找我的貓。」

好不容易從寵市場里挑中了圓圓這樣皮相好的，再找一隻可不容易了。

「好的！」寧安已經下人都去找貓了。

許清凝自己也去找了。

但府里都找了好幾遍，也沒看到貓的影子，大家只好去府外找。

……

此時，蕭嶼正站在陵園裡。

前是父母的墳冢、還有十萬蕭家將士的冠冢。

今天是他們的忌日。

不知道站了多久，天漸漸黑去，周圍抑得很，沒有毫聲音，就像是一張沉重的網，將他牢牢困在其中。

蕭嶼提著壺酒，慢慢澆灌在墳前。

他整個人和夜融為一，死寂冰冷，看不見丁點生機。

死了的人已經為枯骨，活著的人亦是行走，唯剩下仇恨來滋養。

他蹲下來，緩慢過墓碑上的刻字。

「五年了，我回來看你們了。」

回應他的，只有偶爾撲面來的風聲。

蕭嶼覺很重，彷彿有無數雙手抓著他的腳往下拽，想要將他一同拉地獄。

這五年裡，他不是沒有想過，如果他也死在那場戰敗中，是不是活得比現在要輕鬆些？

可偏偏剩下他了。

忠義侯府，除他之外，就是年過八旬神智癡傻的祖父。

他不能死。

蕭嶼握了拳頭，眼眸儘是恨意。

「你們若在天有靈，就好好看著吧，我會把這十萬人的債討回來！」m.

就當蕭嶼起離去之際，有什麼茸茸的東西在了他腳上。

他低頭一看。

原來是一隻貓。

一隻白白胖胖的小貓，眼睛還是藍的。

「喵嗚喵嗚~」

圓圓趴在蕭嶼腳上，抬頭眼地看著他，楚楚可憐。

蕭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彎腰把這貓撈起來放懷裡。

暖暖的，是活。

墳墓里唯一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