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想,視線中已經出現一個黑影,只見黑影走上前去,想把趴在地上的邵云舒翻個面檢查一下。
穩住沒,等了兩個呼吸,另一個人也出現了,不過第二個人明顯更警惕,距離前一個人沒有那麼近,而且始終背對著他在后面警戒。
大路其實不算寬,一邊靠著山墻,一邊是莊稼地。莊稼地的地勢要矮一些,空曠的莊稼地一眼看到頭,地里的小麥喝飽了雪水,正迎著寒風如同波浪一樣擺著軀。
前面殺手的手指已經挨上邵云舒的胳膊,殷清瑤瞅準時機,從影竄出來,匕首直直地扎向后面那人的口。
那人眼皮一抬看向殷清瑤,臉上雖然驚詫卻不慌,看見那人的長相,反倒是殷清瑤驚了一下,這個人正是當初跟在蔣從吉后的那個地猴的人!
雖然驚訝卻還算沉著,頭一招本來就是虛晃一招轉移視線,招式還沒用老,立刻調轉方向劃向他的咽。
看見,地猴一剎那就明白了,冷哼一聲:“原來是你!”
他的子向后傾斜,眼看這一招又要落空,殷清瑤靈機一,放棄上三路的攻勢,利索地抬腳在他兩之間猛踹一腳。
一瞬間,地猴的五都疼得扭曲起來,對付敵人,尤其是下作的敵人,沒必要跟他講君子風度,也沒必要客氣,管用的招式就是好招式。
一記掃堂將他撂翻,殷清瑤上手卸了他的兩條胳膊兩條,順手抓了一把樹葉塞到他里,讓他的痛呼聲變沉悶的嗚咽。
另一個人的防備心沒有那麼重,饒是如此,邵云舒也用盡了渾的力氣,一劍將對方口刺穿,殺手倒在地上搐的時候,他也沒好到哪里去,半跪在地上氣。
“你還好吧?”
殷清瑤上前準備把他扶起來,手指到他的時候嚇了一跳,他的手指冰涼得跟三九天的寒冰一樣,再一下額頭,額頭滾燙,顯見燒得不輕。
“堅持住!”
殷清瑤二話不說,架起他的胳膊將他背在后背上,邵云舒比高一個頭,竟然也能背著他爬到新宅子上。
小黑狗汪汪直,章遷跟殷老七一人守著一邊,看見有人上來,試探喊道:“清瑤?”
殷清瑤嗯了一聲,說道:“章伯伯,你抓一把艾蒿燒上點熱水,他傷了需要清洗和包扎傷口。”
“七叔,你找一些繩子來。”
章遷幫著把人放下,到邵云舒上的溫度,嚇了一跳:“發燒了,得先冷敷額頭,別把腦子燒壞了!”
殷老七找到繩子給,問道:“清瑤,發生什麼事兒了,要去報嗎?”
他的話還沒落,幾近昏迷的邵云舒抓住殷清瑤的角說道:“先別報,等天亮衛賀來找我……”
他的臉很不好,強撐著說完這句話就暈過去了,手心還攥著殷清瑤的角。掰開他的手指頭,拿了繩子,跑下去把地猴綁了。
把另一尸推到底,撿起適才掉落的棒槌,在地猴驚懼的眼神中,一棒槌砸在他腦袋上。
地猴兩眼一翻暈過去了,殷清瑤把木頭扔了,毫不費勁地扛起他回去扔到棚子底下,給他上蓋了兩層草墊子,勉強凍不死算了。
章遷已經架上鐵鍋,燒火燉水。外面風大,棚子里四風,殷老七剛點上的油燈一下子就被吹滅了。
“清瑤,到底發生啥事兒了?我這心里發……”
不說殷老七了,章遷也是一樣,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兒了,那些人是什麼人,救的又是什麼人,牽扯到好幾條人命,他們不會吃上司吧!
借著章遷燒火的微弱火,殷清瑤盡量避開邵云舒上的傷口,把他的服解開,因為穿得厚,棉花都把吸了,從外面只能看見有跡,不知道他傷得多重。
解開裳,看見他前大大小小四五個傷口,這些傷口雖然嚇人卻不致命。視線下移,最要的是肚子上的傷口,已經止住了,但是皮往外翻涌很是嚇人。
從他懷里掉出來好幾個瓷瓶,殷清瑤打開聞了聞,都是上好的金瘡藥。行軍之人習慣隨攜帶跌打損傷藥,正好,省得大半夜去敲藥店掌柜的門了。
要不然非得被人嫌棄死。
這個時候沒有無菌的環境,先用艾草熬的水給他清洗了傷口,撒上傷藥。章遷在柳氏給他準備的包袱里翻了翻,翻出來一些白布條,他跟殷老七一人把邵云舒扶起來,一人用力的在他傷口上纏上布條。
理完上半的傷口,他的視線落在下半。殷老七咳嗽一聲說道:“我來吧。”
嗯了一聲背轉過,解釋道:“到底發生啥事兒,得等他醒了再說,章伯伯,七叔,你們放心吧,咱們不會吃上司。這個人我認識。”
殷老七給邵云舒的子了,他大和小上都有傷,大上是刀傷,不過結了痂了,但是周圍紅腫,約有崩開的跡象。小上是箭傷,模糊一片。
殷老七把他的大蓋住,殷清瑤轉過,用艾草水清洗了好幾遍,撒上傷藥包扎好。章遷跟殷老七兩個人把他抬到干凈的褥子上,蓋上被子。
寒冷的冬夜,三個人都是一頭一汗。
大家沒功夫問是怎麼認識這樣一個人的,殷老七拿著棒槌去門口警戒,章遷把火盆燒旺了些,坐在一邊張地盯著躺在草墊子里昏睡的人。
殷清瑤拿了涼水給邵云舒敷額頭,火下,他的臉很紅,眉頭雖然皺著,睡得卻比剛才香甜了一些。
猜測那些殺手可能還是跟反叛勢力有關,不讓去報是不相信縣太爺還是路上太危險?
這個案子到底牽扯了多人?
不敢睡,三個人枯坐到天亮,一直到天亮,路上再沒出現一個人。
殷清瑤打了個哈欠,天亮了就沒事了,那些人只敢在暗夜里出現,天生屬于黑暗的人是不敢出現在明里的。
“七叔,你去跟我爹說一聲,讓他放心,這邊沒事兒了。”
話音剛落,窩在草墊子里的地猴子了一下,章遷嚇了一跳。殷清瑤提著棒槌上去朝著他腦袋又砸了一下,回頭安了驚嚇的兩人。
“沒事,七叔,你快去吧,這邊有章伯伯就夠了。”
殷老七張想代小心一點,想到剛才揮棒時的勇猛,到邊的話又咽下去,昨天晚上怎麼回事他也不知道,眼下心里竟然在想,等會兒該怎麼跟五哥解釋。
“行,那我就先走了。”
站在高往下看,村子里幾乎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萬一有什麼況,隨便喊一聲,村子里的人就都會出來。那些人再猖狂,還敢青天白日就刀子嗎?
想到這里,他腳底下加快速度,路過堆著尸首的路段時,他跑得更快了些。他前腳走,后腳路上就響起了馬蹄聲,殷清瑤趴在高往下看,瞧見一個利落的影從馬背上跳下來,俯在他們昨晚殺人的地方仔細尋找著什麼。
邵云舒還燒著,但是溫度沒有昨晚那麼嚇人了。
“章伯伯,你在這兒守著,我下去一下。”
“那個,東家姑娘,你,你快點回來啊……”
章遷后背寒直豎,渾不自在,從昨天晚上開始,他的后背就一直覺得風,坐在火盆邊上手腳也是冰涼冰涼的。
殷清瑤應了一聲跑出去。
“衛賀大哥?”
沖著俯看底的男人喊了一聲,衛茗嚇得渾一個激靈,差點從路上摔下去,回頭看見是,眼神突然變得奇怪起來。
上次在四川,跟在邵云舒邊救的有這個護衛。殷清瑤記得他,但是不知道他什麼,昨晚聽邵云舒說了一句,以為他就是衛賀。
“殷姑娘……是你。我不衛賀,我衛茗,你見到公子了?”
不知道衛茗,衛茗卻知道,當時跟著吏目來板蠶村送錢的時候,就是他來的。上次在軍營里,他還嘆過緣分的奇妙,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衛茗松了一口氣,問道:“公子還好嗎?他在哪兒?”
“他的況有點不太好。”殷清瑤嘆道,“傷了好幾,你跟我來吧。”
衛茗的臉也不是很好,下馬的時候作雖然利落,落地的時候上的作明顯一滯,此時也顧不得什麼了,跟著上到對面的坡上。
在棚底下看見睡的邵云舒以后,上前探了探他的脈搏,長舒一口氣,癱坐在地上說道:“還好沒事!”
殷清瑤挑眉看他,傷這樣了還沒事?
他們對有事是怎麼定義的?
“殷姑娘,還得麻煩你照看我們家公子幾天,我這邊還有些事沒有理,等公子醒了自然會跟你解釋,我不便多說,希你理解。”
殷清瑤點頭嗯了一聲,問道:“現在外面安全嗎?”
衛茗點點頭,解釋了一句:“金城已經到了,老六在府城周邊的區域,外面應該是安全的。”
“那我就帶著邵公子回我家了,要不然你派一個護衛過來。對了,那邊還有一個人,你等會兒一起帶走。”
指了指昏睡的地猴,衛茗上前把人從草堆里拉出來,然后一臉深意地對說道:“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姑娘的手完全夠用……”
殷清瑤總覺得他的眼神怪怪的,不過沒往深想就是了,他這番話說出來,讓想蒙混過去也不行了。
“早就見識過姑娘的手……我家公子就麻煩姑娘了。”
章遷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等衛茗上馬走了以后才小心問道:“東家姑娘,這,我們……沒啥事兒吧?”
殷清瑤嗯了一聲,掂量掂量手里的錢袋子,打開看,里面除了一些碎銀子之外,還有碎金子,還有銀票。
嗯,沒讓白救人。
“章伯伯,把板車收拾收拾,底下鋪上一層稻草,咱倆把人抬上去用被子蒙上,上面再裝上一車柴火,咱們去給我家送點柴火。”
這麼做是為了掩人耳目,這邊的柴火多得用不完,之前已經往那邊拉過幾車,村里人不會發現什麼的。
“章伯伯,這件事兒得守口如瓶,對誰都不要提起。”
裝好車之后,殷清瑤代一句,章遷應了一聲,上前拉著車往村子里去,半路見折返回來的殷老七,殷清瑤原話又代一句,他低聲應了,幫著把柴火推上去。
到家之后,把自己跟杜鵑的東西收拾收拾搬到爹娘的屋里,幾個人幫忙把柴火卸下來,掀開被子,看見里面的人,李娘嚇得啊呀一聲。
殷老五也是嚇得心里突突,他們擔驚怕了一晚上沒敢睡覺,沒想到自家閨天亮之后,竟然往家里帶回來一個傷的年!
“爹,從今天開始,你晚上跟他睡一個屋,他著傷,不太方便,你得多心。我跟杜鵑姐姐去跟我娘睡。”
對的安排沒什麼不滿意的殷老五猶豫問道:“那個,清瑤啊,這位公子是……咱們會不會惹上司?”
殷清瑤的目在殷老七上轉了一圈,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跟爹娘解釋的,不過正常人遇見這個都害怕。
為了讓大家安心,就把當初邵云舒救的事兒說了,說的是被埋在地下那回,還晦地提了他的份,讓大家放心。
一顆心落到肚子里,李娘下了餃子,大家吃飽喝足,帶上果子和糖瓜,殷老五扶著下山去李梨花家里串門去了。
家里的活從半夜里到現在都干得差不多了,祭灶掃塵,反正睡不著,干點活還踏實些。難得清閑,殷清瑤讓他們該干什麼干什麼,留在家里照看邵云舒。等晚上的時候爹再來接班。
杜鵑陪盤坐在炕尾做針線,靠著炕頭,一暖和就開始犯困,不知不覺就趴著睡著了。
邵云舒醒的時候睡得正香,杜鵑喊一聲,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邵云舒漆黑的眸子,一瞬間就醒了。
“你醒了,不?鍋上燉著骨頭湯,我給你盛一碗!”
邵云舒先打量了一下房間的布置,很小一間房,房間里除了一張大炕就只剩下一條小過道,炕尾簡單地放著一個原木的柜子。
上次見過的那個杜鵑的小姑娘瞥他一眼就移開目,他看向在床頭趴著的殷清瑤。
可能是太困了剛睜開眼,的眼睛蒙著一層水霧,說完話并沒有立刻起,想到昨晚確實危險的,他手拉住。
杜鵑起穿上鞋。
“我去吧,你們說話。”
“你……”
眼前的小姑娘才十來歲,他開口想安,沒想到也同時開口了,然后兩個人同時停下要說的話,看著對方,等對方先說。不過,兩個人又都不說了,短暫的沉默之后。
殷清瑤頓了頓,問道:“你想說什麼?你先說。”
本來想謙讓一番的邵云舒咳嗽一聲,嗓子干得腫痛,讓他的聲音都帶著濃郁的沙啞。
“我先去給你倒杯水吧。”
昨晚條件有限,又只顧著驚心魄了,沒來得及給他喂水。他流了那麼多,連棉都了,肯定很。殷清瑤起從炕尾的柜子頂上提溜下來一個大肚子水壺,手了溫度,倒了一杯端過來。
拿枕頭在他腦袋后面墊上,讓他半靠起來。糙的白瓷杯被塞在自己掌心,著白瓷杯上的溫度,他抬頭看著淡定的臉頰。
“你先喝點水吧。”
見他握著水杯發呆,殷清瑤還好心的問道,“手上沒有力氣了嗎?要我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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