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一彎上弦月靜靜地掛著樹梢上,黯淡的芒照不亮幽深的庭院,僻靜的西廂只有一間廂房燃起了昏黃的燭。
當曲湘湘一手著慕含章的肩膀,一手胡地去扯他的腰帶的時候,慕含章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在抖。
他隨手將床上的一條綢薄被扯了過來,一個翻將醉得一塌糊涂的曲湘湘反在床頭,一條曲起來住了的膝蓋,干脆利落地用緞薄被將捆了起來。
曲湘湘眨著大眼睛,被酒麻痹的腦子一時間還轉不過彎來,茫然地看著慕含章。
慕含章輕輕地了兩口氣,紅著臉飛快地下了床,謹慎地整理著被曲湘湘蹭得糟糟的領和松松垮垮的腰帶。
嗯,是非常容易讓人誤會的作。
但是慕含章絕對比小蔥拌豆腐還要清白幾分。
被綁了大閘蟹的曲湘湘:“嘿嘿。”
慕含章:“……”
他不想在這里跟一個醉鬼浪費時候,于是確定自己上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之后,便轉想走。
在他剛剛靠近門口的那一瞬間,曲湘湘的哭聲再一次從他的背后響了起來。
慕含章咬牙回頭。
曲湘湘嘟著的,含混地說道:“離別吻……”
慕含章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除了這個!”
曲湘湘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砸,了肩膀,艱難地在床上蠕幾下:“可是我想要……嗚嗚……你欺負我……”
慕含章:“……”
雖然他很不愿意承認,但現在這個況到底是誰欺負誰?
慕含章無奈地走了過去,站在床前垂眸看著哭花了一張小臉的曲湘湘,頗有點束手無策的覺。
若是曲湘湘清醒的時候,他只要一個眼神,曲湘湘就會乖乖閉,但是醉酒的顯然不會有那樣察言觀的本事。
哭得實在是太可憐了,眼圈紅紅的,鼻尖的,整個人在床上蜷了一團,發出嗚嗚的哀泣。
“……除了這個。”慕含章看著從眼眶里不斷滾落下來的晶瑩淚珠,再次強調。
曲湘湘吸了吸鼻子,哽咽道:“那就……抱抱我。”
比起親,抱一下似乎變得沒有那麼難以接了。
慕含章垂在兩側的手臂僵地抬了抬,在曲湘湘充滿期盼的目下,他轉眼便回過神來,迅速分出一靈力注了曲湘湘的眉心之間。
曲湘湘“啊”了一聲,很快地昏睡了過去。
這個房間終于安靜了下來。
慕含章閉著眼睛,輕輕地掐了掐自己的鼻梁。
他早該想到的,居然浪費時間在這里陪磨蹭了這麼久。
得抓時間了。
他這樣想著,俯下頗為不愿地為曲湘湘蓋好了被子,出去的時候在門上落下了兩道結界,才邁步朝白家的院子里走去。
并不是說他有多關心曲湘湘,只是現在的麻煩事太多,萬一生病了況會變得更加棘手。
慕含章不耐地瞪了一眼被他布下了兩道結界的房門,無奈地嘆了口氣。
真是個麻煩。
……
一個盤著發髻的婢端著一個木質托盤,托盤上放著一顆纏滿彩線的繡球。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抱怨道:“這繡球小姐都看過好幾遍了,怎麼還要看?多看幾遍也看不出個花來。”
“明天就要拋繡球招親了,小姐張一點不也是正常的?”另一個作同樣打扮,提著一個白燈籠的婢說道,“這可是關系到兒家終生幸福的大事,謹慎一些有什麼不對?行了,別抱怨了,趕去吧。”
“這繡球在西廂的庫房里,小姐住在東廂,這大熱天的,我說兩句怎麼了?反正也沒人知道。”
“這都晚上了還熱呢?別矯了,老爺的晚宴已經結束了,要是小姐回到房里沒看到繡球,又要發脾氣了。”
“這些日子以來小姐越來越發脾氣了,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的時好時壞的,天天都跟回返照似的,心能好嗎?”
等兩個婢提著燈籠走遠了,慕含章才從假山石背面走了出來,不著痕跡地跟了上去。
雖然從們的對話中暫時還不能發現什麼,但是讓慕含章覺得最奇怪的一個地方,就是白芷住在東廂。
而隋玉恰巧也被安排住進了東廂。
一般來說,主人家都不會安排客人跟自己住在同一個院子,更何況他們三個于白家來說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而白芷還是個未出閣的、隔天就要招親的姑娘。
但凡白管家懂點規矩,他都不會作出這樣的安排。
而白管家不可能不懂規矩,所以原因只有一個,他是奉命行事。
那麼,做出這個命令的,是白芷,還是白老爺呢?
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事遠比慕含章所想象的還要復雜得多。
兩個婢將東西放下后很快就退了出來,慕含章飛翻上了白芷的屋頂,將一塊瓦片輕輕地移開了半條隙,這個視角讓他對白芷的閨房一覽無。
而令他到吃驚的是,白管家居然也在的房間里。
“……事辦得怎麼樣了?”
白芷閉著眼睛半躺在一張梨花榻上,腰間蓋著一條滾金邊的毯子,看上去不太舒服。
“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白管家背對著慕含章,他看不清白凃臉上的表,“放心吧。”
“那這個繡球……”
“這個得等到明天早上,招親大會開始之前才能手。”
白芷“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白管家不知從袖子里拿出了什麼東西,說道:“小姐,您最近不好,不要忘了吃藥才是。”
白芷的眼睛緩緩睜開,兩道細眉蹙了起來,蒼白的臉上出了一個厭惡的表:“拿遠點兒。”
“您必須吃下去。”白管家的語氣沒有了以往的謙卑,反而顯得有些強,“您知道這個有多珍貴。”
他將一個小瓷瓶放到了白芷的掌心里,轉去給倒了一杯水。
“別多想,閉著眼睛吞下去。”
白芷低著頭將藥吃了進去,悶頭喝了一整杯水。
“咳咳、咳咳咳……”
“小姐……”
白芷擺了擺手,捂著口問道:“你呢?別顧著提醒我,忘了你自己的藥。”
白管家遲疑了好久,才開口道:“是的,我不會忘記的。”
“出去吧。”
“是。”
白凃退出去之后,白芷冷笑一聲,吹熄了蠟燭。
慕含章將那塊瓦片歸置到了原來的地方,微風夾雜著院子里的草木香,將他高高束起來的馬尾吹起了一個細小的弧度。
他一條支了起來,手腕搭在了膝蓋上,抬頭著天上黯淡的月,微微瞇起了眼睛。
這兩個人,到底在謀劃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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