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帝唏噓著，卻只好對陳三道：“走吧，朕不會驅趕你們，來人，給他們一些干糧，不要為難他們。”

　陳三聽罷，千恩萬謝，隨即便走了，不過他有些害怕，一步三回頭，戰戰兢兢的樣子。

　他本來就子瘦弱，好像隨時都會被一陣風吹走似的，走路的樣子很是稽，雙就像是飄在云端上。

　不過等衛們解下干糧，送到這些人的手里時，陳三這些人頓時大喜。

　那些流民像炸營一般，個個跪在那兒，口里念念有詞。

　天啟皇帝命人繼續前行。

　將這些流民甩開，走了三五里，突然之間……坐在乘輿中的天啟皇帝陡得覺得眼前的景象不同了。

　便忙又令乘輿停下，匆匆下了乘輿，目瞪口呆地凝視著，久久不語。

　魏忠賢和黃、孫二人也追上來，不住苦笑。

　“神樹……朕的神樹……”

　所謂的神樹，就是神道兩邊栽種的樹，若是皇帝駕崩，棺槨需要自京城到皇陵，沿著神道而行，神道兩側，則栽種著大量的桃樹，在民間，桃樹有多福、長壽的象征。

　這些桃樹，大多都不結果子，沿著神道一路至皇陵之。

　可現在……天啟皇帝發現，那些流民所過之，自家祖宗們送葬，陳列于兩側的桃樹，這一路的樹皮，竟已被啃了個干凈。

　甚至還可看到，最近的一顆桃樹，上頭竟有牙齒啃噬的印記。

　這一下子，后頭的百們炸了。

　這就不得了了，列祖列宗們知道，這豈不是大不敬？

　天啟皇帝卻是直直地看著這禿禿，幾乎沒有了樹皮的樹干，突然上前，口里道：“取匕首。”

　靠著天啟皇帝最近的一個校尉連忙取了一把匕首天啟皇帝。

　天啟皇帝則是蹲了下來，在樹，割了一塊樹皮下來。

　下意識的，他想將這些殘存的樹皮往口里塞。

　不過即將送口里的時候，他卻停下了，于是著樹皮回頭。

　魏忠賢就站在他的后，這魏忠賢見了天啟皇帝的眼神，下意識的有些慌，覺得后脊涼颼颼的。

　天啟皇帝道：“朕想嘗一嘗這樹皮的滋味，百姓們以此為食，不知能不能果腹。魏伴伴，你來吃。”

　魏忠賢：“……”

　天啟皇帝拿著樹皮的手了過去。

　魏忠賢在剎那間踟躕，隨即毫不猶豫地將樹皮接過，一口將樹皮塞口中。

　大家都看著魏忠賢。

　起初，魏忠賢想要咀嚼。

　可是一咬，一難以言喻的苦口，令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差一點要將這樹皮吐出來。

　于是子不得不弓著，一副極難的樣子，于是便不敢再咀嚼了，立即長了脖子，努力想直接將這樹皮吞咽下去。

　可這樹皮塊頭不小，這般一吞咽，好像這東西卡在了自己的頭里，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去。

　魏忠賢忍不住眼淚都奔了出來，不斷地吞咽著，最終，樹皮肚，可殘留在口里的苦還沒散去，他難得連吐了幾口吐沫。

　天啟皇帝期盼著看他：“滋味如何？”

　“這……”魏忠賢臉都憋紅了，啞著嗓子道：“難以吞咽，個中滋味，奴婢真不知怎麼說。”

　魏忠賢的回答倒是老實。

　天啟皇帝便嘆道：“民生多艱啊，若是朕的百們都嘗一嘗這樹皮，或許就知道百姓的疾苦了。”

　后頭本來看九千歲吞樹皮，瞧得津津有味的百們，立馬臉一變，心里大抵都說，你自己為何不吃？

　天啟皇帝卻看著一棵棵禿禿的神樹，嘆息著道：“罷，若是這神樹能給人果腹，啃干凈了也無礙，列祖列宗在天之靈，定然不會責怪的，天不早了，啟程吧。”

　坐回了乘輿里，天啟皇帝了魏忠賢一聲。

　魏忠賢忙答應。

　天啟皇帝道：“天下的百姓，已到這樣的地步了嗎？那麼大旱的關中，只怕已為人間地獄了吧。”

　“奴婢也不好說。”魏忠賢騎在馬上，卻是捂著肚子，雖然樹皮是吞咽下去了，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樹皮在胃中難，他艱難道：“戶部應該比奴婢清楚。”

　天啟皇帝便道：“李卿家可有隨駕而來嗎？”

　“在的，奴婢去他來。”

　那李起元本在后頭優哉游哉的坐著轎子養神，卻被到了皇帝的乘輿這邊，天啟皇帝依舊詢問。

　李起元便著頭皮道：“這幾年災害不斷，尤其是今年……”

　還不等他說下去，天啟皇帝便打斷道：“戶部就拿不出切實的措施嗎？”

　“臣也是巧婦無米啊。”李起元一臉無辜的樣子，接著又道：“不過那張家，當初不是有那麼多的糧嗎？可他們不思賑濟百姓，卻拿這糧食高價賣出，掙了不知多銀子……”

　天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