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罵我弟弟是野種,是沒人要的污穢。”強子抿著,眸暗淡,“我當時就來了氣。”
他握著手里的小尖刀,往那個男人的口上狠狠地刺了過去。
“最初,真的只是想嚇唬嚇唬他。”強子抬頭,眼眸里驚恐地看著李錦,“但是我刺下去之后,他忽然就開始撕心裂肺地喊,救命,我慌了,我就又沖著他脖子猛地刺了很多下……”
“我、我就只是想讓他安靜下來,安靜下來就好了。”強子的面頰上,十分恍惚。
回憶這一切,對他而言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李錦漸漸聽不太清。
而后,就像是豁出去了一樣,忽然抬頭,再一次懇求李錦:“我弟弟!我弟弟真的什麼也沒做,他被踢了一腳之后,磕暈在了屋子里,真的!我沒有說謊!”
“我了銀子,之后帶著他跑了,給他買了幾個饅頭……”強子的眼眸,在向他弟弟的時候,被一層水霧蒙了眼睛,“我就只是想給他,買幾個饅頭。”他抿著,抬眼看著李錦。
那眼眸里,滿是對這大魏靖王,對京城傳言中,守護京城的青天大老爺的期待。
只是李錦,無法回應。
他迎著強子的目,搖了搖頭。
“待金先生整理完案件紀要,你便一同送到刑部祝大人那里去吧。”
李錦留下這句話,便轉要走。
見絕口不提能夠網開一面的事,強子慌了,跪行幾步,沖著他的背影喊:“你不是青天大老爺麼!我弟弟什麼也沒干!你怎麼能這樣冤枉好人!?”
“你這樣!算什麼英雄好漢!與外面那些臣賊子,有何區別!?”
在場所有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就見李錦停住了腳步,緩緩轉,眸冰冷的看著這個男孩的雙眼。
“冤枉好人?”他輕笑一聲,“幫你拖人的是他,幫你捆綁的是他,幫你抬尸的還是他,你是主犯他是從犯,何來冤枉一說?”
不管出于什麼樣的目的,劉永的死是無法逆轉的,就像弟弟參與了全程這一點,也是無法逆轉的。
李錦抬手,毫不客氣的指著他的眉心:“你弟弟要是死了,也是你親手害死的。”
說完,他甩袖離去,留下院子里呆愣的兩個年,跪在地上,眼眸無。
直至此刻,兩個孩子才真的怕了,湊在一起,哭了出來。
在沈文將他們送到刑部去的時候,除了祝東離,四下投來的皆是怨恨的目。
護本和案件紀要一應俱全,章都是蓋齊了的。
看著護本上娟秀的小子,白翩翩的祝東離抬眸,瞧著眼前的沈文,忽然開口:“金先生喜歡些什麼?”
這問題,不僅把沈文問愣了,還把刑部站在他后的人給問懵了。
冰山男,在世謫仙,一日十字,絕不多言的祝大人,竟在六扇門的人面前,和煦了不。
只是這個問題太刁鉆,沈文想了半天,只能磕磕地拱手回應:“這……除了對沒命的比較興趣之外,一時還真想不出別的什麼來……”
他蹙眉,瞧著祝東離永遠沒有表的面頰,補了一句:“祝大人可以問問王爺,興許王爺知道。”
刑部的院子,不像六扇門里是灰墻黑瓦的風格,目所及皆是白墻紅柱,著也相對鮮亮。
祝東離站在屋檐下,遲疑了片刻:“稍等。”
他轉到桌旁,提筆寫了幾個字,稍稍吹干,放進信封遞給沈文。
這下,沈文心里直泛,莫不是這祝東離,真就把刑部的什麼爛案子扔給金舒當禮了吧?
這種忐忑,伴隨著他回到六扇門,一直延續到他站在李錦的面前。
見李錦盯著卷軸,思緒極沉,他猶猶豫豫的不知怎麼開口。
那畫著十三個圖案的卷軸上,好幾個位置新增了確切的名字。
許是因為他的不同尋常,李錦停下了手頭的事,抬眉看著沈文言又止的樣子,詫異的詢:“怎麼?刑部為難你了?”
“是有點為難。”沈文將信拿出來,“案子本倒是沒什麼,但是祝大人突然問金先生喜歡些什麼,屬下答不上來,就扯了個金先生喜歡的都不是活。”
他哭喪個臉,將手里的信封放在李錦的面前:“然后祝大人,就寫了這麼個東西,也沒說是給誰的。”
李錦瞧著眼前的信封,眉頭一高一低:“問金先生喜歡什麼?”
他拿起那信封,上下掃了一眼,直接撕開。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信的抬頭居然是靖王殿下,容卻有十足的分量。
“若問前事,不可妄。”李錦輕輕念出了聲。
前事指的應該是六年前李牧謀反一案,但不可妄是什麼意思?
忽而,李錦的思緒閃過一個點,他看著手里的信紙,刷地一下一團,神肅然。
祝東離還人的八個字,讓李錦一瞬間想明白了,為什麼肖盼兒會在那天晚上被刺殺,為什麼祝東離會出現在次日的檔口上,以及為什麼宋甄會選在他和太子、刑部尚書一同面圣的時候,將金舒請走。
因為到有關六年前案子的一一毫,都會打草驚蛇。
會打了刑部的草,驚了太子這條蛇。
李錦看著手旁,金舒親手給他的林忠義驗尸護本,思量再三,轉將它鎖進了后的匣子里。
他原本想用林忠義的案子作為敲門磚,敲開刑部的門,將六年前的案子重新翻出來,晾在太下面曬一曬。
可細細想來,林忠義一案中沒有任何證據指向太子,也沒有任何證據指認刑部辦案有瑕疵,單憑他一個人非正常的死亡報告,在李義的面前,站不住腳。
所以,祝東離的話很有道理,現在還不是時候。
太子的網,若不能同一時間一網打盡,后果不堪設想。他不能用六扇門所有人的命去冒險,他必須等。
收好那只黑匣子,轉過瞧著卷軸上云紋圖案之下趙文的名字,李錦深吸一口氣。
恰在此時,馮朝匆匆忙忙趕來。
“啊……下這次不是請王爺辦案的。”馮朝拱手行禮,腰彎得很深,“這個……主要是盛州仵作調離了,結果新的還沒補上,就發了大案子。”
他干笑著看著眼前的李錦:“能不能……就能不能讓金先生,先支援盛州知府一下?”
見李錦不語,馮朝臉上寫滿了為難:“這……王爺您也知道,下的京兆府,也沒仵作了……可這節骨眼上,盛州出了滅門的慘案,八百里加急來求人,這下實在是沒轍了啊!”
滅門慘案?
李錦看著他的模樣,一聲冷笑。
還不如來請他辦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