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旻翊自嘲一笑，抬眸，以諷刺的目語氣問月影：“璇璣公主這是在辱我麼？”

　月影有些孤冷寡淡的瞥著他，道：“你想多了，在主子眼里，你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人，如今見你比較聰明才覺得可以盡其用，辱你？沒這個閑心，你也不夠格。”

　這話無疑是在周旻翊的尊嚴上，狠狠的扎了一刀，瞬間讓他難堪的無以復加，也把他那點傲骨碾得稀碎。

　他費盡心機的折騰一場，卻都是在那位璇璣公主的眼皮子底下，被耍弄著的，如同逗趣一樣，可嘆他自以為高明，卻不過是一個笑話。

　他確實沒有讓那位璇璣公主辱的資格，只是無聊之余逗逗他而已，家國天下何其重之，與其費心折辱他，還不如持國政。

　他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笑什麼又在否定什麼，只問月影：“月影姑娘，你與誰說話都是這樣直率麼？真的好狠啊。”

　月影道：“我一向對誰都說實話，你覺得狠，說明你聽不得實話。”

　這話，倒是讓周旻翊無言以對了。

　月影道：“起來，跟我走吧。”

　周旻翊問：“去哪？”

　“去你該去的地方，反正不是去死。”

　周旻翊瞇眼：“去見璇璣公主？”

　月影冷肅道：“你自然是要去見主子的，不過不是現在，什麼時候見，還得去請示，看主子什麼時候詳見吉，你跟我走就是。”

　周旻翊垂眸靜默著，也沒。

　“走吧。”

　月影說著就轉要出去。

　可是剛轉，就聽到周旻翊的聲音：“不必了。”

　月影一愣，眸子微微一，轉頭看向周旻翊，審視著周旻翊。

　周旻翊好似掙扎，卻又不曾退，坦然看著月影道：“我是想活，但是不是這樣的活法，哪怕是茍活，也不能是在璇璣公主的手底下求存，我寧死也不愿如此。”

　他的家族注定是要湮滅的，而他若是如此活著，也要被抹消一切屬于周旻翊的過往和尊嚴，在算是仇人的璇璣公主手下茍存，這樣，只會讓他比死了還痛苦。

　他可以茍活，也可以不顧家族，卻不能在誅滅家族和毀了他的璇璣公主手下茍活，這是他最后的尊嚴和傲骨，他終究還是個人，有，也有，沒那麼喪盡天良。

　月影聞言，緘默了片刻，才輕聲道：“你還年輕，不必如此的，人生在世，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何必呢？”

　周旻翊笑了一下，悵惘嘆息：“若是月影姑娘你到了我這個境地，與我有一樣的境遇，就不會這麼想了。”

　月影說：“或許吧，可我永遠不會淪落到你這個境地。”

　這是實話，所以理解不了周旻翊的想法。

　周旻翊垂眸無言，角始終噙著一抹淺淡的苦笑意。

　月影淡聲問：“既然你不想活，那你想怎麼死？你說出來，我都可以全你。”

　這話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問，你想吃什麼，我給你準備……

　周旻翊倒是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心了，反正是不好的。

　周旻翊想了想，問：“既然璇璣公主想給我活路要用我，你幫我死，不會不妥麼？”

　月影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可還是如實回答：“不會。”

　周旻翊點點頭：“那就那把匕首吧，就你上那把，上次你說是璇璣公主特意打造賜給你的，那你應該現在也帶著吧。”

　月影稍一思忖，彎腰，隨手從靴筒里出放在里面的匕首，拿在手上看了看，然后看著他，卻沒立刻給他。

　見拿著匕首不給自己，周旻翊眉頭一，問：“月影姑娘為何猶豫？是不想我死麼？還是怕我的臟了你心的利刃？”

　月影不說話，但是把匕首遞給他了。

　周旻翊接過，拿在手上細細打量把玩，目幽深晦暗，明明是將要了卻他命的東西，他卻好像很喜歡，眼神作都看得出來。

　月影有些看不懂了，微微皺起了眉頭。

　周旻翊拔出匕首細細看著，之后又回去，然后拿著匕首的手緩緩置于上，抬頭看向月影，眉目平和坦然的詢問：“能給我一點時間麼？不想就這樣死了，臨死之前，我想和你說說話，說完了我就了結自己。”

　這樣的況，月影本該懷疑他有什麼機的，可是卻不知為何并沒有，而是目困的看著他須臾，又垂下眼瞼想了一下，點點頭。

　將死之人，倒是不介意全這樣小小的請求，反正在眼皮子底下，周旻翊做不出什麼垂死掙扎的事了。

　“你想說什麼？”

　周旻翊溫聲問；“月影姑娘年歲幾何？”

　月影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可既然應下了，便如實說：“尚未滿三十三。”

　周旻翊有些驚訝，看起來也就二十多不到三十，沒想到竟然已經三十三了，比他大了近十年。

　他又問：“為何沒有親？”

　這又是什麼問題？

　月影皺眉道：“不想，也不需要。”

　周旻翊追問：“為何不想也不需要？月影姑娘過傷？”

　月影立刻不耐了，不悅的問：“你問這些做什麼？臨死之前，你就是想要說這些與你無關且沒有意義的事？”

　周旻翊笑了笑：“我覺得有意義，想知道，月影姑娘能告訴我麼？”

　他最后，話語間有幾分懇求，月影終究還是如實回答了：“我一個手上沾滿鮮的人，不想也不需要沾染這些所謂的滿，也不配。”

　聞言，周旻翊目深深的著好一會兒，那眼神看得月影莫名覺得心里微妙，像是被什麼擊中了心頭一般，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波。

　還沒捋明白是什麼覺，周旻翊就輕聲問：“月影姑娘殺過很多人？”

　月影頷首：“嗯，以前奉命蟄伏北靖探查軍，又被北靖派回胤國北境為暗探，為了完目的，殺過許多人。”

　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和他解釋了這些。

　或許是周旻翊要死了，說一下也沒什麼，要是周旻翊能活著，是不會多說這些的。

　這也算是心的一種傷痛，因為這些，永遠也不可能和尋常兒家一樣過那樣平反卻圓滿的一生，有些東西沾上了，就永遠去不掉，注定只能孤一人，而那些圓滿和溫暖，不是該得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