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驚蟄。
黑沉沉的夜空滾過一道驚雷。
驚醒了蟄伏越冬的鳥蟲, 也驚醒了本就睡得不沉的周妙。
在梆梆的通鋪上輕聲地翻了一個,只見對面長鋪上躺著的茶并沒有被春雷吵醒,依舊睡著。
哎。
默默地在心中第一百零八次嘆氣。進宮算來也快一個月了。
李佑白說到做到, 上元日的第二天便把送進了宮,周妙心如死灰地進了朱雀門,可李佑白給尋的去卻是宮中的典茶司。
了一個茶,等階最低的那一類茶。
哎。
周妙誠然到了一慶幸, 可是更多的還是后悔。
當初不該招惹李佑白, 他本就喜怒無常, 是個晴不定的子。
但是直到今時今日,周妙還是沒想通為何上元夜里李佑白會然大怒,甚至一怒之下將送進了典茶司。
這個懲戒不可謂不重。
回不了袞州了, 也嫁不了人了。
新進, 前三載,按律不得婚嫁。
哎。
并且,茶實在不是一個輕輕松松, 能夠渾水魚的活計。
天未明,門外響起了悉的鳴聲。
周妙翻而起, 又開始了茶的一天。
初來乍到,先學規矩,再學茶經, 半月之后, 又學了揀茶, 曬葉, 烘茶的力活。
作為一個小小的茶, 周妙整日守在典茶司, 幾乎沒有出門的機會。
頂著這樣一張臉, 周妙也不愿出門,徒惹是非。
今日到周妙曬茶,一大早便去庫中取了茶筐。
簡青竹來尋的時候,周妙已經鋪下了第一筐茶。
“周姐姐。”簡青竹著醫宮服,手中提著一個烏木食盒,進了茶園,“昨日逢我休沐,我便去城中買了點心,這是春團兒,周姐姐用膳時嘗嘗。”
周妙笑著道了一聲謝,問:“昨日休沐就去城中逛了逛麼?”
簡青竹搖搖頭,小聲道:“還去瞧了魯大娘。”
周妙了然,簡青竹口中的魯大娘便是慶王從前的母孫氏,是劇里的關鍵人。
周妙進宮的第三天便去太醫院尋了簡青竹,彼時與魯氏將見過一面。
昨日該是第二面,魯氏的癡癥痊愈,尚還需要一段時日。
周妙應了一聲,蹲又去取第二個茶筐,作也比前日里練了不。
簡青竹默默看了一會兒,心中暗想,周姐姐進宮進得突然,茶園又不是個什麼好去,不曉得為什麼進宮,上次見面時,驚訝至極,自然問過其中緣故,可被周妙搪塞了過去,心知自己不便再追問了,便道:“周姐姐來典茶司這麼久了,可習慣了些?去宮里別瞧過麼?”
周妙笑答:“除了典茶司,只去過太醫院一回,不過我本就初來,在這里也沒什麼不好。”
簡青竹頷首,忽而記起一樁大事,著急道:“哦,對了,昨日我聽常哥哥提起,前幾日將軍府中夜飛賊,將劍閣付之一炬。”
“什麼?”周妙驚得手一抖,茶筐險些灑了。
將軍府起火了?
雖是書中劇,但這個時間線是不是提前了?
李佑白這麼快就要回宮了麼?
簡青竹又道:“昨日我特意去將軍府門外看了,確可見殘垣,那火勢想來真是不小,不知殿下是否安然無恙?”說著,又吁一口氣,“所幸周姐姐已經不住在將軍府了,半夜起火,若是人睡了,才是危險。”
周妙聽得蹙眉:“你昨日去見魯大娘時,沒見到殿下?”
簡青竹答道:“殿下不在,我隨蔣大哥去的。”
周妙微微吃驚,按照原劇,簡青竹醫治魯氏的時候,李佑白皆在其側。
李佑白昨日沒去看那魯氏,難道真了傷?
他眼下又在何?
將軍府夜飛賊,起了一場大火。
皇后聽聞,咳出一口,嚇得險些昏厥過去。
好在大殿下并無大礙,只是左手了輕傷。
饒是如此,皇后依舊愁眉深鎖。
斜靠于榻上,微道:“阿篤如今尚無安之,他不良于行,宮門的人不得力,他才險遭此大禍,陛下,定要徹查此事,戕害皇嗣,其心可誅!”
李元盛今日下朝后,聽聞皇后病重,便來坤儀殿坐了坐,聽了的話,臉上帶著一點薄笑,拍了拍的手背:“皇后當以為重,其余的事,不必多心了。”
皇后忙握住了他的手,道:“陛下,讓阿篤回來罷,哪怕只是數月。將軍府修繕亦需數月,阿篤是陛下的長子啊。”
皇門之外,歹人夜襲將軍府。李元盛與李佑白父子誼雖漸遠,可皇室的臉面擺在那里。
他不能就此罷休,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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