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竹新還,龍泉待解,將軍奏凱神京。更指間流艷,一曲長縈。小院憑肩私語,空相許、花月佳盟。三生誓,無邊弱水,惟此濯纓。
猙獰,香繾綣,化淚斑連,染指猶腥。悔千端乖誤,酸楚填膺。夢里隔窗相喚,終不顧、啼枕頻驚。長恨,中宵轉側,蕉雨鈴聲。
瑟瑟沉浸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覺得自己看到了夜無煙,他似乎就在邊,可是,等要抓住他時,眼前便出現那模糊的。似乎是在提醒,他已經不在了,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瑟瑟再次醒來時,是第二日的午后,雪早已停了。
緩緩睜開眼,眼角還有尚未干涸的淚水。臉側的枕頭上,亦是潤了一片。眨了眨眼睛,看到頭頂上那素白的帳頂,鼻尖,還有一腥甜的的味道。
慢慢地支起子,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上的傷口疼得晃了晃,手臂無力得幾乎支撐不起孱弱的子,差點兒撲倒在床榻上。
“小姐!我來扶你。”紫迷看到瑟瑟醒了,慌忙過來扶住了瑟瑟。
瑟瑟坐在床畔,原本冷漠的臉上,浮起了一淡淡的凄涼,嗓音嘶啞地說道:“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抬眸,凄清的眸在紫迷臉上凝注了一瞬,“夢見……夢見了夜無煙,他……他……”
眸凄楚地向紫迷,神中帶著一說不出的迷惘,說了半天,卻連一句連貫的句子都沒有說。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那個夢,那個可怕的令心神俱碎的夢。
紫迷忍住眸中的淚意,攙扶著瑟瑟坐到妝臺前,微笑道:“小姐,不過是一個噩夢罷了,別想太多了。紫迷給你梳妝,外面雪停了,我們出去賞雪。”
也多希那是一場噩夢啊!
紫迷拿出篦子,開始為瑟瑟梳理長發,然后麻利地為綰了一個流云髻,揀了一支白的玉簪簪到了發髻上。
瑟瑟著鏡子中自己憔悴的面容,還有那有些紅腫的眼睛。
終于在夢里哭出來了嗎?
扶著桌子,踉蹌著站起來,緩步向外走去。
院子里,白雪皚皚,目所及,全是白。真是一個妝玉琢的水晶琉璃世界。瑟瑟在雪地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后的雪地上,留下蜿蜒的腳印。
紫迷派人搬來一個椅,放在了院中的亭子里。
瑟瑟躺在椅上,仰著天空。
天空高遠,流云縹緲。雪停了,梅花開了,日頭再次出來了,這個世界還是一如既往地麗。
瑟瑟垂下頭,忽然一陣眼熱,那一直淌不下來的眼淚忽然就無法控制地流了下來,手去,卻無論如何也不干凈,好像是怎麼流也沒個消停。一顆心更是疼得好似一片枯萎的落葉,在冬日的寒風里瑟,隨風飄零。
夜無涯是什麼時候來到邊的,瑟瑟都沒察覺到。直到側忽而出一只手,修長白皙的手指,著一塊純白的素帕,去臉頰上止不住的淚。
瑟瑟抬起眼眸,看到夜無涯俊雅的臉上,那抹寵溺的笑。
“大冷天的,哭什麼呢,小心把眼淚凍住了。”夜無涯一邊著臉上的淚水,一邊輕輕說道。
夜無涯不再穿那襲錦繡藍衫,而是著赤紅的龍袍。無涯終于執掌了河山社稷,那張俊雅的臉,如今看起來,眉梢眼角也出凜冽和無形的霸氣。他現在武功也不弱,瑟瑟已知道當日在皇宮,那個要救的黑人便是無涯。如今的無涯已經不再是當初溫文淡雅的他了,已經深帝王之氣。
他現在已經是皇帝了,可是瑟瑟依舊坐在椅上,沒有起,也沒有施禮,沒有心在乎這些虛禮。
“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他……那個夢好可怕。我才哭了。”瑟瑟抬首,清麗的眸中布滿了濃濃的迷和痛楚。
夜無涯心中狠狠一震,看到瑟瑟如此憔悴的樣子,他幾乎有些不敢置信。這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纖纖公子嗎?還是那個叱咤風云的碧海龍嗎?此時的看上去是如此脆弱,如同失了伴的孤雁,彷徨無依,悲慟凄婉。
下意識地在抗拒那個事實!不相信那是真的!原來也有逃避事實的時候。
夜無涯輕輕嘆息,他緩步上前,九五之尊的子在面前低低俯下,手握住的手,的手冰冷得沒有一溫度,那突然的涼意通過手傳到他心中,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也隨之涼了起來。
他定定地說道:“瑟瑟,聽我說,你沒做夢,那是真的。六弟他已經不在人世了,你要好好活下去,為了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的聲音帶著一沙啞,帶著一凄楚,但是,吐出的話語卻無疑是殘忍的。
這話語,一字一字,那麼清晰,如同冰冷的雹子,敲碎了的自欺欺人。
“你為什麼要騙我?他怎麼可能離開人世,不會的!你騙我!我恨你!”瑟瑟手抓住他的手臂,隔著厚厚的冬,掐得他手臂生疼。
“你不信,那好,現在我就帶你去他的靈堂,看看他的尸!”他無奈之下,終于下了狠心。他一用力,將從椅上拉了起來,就要帶走。
一把打落夜無涯的手,定定地站在那里。
“他沒有死!那是一個噩夢,我要睡,醒來后他就會出現在我邊。”笑了,毫不見悲戚和哀婉,而是,清純而明的,就如同綻放在積雪下的寒梅,得令人心碎。
然后,就在那笑容里緩緩倒地。
這一次,瑟瑟再沒有醒過來,一直在昏睡,和前一次的昏迷不同,睡得很安靜很恬靜。起初的時候,大家還覺得很欣,覺得讓睡一睡,總比一直傷心要好。
可是,一直睡了三日,還沒有蘇醒的跡象,紫迷終于急了,小姐雖然里不相信璿王已經去了,但是,其實心里,還是相信的,否則,不會這麼一睡不醒,一心求死。瑟瑟如今這樣子,倘若不是還有呼吸和脈搏,幾乎令人以為,已經不是一個沉睡的人,而是一冰冷的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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