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照在城頭,有些暖洋洋地,壽皇帝臉上帶著些疲憊的神,不過看著城頭上的大梁兵,他心中卻是頗為欣。
這些天來北胡人的攻勢弱了下去,守城部隊的任務倒是沒那麼繁重,對手的番小規模進攻不但沒有給京城造什麼威脅,反而讓大梁的新編軍有了歷煉的機會,眼看著面對攻城之時,士卒們的表現越來越練,軍們的指揮越來越有沉穩,壽皇帝也是越來越開心。
再沒有比戰爭更能讓一支軍隊快速長的事了,大營里頭練兵再久,也比不上戰火的錘煉,如今北胡人的傷亡與材的損耗比已經從八支箭造一次傷亡下降到了五支箭造一次傷亡,就是最好的證明。
“老哥,你們辛苦了,沒有你們這些前線將士浴戰,咱們京城的百姓可就要吃苦嘍!”
“是啊是啊,真是靠你們,北胡人打下一城屠一城的啊,要不是靠著你們,真不知道我這家里的妻兒老小該怎麼辦啊……”
民夫們趁著搬運資的間歇,小聲地和士卒們說上兩句,對于這些沖殺在一線的將士們而言,這樣卻是振士氣最佳的良藥。很多時候士兵們會狠狠啃上一口老百姓送上來的“得勝餅”,大大地吼上一嗓子:“放心!咱們這些軍漢在京城就在,老百姓就在,他娘的北胡人來上一百次,咱們就打下去他一百零一次,總不能讓他們沖進來禍害大伙……”
人都是需要鼓勵和承認的,這種流從民間到軍中,再從軍中返回到民間,形了一個良好的循環系。尤其是那些外地來京城避難的流民,更有許多人本就負海深仇,見到北胡人就恨不得上去拼命,一時之間請求參軍的民意四起。壽皇帝看在眼里喜在心頭,大筆一揮統統將這些人劃進了新立的“預備役”,好啊好啊,自己這個義這顆九竅玲瓏心究竟是怎麼長的,連制度也懂?
壽皇帝帶著幾分疲憊帶著幾分欣喜之時,安清悠正在自家宅里看著丈夫發來的鷹信。如今蕭辰率領的隊伍已經到了關,距離并不似當初那般的北胡腹地那般千里萬里之遠,蕭辰又和四方樓重新建立起了聯系,如今鷹信有個十日八日的即到,看到的卻不是那等相隔月余的信息了。
“臣欽命征北軍都統蕭辰遙叩陛下,自關來,目睹北胡諸燒殺事,憤不可遏。臣負國仇家恨,日夜以京城為念。然心矣恨矣,顧不能以心而誤國事,臣在北胡之時,已先后連敗北胡漠南漠北諸部聯軍,如今博爾大石已無后援,唯一孤軍耳,實乃一掃我中原數百年大患前所未有之機。臣自來路潰兵,如今已得萬余之眾,待更進一步整頓擴充兵力,必可一戰而竟全功。臣家小在京城,陛下照拂顧之……瘋婆娘,你還好嗎?我每天夜里都會夢到你。”
蕭辰這一封鷹信寫的極長,其中大半說的倒都是國事兵事,言道博爾大石已是北胡最后一勢力,正是解決北胡之患數百年未有的大好時機,只恨自己是孤軍殘部兵力不足,所以要沿著昔日北胡人進軍的路線一路行來,途中搜尋整頓潰兵補充兵力。行程可能會比預想中的略慢,但絕對會盡力加速前來云云。
如今京城的防務倒沒有那麼吃,大梁軍隊正一點一點地小與對方的劣勢,這直接導致了壽皇帝亦是對蕭辰畢其功于一役的計劃頗有贊許。不過對于這些事,安清悠既不是行也不懂兵,此時此刻的眼正地盯著那鷹信的最后幾個字。
瘋婆娘,你還好嗎?我每天夜里都會夢到你……這幾句話說實在的有些麻,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臣下給皇帝的火羽加急鷹信中著實有些不倫不類,不過這才更是蕭辰的風格。
“賊漢子,你是怕皇帝始終不告訴我你的消息,又怕我不知道消息太擔心你,才特地這樣做的麼?我知道,我知道你每日每夜都在想著我……”
安清悠輕輕地咬著,心里腸百轉。兩人相隔著數支大軍幾十萬兵馬,卻是依舊構不彼此的心意相通的阻礙。安清悠癡癡地看著那蕭辰的親筆所書的筆跡,忽然間聽到旁邊那位黃昌華黃公公低聲道:
“蕭五將軍正在做大事,皇上理解五和五將軍之間烽火相隔多有相思之苦,這一次卻是特地頒下了恩典,額外調撥信鷹,可以由五您親自寫封回信給蕭將軍,也好報個平安……”
“這個義父啊……”安清悠心里微嘆一聲,那位黃公公的話自己當然明白,這位義父如今日盼夜盼最盼著的就是蕭辰回來救京城,所謂“理解相思之苦”未必分量多重,“報個平安”才是最為主要的。自己這位夫婿自然提到了家人,朝廷方面自然得有所表示,而最適合起草那封回信之人,自然是自己了。
只是這提起筆來,卻是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這段時間里蕭家的事簡直是一樁接著一樁,自己頂著這份子撐著安家,雖然在面上總是一副鎮靜自若面帶微笑,可是私下里的心力憔悴又有誰知?可是蕭辰遠在外面征戰廝殺,若是再告訴他家里母親病重滿門寡婦的諸般事,這豈不是更給他添麻煩?思忖良久,還是銀牙一咬,揮筆在那鷹信上間斷地寫道:
“賊漢子,我很好!家里你放心,有我!活著,好好回來,帶更多的人一起好好回來,我等著你,你快當爹了!”
短短的一行字,寫到這里之時安清悠卻已經眼圈發紅,那黃公公默默地收起鷹信,卻是對著安清悠深行一禮,低聲道:“蕭五夫人深明大義,奴才萬分欽佩……”
安清悠擎著眼淚一笑,并沒有多言,有些事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
然而無論是此時的壽皇帝還是安清悠都不知道,就在他們各有各的心事之時,一場可能給這場戰爭帶來極大變數的事,正在悄然降臨。
“老爺,最近接上除了民夫就是百姓,雖有軍兵巡街,但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忙著對付北胡人,依學生看,倒是沒人能顧得上咱們了……”
一間閣樓之上,一個師爺模樣的人小心翼翼地對主子說著話,在他面前,赫然便是大禮儀案中躲過了一劫的沈從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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