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周則誠在院子里懟跑了自作聰明的顧長寧，顧采薇一個人進屋到了寬敞的客廳，老遠地就大聲招呼道：

“，我來看你啦！”

周家老太太七十來歲，正躺在一張竹椅上，就是顧采薇春節的時候在鄉下看到的那種，和屋里大氣洋派的裝修格格不。

聽到聲音坐了起來，手上還拿一把扇，笑起來眼睛瞇了一條，很是慈祥的樣子：

“小薇來啦。”

顧采薇過去蹲在的竹椅邊，拉住的手關心道：

“，最近怎麼樣？”

“好得很，能吃能睡。”老太太很高興，用干枯瘦小、滿是老繭的手掌牽住自己的孫。

這時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個腦袋圓圓、稚氣未的小男孩，看著跟顧子軒差不多，也就十歲的樣子。

他看著顧采薇遲疑了一下，想起爸爸之前的囑咐，才怯生生地了句“姐姐”。

顧采薇沖他笑了一下，緩解了他的張。

“好久不見了小若麟，都長這麼高了，哈哈腦袋還是這麼圓啊。”顧采薇說著就在他的腦袋上了一圈，手不錯。

周若麟跟這個姐姐其實從小到大沒見過幾次面，陌生的，想躲又不敢躲的樣子。

顧采薇也不介意，笑呵呵地問他：“若麟你剛才在哪里啊，我怎麼沒看到你？”

他指了指不遠一張小矮幾：“我在寫作業。”

顧采薇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正好被高大的椅背擋住了，弟弟蹲在那兒做作業也很不起眼，難怪自己沒有發現。

對啊，暑假馬上又要過完了，自己的作業還沒怎麼，看來開學前一天的晚自習，又要抄林一的作業抄到手疼了。

很快就能見到林一了。

老太太很是欣地看著這一幕，也了孫子的腦袋：“有什麼不會的正好可以問問姐姐，姐姐可是臨安中學的高材生哦。”

顧采薇被稱為高材生有點不好意思，心想在學校大家可是都當我差生的。

還好周若麟才上三年級而已，這個年齡的題目還是很有自信的，于是豪邁地大手一揮：“沒錯，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拿來問我哦。”

周若麟其實并沒想請教，但他好像不知道怎麼拒絕，于是就拿過剛才在做的練習本：

“姐姐，這一題我剛才沒想出來。”

“讓我看看。”

顧采薇信心滿滿地接過去，讀了一遍題目面已經變了，居然是最討厭的數學題。

可是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為什麼會有這種數學題，每個字我都認識，但是連起來卻讀不懂是怎麼回事？

我以前在臨安讀的是個假的小學嗎？

產生了嚴重的自我懷疑，假裝在思考翻到前面看了眼書的封面：

《華羅庚金杯年數學邀請賽……》

為什麼小學數學會有這種東西？

顧采薇進退兩難，非常尷尬地“嗯嗯啊啊”了半天。就在猶豫要不要掏出手機打給林一進行場外求助的時候，周則誠從外面走了進來。

眼前一亮，立刻丟下書站了起來，劫后余生地了一聲：

“爸爸！”

周則誠以為兒見到自己這麼高興，于是也很好奇地問道：

“剛才你們聊什麼呢？”

“姐姐在教我寫作業。”周若麟很自然地答道。

顧采薇從來沒覺得這個弟弟有這麼可過，心里對他的好度唰唰往上升。

好弟弟，以后你就是姐姐罩的啦。

周則誠過去看了眼，發現是華杯賽的習題，又看了眼顧采薇的表，心里已經在暗笑。

他對兒的實力是很清楚的，數學絕對是苦手。

不過他沒有拆穿：“姐姐難得回來一次，若麟你也不要寫作業了，出去一起玩一會兒吧。”

周若麟其實覺得出去玩還不如做數學題有意思，不過既然爸爸這麼說，他也就照做。

顧采薇帶著弟弟出去之后，老太太才問自己的兒子：“你怎麼剛才沒跟小薇一起進來？”

“顧長寧來了，在院子里說了幾句話。”

“又來找你幫忙啊？長歌那麼要強的人，這兩個弟弟也太不了吧。”

上次的事也是在這棟房子里談的，所以老太太知道。

周則誠搖搖頭：“這次不是，他來提醒我小薇跟一個窮小子談，想攛掇我手，被我罵回去了。”

“小薇的事你不管啊？”

“我是相信長歌，做事向來很有分寸，沒有阻止的話說明那個男生人不壞。”

老太太點點頭，也關心孫，不過這種事兒子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想說的是另外一件事：“剛才你出去的時候，若麟問我，為什麼他姐姐卻姓顧？”

“他還是跟你更親啊，媽。”

周則誠慨了一句，兒子有點怕自己，不會說這種話。

沒辦法，他平時忙活生意一大灘的事，早出晚歸的，周若麟其實是跟著長大的。

“你又不給他找個媽，他當然只有跟我這個親了。”

老太太舊事重提：“我知道你心里還想著長歌，有過這樣的兒媳婦，別人確實我也看不上眼。”

“聽說這些年沒有再嫁，又有小薇在中間，誰說你們兩個就不能破鏡重圓呢？”

“既然這樣你得自己上點心啊，我讓你帶著若麟搬到臨安去，你也一直沒個靜。我雖然是個沒文化的老太婆，也知道臨安是省會城市，做生意不比越州做得大嗎？”

“媽，不是這個問題。”

周則誠苦笑，他不愿意去臨安的確是在對顧長歌“退避三舍”。

顧長歌離婚后沒有再嫁，以前他也幻想過是因為余未了，但春節那匆匆一面之后發現恐怕是自作多了。

之前他一直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想著老太太過段時間可能就忘記了，看來心里一直記掛著呢。

“媽，今天既然說到這兒了，那我也跟你說句心里話。我確實是沒有心思另外再娶，不過長歌我不會去打擾的，現在這樣就好。”

他沒有說春節的時候見過顧長歌一面，當時他就知道顧長歌還是和離婚的時候一樣決絕。

老太太搖搖頭：“你不能想著自己，你這把年紀是無所謂了，但是若麟還小啊。”

“他今天雖然問我姐姐的事，其實我聽得出來他想問的是媽媽呀，他的媽媽呢？”

周則誠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就是問題所在：

“長歌不是他的媽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