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競在學堂里住下,怕他在這兒住得不習慣,晚飯殷清瑤親自給他送來。來的時候見白競把院子簡單收拾了一下,正拿著本書在院子里看。
白競正一手握著書,抬頭看見。
“清瑤姑娘,不用麻煩你送來,我自己去就行。”
對倒是頗為禮貌。
“我們還沒搬過來,吃飯的時間也不確定。等明天搬了家,這段時間又正趕上農忙呢,以后說不準也沒正經的飯點兒。回頭我讓人送些米面饅頭,糧油菜蔬,要是真趕不上飯點兒,也不至于著您!”
“那倒不至于……”白競哈哈一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那以后要是能用上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我總不能白吃白喝,還都是白面饅頭呢,我在家也就過年吃上一回。”
“行,您只管安心住下,等把學生收齊了,咱們就開學!”
第二天就是搬家的日子,殷清瑤怕自己招待不周,代杜鵑照看著點。
搬家的日子定在四月底,臘梅把該拿的東西收拾好,黑和烏騅帶不走,兩只狗子一只看家,一只拴在葡萄園里看葡萄園,也帶不走。殷清瑤不舍地黑跟烏騅的腦袋。
兩匹馬已經一歲多了,比之剛來的時候更為活潑。黑用腦袋蹭著的手心,烏騅仰著腦袋不搭理。
“我會經常回來遛你們的,在家里乖乖的,聽見沒有!我走了!”
不知不覺,已經在半山腰上的家里住了將近一年時間。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一年了,時間過得還真是快。
劉氏現在是抱上五房的大了,不管干啥事兒都要來上一腳,流水席由李大壯兩口子招呼著,帶著一群小兵辦,劉氏也非得來幫忙。
來幫忙就幫忙,還偏要打聽李大壯家里的事兒,陳彩云不喜歡自然也不搭理,劉氏臉皮子比一般人的厚,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還不到開飯的時間,和錢大花錢二花帶著錢運連吃帶拿,來的時候還端了個大瓷盆準備到時候往家里帶。
李梨花嗤笑一聲,沖喊道:“劉氏,你家錢賴子又回來了?小心你攢的錢!”
“我帶回去自己吃不行!”
馬上就能有收了,老宅終于不用再管們一家三口四口的吃喝了,王氏狠狠地吐了一口氣,跟崔氏對視一眼,終于能看到頭了。
從去年到現在,劉氏沒鬧騰們,不是說飯菜沒味兒就是嫌棄熱了冷了,難伺候得很!
馬氏著肚子也來幫忙,李娘沒讓干活,拉著去屋子里說話。
王氏跟崔氏也趕跟上去,先在宅子里轉了一圈,后院的兩個門都鎖著,只能在前院,兩個人挨個屋子進去轉悠一圈,咋舌問道:“清瑤,家都買好了?這麼多房間……”
王氏眼珠子轉了轉,說道,“咱們全家人也能住下!要不等下次樂安他們兄弟幾個回來就住在你們五房吧,他們兄弟們都大了,幾個人在一間不方便。”
殷清瑤裝作沒聽懂的意思,順著說道,“是不方便,要不你們二房也分出來,自己蓋一個大宅子,反正很快,我樂安哥就該說親了,總不能一直借住在別人家吧!”
“三伯母,樂琪姐的婚事說了嗎?”殷清瑤故意把崔氏也拉進來,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您說我說得對不對?”
要說分家,王氏是最想分的,其次就是崔氏,兩個人看五房分出去之后越來越好,心里早就嫉妒得很。
“是這個理,但是你爺不讓分,都說父母在不分家,你爺還康健著呢,咱們做小輩兒的總不能不就分家。”
崔氏心里想著分家,面上卻不出頭,王氏翻了個白眼,以前沒住在一個屋檐下面,兩個人的矛盾還不算太深,從去年開始住在一個屋檐下面之后,大小矛盾不斷,孩子們因為一個蛋,一裳就能別扭幾天。
們兩個因為誰多干點活,誰干點活,或者是自家的爺們兒多吃一口,吃一口,天天生氣。
崔氏一開始還想著讓殷樂琪討好王氏,好在王氏的娘家給說一門親事,結果王氏使喚人就是不提這一茬,眼看著沒那個意思還總是使喚殷樂琪,兩個人為此還鬧了一場,差點就撕破臉。
現在就是維持著表面上的和平。
王氏說這個,崔氏就故意說些跟相反的話。
“我們三房比不上你們二房,二嫂是長媳,這些話以后還是說,要是讓外人聽見了,人家看咱們家的笑話事小,再氣著咱爹,咱們可就是罪人了!”
“分家這事兒又不是我提出來的,你至于怪氣兒地在我面前說三道四?你那你就不想分家?還是說你說五房當時不應該分家?”
“我可沒這個意思……二嫂誤會了。五房該不該分家都已經分出來了,不是您背后說分家多好多好,讓咱們都看看五房?”
兩個人當著殷清瑤的面掐起來,殷清瑤看得好笑,站在門口招呼著來賀喜的鄉親們到家里參觀,眼看著有外人到場,兩個人不掐了。
殷樂琪殷樂蓉和殷靜嫻跟著到每個屋子里參觀一遍,殷靜嫻嘆道:“我喜歡屋子里那個雕花的床,還有簾子和蚊帳,以后夏天就不怕蚊子了。清瑤,你家這個床多錢?在哪兒定的?到時候我也做一個!”
說的是放在主屋那張床,殷清瑤隨意地哦了一聲,說道:“那張床的木料是水曲柳,是木料都值二十兩銀子,再加上雕刻,我們家這是買的現的貴一點,大概三十多兩銀子,你要是定做的話估計便宜,也得二三十兩吧。”
“這麼貴……”
殷靜嫻張大半晌閉不上,他們已經從屋子里出來了,一聽說價錢,殷樂琪和殷樂蓉不由自主地回頭又看了一眼雕花木床。
“你們家……到底干了啥這麼有錢?”殷靜嫻收回下,眼珠子轉了轉悄聲問道,“該不會是那位梁大人看上你了吧?你家的錢都是他給的!”
的話落,發現周圍沒有一個人說話,于是覺得自己可能說中了,膽子更大了一些。
殷清瑤環顧四周,大家有意無意地都盯著看,臉上的表就像馬上要得到八卦實錘的樣子。
“我觀察過,要說你家哪里不一樣,就是你認識了權貴!你要去給人家做妾嗎?”
殷清瑤翻了個白眼,礙于對方的份是自己的小姑,但凡是殷樂蓉或者是殷樂琪,直接上手就揍了!
“小姑,我說你的想象力也太富了吧?我靠自己的雙手勞賺錢,我種的這些瓜子,我賣的核桃和葡萄酒,哪一樣不能賺錢?”
“你家買地買了二百畝呢,這些東西你能賺多錢?我可不信你!”
殷清瑤懶得解釋,再說財不外,當著大家的面,總不能把自己賺了多錢,怎麼賺錢一件一件抖落出來吧!
“信不信。”
見不接自己的茬,殷靜嫻沖上去還要理論,被殷樂琪有意無意隔開,殷清瑤走了幾步之后,回頭看向殷樂琪。
好的,看來家定的十兩銀子的添妝沒白定,有人肯站在這邊了。
外面響起鞭炮的噼里啪啦的聲音,圍在院子里的人群一哄而散,流水席開飯了,聽說有,聽說米粥里有棗,去晚了就只剩下湯了。
“給我先舀上一碗!”
殷靜嫻沖著跑出去的殷樂蓉喊道,王氏嫌丟人,沖們喊道:“慌什麼?咱們自家人在屋里坐席!”
寬敞的上屋里擺了三個桌子,一桌是殷家的男人們,和跟殷家關系比較好的王大康、里正林全等人,另兩桌坐的都是人孩子,李梨花一家,崔蛋娃家的陳氏跟幾個孩子。
男賓那邊殷老五招待著,這邊殷清瑤招呼。
臨開席前,殷清瑤讓杜鵑去把白競喊來,正好借這個機會跟大家見個面。
殷巧手和李秀才坐在上座,右手邊坐著里正林全,左手邊依次是殷老二殷老三,殷老五坐在林全旁邊,再之后是殷老六老七幾個。
白競過來的時候,殷老五往下挪了個位置,讓他坐在林全旁邊,這樣的安排完全就是出于對讀書人的尊重來安排的。
他推辭不得,只好朝著眾人作了個揖,又單獨朝著李秀才作揖。
看見他李秀才開心得很,跟林全換了個位置,親切地拉著他的袖子坐下。
“勉之到這兒可還習慣?”
勉之是白競的字。
“托老師的福,一切都好。清瑤姑娘照顧得很到位。”
白競穿著半舊的直長袍,渾清俊儒雅的氣質讓另一張桌上的人們眼前一亮,在村子里很能看到這樣養眼的人,也就二房的樂安能跟他比一比。
但是樂安到底年紀小,一稚氣,哪有眼前人看起來氣質沉穩,舉手投足的風度讓人不自看著他的一舉一。
他的長相本來就不差,覺到這邊的目,抬眼看過來,除了殷清瑤沖他微微一笑之外,旁人俱是紅著臉趕躲開。
李梨花大方地贊了一句。
“倒是有殷家二郎年輕時的風采。”
王氏腰板一,瞄一眼背對著自己的殷老二,就算現在,殷老二的氣質也不比誰差,雖然看了這麼多年,已經是老夫老妻了,還是覺得養眼。
只是眼下被小兒們暗中的愫染,的臉頰也有點紅。悄聲向殷清瑤打聽道:“這位白先生是什麼來路?多大年紀了?娶妻沒有?”
純粹是好奇,桌上其他人則是支棱起耳朵,吃飯的作都頓了頓。
殷清瑤的目在殷靜嫻、殷樂琪、王、崔萍臉上掃視一圈,每個人臉上都染上紅潤,聽見這個問題,有人更加地低下頭,有人直接迎上的目。
殷清瑤暗中替白競一把汗,狼多,以后自求多福吧!
“白先生家也是西局村的,家里沒什麼人了,從小跟著我外公讀書,打零工賺點錢都用來讀書了,現在上是秀才功名,今年應該二十出頭了,還沒娶妻。”
“還是個秀才郎呢!”李梨花悄悄地又往那邊看了一眼,小聲說道,“怪不得看起來不一樣呢。”
“學堂啥時候開始上課?”
王跟殷清瑤挨著,湊在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問了一句,殷清瑤抿一笑,說道:“等收完麥子,誰知道啥時候下雨,馬上就端午節了,得趕收回來!”
王嗯了一聲,臉又紅了。
“你說子也能上學是不是?”
距離近的崔萍也把耳朵湊過來,殷清瑤輕笑一聲,應道:“放心吧,只要你們有時間去上課。”
坐遠一些的殷樂琪暗自后悔剛才沒跟殷清瑤坐挨著,眼下看見們頭接耳竊竊私語,就是聽不見們說什麼!
崔氏見殷樂琪的表,又往白競上看了一眼,年齡大了些,但是長相一表人才,上還有秀才功名,以后就是當個教書先生也不死。
不過也不著急,反正人已經到了村子里,先觀察觀察再說。
各懷心思的人難得和諧地吃完一頓飯。
殷清瑤趁這個機會,讓杜鵑在外面擺了一張桌子,讓去學堂念書的孩子報上名字,一天開兩個班,上午一班,下午一班,講一樣的容,要是上午的課趕不上可以下午來繼續學習。
或者是上午的沒學會,下午再來學。
先學上半年或者一年的字,再學一些算和打算盤。
手邊能用的人太了,殷清瑤打算親自培養一批,買的這些男都要去學堂,分兩批,上午去學堂的人下午練武,下午去學堂的人上午練武。
就算不能文武雙全,至也要認字會算數,再加上強健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