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猛地抓住林霜遲的手，手背青筋突起，手勁兒大得驚人。

林霜遲微微皺眉，反握住的手，聲安道：“伯母，您先冷靜些，我們肯定會把兇手找到的。但現在您需要再回答我幾個問題。”

許是被平靜的緒所影響，李氏腦子也逐漸恢復理智，點了點頭。

“二狗死之前，曾經有兩個小乞兒聽到他說，不想活了。您可知道這回事兒？”

李氏直接傻了，好一會兒才磕磕道：“我，我不知道。”

“您覺得那兩個小乞兒會說謊嗎？”

“不會吧？”李氏低下頭，雙手互絞，聲音悶悶的。

“那二狗生前可有與什麼人結怨？”

“沒有。”這次李氏回答得很堅決，“我們母子向來與人為善，從不會跟人結仇。這一點，你出去隨便問問，都能問到的。”

林霜遲忽然沉默下來，走到梳妝臺前，低頭一掃，眸忽然斂住。

梳子下，著一張紙。

紙上的字筆走龍蛇，橫豎撇捺間，充斥著濃濃的戎馬剛之氣。

眸一閃，問：“伯母，這張紙上的字是你寫的嗎？”

“不、不是，我都不識字。”李氏搖頭道，“這是別人送我的。”

“可上面寫的是，兩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林霜遲饒有興味道。

陸捕頭大驚小怪地“啊”了一聲，“這不是表白心意的嗎？伯母，誰這麼孟浪，居然在二狗死去不久，就給您送這樣的詞句？那人到底是什麼居心？可需要在下幫忙教訓教訓他？”

說話的功夫，陸捕頭已經卷起袖子，準備大干一場。

李氏連連擺手，解釋：“這張紙是不久前送過來的……不是這兩天……對方……對方可能也不認識字吧……”

“伯母，您不要不好意思。如果真有人敢這麼擾您，大可直接告訴我！我替您去狠狠揍那人一頓。”陸捕頭揮了揮拳頭，一臉正義。

李氏臉白了幾分，趕阻止他，“好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也不放在心上。更何況，我兒剛離開人世，實在不宜再生事端了。”

陸捕頭想了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又問：“伯母，您再仔細想想，二狗真的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嗎？或者有誰可能會威脅他，得他不想活了？”

李氏神一變，用手抓著服，頭垂得更低了。

林霜遲看了眼的手，眸閃爍著，問道：“伯母，二狗出事時，您在哪里？”

“我、我在家……”

“真的？”林霜遲卻笑了，直接揭穿的謊言，“伯母，您說謊了。您去過月塔，只是在登記了塔名單后，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我說得可對？”

見字句清晰地說出這些事，李氏知道自己躲不過了，便沒有再瞞什麼。

“你說得對。我的確說謊了。但是，我去月塔只是一時興起，哪里知道我兒會在那里喪命？我要是提前知道這件事，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攔住他。什麼不想活了，他怎麼會這麼說呢？好端端一個人，怎麼就不想活了呢？”

說到悲痛之，李氏抬起枯瘦的手，抹著眼淚，開始哽咽起來。

陸捕頭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帕子，遞了過去。

作嫻得跟經常做一樣。

玄硯瞥了眼林霜遲，心想這都要怪林霜遲。要是上前安，哪里需要一個氣方剛的男子漢去遞帕子眼淚？

林霜遲無暇顧及其他，一門心思想要了解更多細節。

“伯母，您認識齊正清嗎？”

“不認識！”

李氏的腦袋低垂著，看不出臉上的表。

但放在膝上的手突然握拳，顯然不如聲音里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似乎被問得不耐煩了，騰地起，扶著門，沉聲說道：“姑娘，時辰不早了，你們該回去了。這里比較，還是不要多待了。”

林霜遲眸微閃，起告辭前，開口說了句，“伯母，我想，這世上沒有人比您更二狗。日后要是再想到什麼線索，請來衙門找我。要是您都不替二狗冤，他在黃泉路上該有多難過。”

聽到這話，李氏的背影一僵，指甲狠狠地掐著門框。

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重，像在極力制著緒，林霜遲本以為會說些什麼，但直到邁步離開，都沒能聽到一句想聽的話。

直到三人離開，李氏扶著門框緩緩蹲下，斷斷續續地哭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的眼淚也流盡了，跌跌撞撞地起，卻見一個人站在門外，角噙著笑意，一眨不眨地看著。

他問：“想給你兒子報仇嗎？”

年的聲音低沉微啞，無形中有特殊的魔力，引說出心中真實的想法。

“……想！”

*

卻說，林霜遲三人離開后，一路往衙門方向走去。

玄硯問，“林大小姐，今天可有什麼收獲？”

“有！”

玄硯本就是隨口一問，甫一聽到如此干脆的回答，不免也好奇起來，“你倒是說說看，發現了什麼？”

“有人在說謊。”林霜遲十分肯定道。

“誰說謊？”陸捕頭和玄硯異口同聲地問道。

林霜遲若有所思道：“之前在公堂傳喚李昆時，他曾經說過，齊正清曾經去見過李氏和二狗。可我剛才問李氏，是否認識齊正清，你們還記得是怎麼回答的嗎？”

玄硯腦子靈活，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說，不認識！”

“對對對！這就說不通了。”陸捕頭用拳頭搗了搗掌心，道，“李昆不是說，他與二狗是哥們嗎？有沒有可能會在這個問題上說謊？”

玄硯同樣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林霜遲卻說：“假設李昆沒說謊，齊正清的確見過李氏母子，那他們是什麼關系？有沒有可能李氏為了藏這段關系而故意說不認識齊正清？再假設，李昆說謊了，李氏與齊正清并不認識，那他說謊的機和目的又是什麼？”

陸捕頭徹底懵了。

為何每個字聽起來都認識，但放在一起，他就聽不懂意思了？

玄硯子跳些，腦也想不出所以然來，索一抓后腦勺，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既然提出疑問，想必有解決的辦法。直接說吧，你打算怎麼做？”

林霜遲眸流轉，角忽而勾出一抹笑容來。

“如果自己找不出答案，何不讓當事人直接說呢？”

玄硯、陸捕頭：“？？？”

這腦袋瞧著也沒壞，怎麼就開始說胡話了？

要真能讓當事人自己說，他們何苦走這一遭？

林霜遲心中早已有了算，

“快點跟上。再晚些，就趕上齊府人吃飯的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