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來給你們泡壺茶。”

王氏端著茶壺進屋，崔氏就去廚房端了些飯菜進來，殷巧手看見兒跟外孫只顧著高興了，一時忘了吃飯的事兒，這會兒才想起來，當即招呼著大家。

“來，先坐下吃飯，等會兒家里該忙活起來了，你們先吃飽飯，等會兒先去后院歇著。這次回來能多住幾天吧，等忙過今天咱們再好好說話！”

殷慧是殷巧手老兩口的頭一個孩子，他們之間的自然不一般。

“坐吧，先吃飯。”殷慧一邊招呼著幾個孩子，一邊手給老兩口倒茶端飯，“爹，娘，兒就不說客套話了。今天早上起得早，沒來得及吃飯，這會兒確實了。”

“這兩位是二弟妹跟三弟妹吧，你們親的時候我回來過。”

王氏跟崔氏原本不上話，殷慧主跟們說話，王氏搶先說道：“大姑客氣了，咱家里也沒啥好東西，飯菜糙了些，大姑別嫌棄。大家趕坐吧，大姑您別忙活了，今個兒哪能讓您手啊！”

崔氏把碗筷擺好，遞給上首的老兩口，說道：“大姑您快坐，我來就行！”

林氏見妯娌倆人有眼力勁兒，沒給丟人，當即對們和悅道：“你們倆也坐吧，趕吃完出去招呼著。”

這會兒太早，天還沒亮呢，他們得先準備好早飯給來幫忙的人吃，等到半上午，迎親的人回來，也得吃飯。方的親戚朋友跟上吃午飯。

然后就是村子里來隨禮的村民們。

孩子們還沒起來，大家匆匆吃了早飯，殷慧帶著幾個孩子去后院的房間里補覺。林氏跟殷巧手的心也放下來，也睡了會兒。

沒睡多長時間，來賀喜的親戚朋友就上門來了。等到家里的幾個孩子起床之后，王氏趕招呼著他們吃了早飯，正收拾的時候，娘家來人了。

來的是大哥王俊杰跟大嫂小古氏，大哥今年都四十了，雖然常年干活，但是家里地多收好，生活條件好，能吃能睡，材長的是魁梧健碩，一點也不像農村四十的漢子。

大嫂也三十九了，不過不怎麼下地，加上保養得當，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兩人都穿著一綢緞裳，在旁人羨慕的眼神中過門檻。

“大哥大嫂，快里面請，家里都還好吧！”

王氏覺得臉上有，得意洋洋的把兩人往里面讓。小古氏拉住的手，笑道：“家里都好，不用擔心，咱爹娘的也都好著呢，就是家里大的小的，皮猴子們多，我沒敢帶他們過來。你在家一切都好吧……”

王氏在家排行老四，上面三個哥哥，下面一個妹妹，家里寵們兩個，連帶著幾個嫂子對跟最小的妹妹都好。

因為娘姓古，所以大嫂只能稱小古氏。

“我這兒都好的！”

王氏就不是能吃虧的子，小古氏見上的料子不差，不是當初給箱底那些，頭上也別著幾銀簪，款式花樣都是最時興的，拍著的手，抿笑笑不再說話。

“等你啥時候回家咱再說話。”

殷巧手跟林氏兩頭都沒有親戚，遠的親戚都是幾個兒媳的娘家人。王氏娘家大哥來得最早，王氏陪著在上屋跟老兩口說話。

崔氏到門口看了看，大哥得看店估計不會來，大嫂從縣城來怎麼著也得一個時辰，現在時候還早，先回屋去看看殷樂琪準備得怎麼樣了。

吃早飯的時候，王氏也把箱底的服拿出來，幾個孩子穿的都是綢子，尤其是殷樂蓉，打扮得跟個吉祥娃娃一樣，這樣一來，們三房的裳就不算太突出了。就是婆婆林氏看他們的目讓人心里發。

幫著殷樂琪換好裳，崔氏從柜子里找出來一盒香膏給臉上涂了一層，額間畫上花鈿，看起來就跟從仕圖里走出來的畫中人一樣。

滿意地點點頭。聽著外面響起的鞭炮聲，知道是迎親的隊伍回來了，趕忙迎出去。

方那邊請了個人跟著，李秀才跟殷清瑤兩人在村口跟迎親的隊伍匯合，遠遠地看見新娘子穿著一大紅的裳子，騎在一頭臉上上都綁了紅花的驢上，一頂紅蓋頭將新娘子的頭蒙住，六叔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面牽著驢。

“新郎，發喜糖！新郎，發喜糖！”

村子里的小孩子圍在村口，殷老七從口袋里出來一把用牛皮紙包著的糖果疙瘩往人群里一撒，孩們瞬間跑過去爭搶。

殷老六趕在大家的護送下牽著驢往老宅去。

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崔氏迎上自己的大嫂呂氏，鞭炮聲中說什麼也聽不清，趁著新娘子還沒到家，呂氏去上屋跟殷巧手打了個招呼。

老二殷耀在院子里支了個桌子，鋪上紅紙寫禮帖，殷樂安給他打下手，幫著把大家送的賀禮分類收起來。等到新娘子進門之前，殷樂安丟下手里的活跑出門外，跟幾個兄弟們站在一起看熱鬧。

馬娟娟蒙著蓋頭看不見，但是能聽出來門口十分熱鬧，心里正張害怕呢，打算自己下來，沒料到殷老六直接一把將打橫抱起，在鞭炮聲中將抱進門。人群中一陣起哄，不管是大人孩子都圍著殷老七要喜糖。

殷老七把口袋里的糖都撒完，還有人沒撿到，纏著他要，最后把他纏得不行，放出話來。

“不行了，我這兒沒有了，等下次，下次保準給大家補上！”

人群中哄笑一聲，不知道是誰起頭說道：“下次吃的就是你的喜糖了！有相中的姑娘沒有！沒有的話給你介紹一個！”

接著又有人跟著起哄：“就怕你們殷家門檻高，看不上人家姑娘哦！”

殷老七鬧了個大紅臉。

殷慧睡了一覺，起來發現三兄弟已經不在房間了，就是最小的陳芷清也躥到前院看熱鬧去了。收拾好到上屋，正好趕上唱喊著夫妻對拜，殷老六滿面紅地跟馬娟娟面對面拜了一拜。

“禮，送房……”

唱故意把音調拖得老長，大家心照不宣地笑笑，在一片恭喜聲中，把新娘子送進房。接下來就是吃席，門口擺著桌子，大家自己去找位置。流水席從半上午開始，一直吃到午后。

迎親的人沒吃早飯，他們先上桌吃飯，吃完到來得早的賓客，他們吃完，那些在地里干活的村民們才一個接著一個回來送禮，坐下來吃頓飯接著就走。

最后吃席的是自家人，殷家的大人加小孩子二三十號人，還有幫忙的人，吃完差不多就是午后了。

李娘懷著孕，不宜來參加新媳婦的婚禮，殷清瑤盛了一碗給端回去。打菜的是李梨花，趁著大家不注意，往碗里多打了兩塊兒。

沖殷清瑤眨眨眼睛，殷清瑤沖也沖笑笑。他們五房上到公中的賀禮是一貫銅錢跟一匹紅布，私下里，剛才去新房，給六嬸塞了一個銀簪。

都知道六嬸沒有陪嫁，能嫁到殷家算是高攀，在婆家怎麼樣就不說了，要是鄰居們也看不起，以后日子就難過了。

殷清瑤去的時候六叔不在，屋子里還有親戚在跟新娘子說話，馬娟娟手里被塞了個東西，既沒法看也沒法問，等人都走了，把東西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銀簪！

心里忐忑得很，等殷老六回來，把銀簪拿出來，殷老六一看就明白了。把當初給塞錢的事兒跟說了，讓安心收下，以后有機會，當面跟五嫂道謝就了。

馬娟娟這才放心地把簪子收下，從帶來的包裹里面翻了翻，翻到以前打的兩個絡子，用手帕包住塞給他。

“你也知道，我家窮，沒有別的東西，這兩個絡子你空送到五房，讓孩子們拿著玩兒，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殷老六兒就沒想到回禮的事兒，馬娟娟非得給他。

“這不一樣，以前你自己一個人，五房對你好，你記在心里就，現在咱們了親，了人家的好，咱們要是不表達一下自己的意思，豈不了不知好歹！”

殷老六收下帕子，笑嘻嘻地說道：“，我聽你的，明天咱們一起給五嫂送去。怕沖撞了你，今天都沒來呢！”

午后，一家人把盤碟收拾收拾，剩菜端進廚房，王氏跟崔氏累得躺在床上倒頭就睡。殷老六帶著馬娟娟到祠堂上了柱香，磕了三個頭，從祠堂出來到上屋。

殷慧正在跟老兩口說話，看見兩口子進來，把手腕上戴著的銀手鐲取下來遞給馬娟娟。殷老六趕忙推辭道：“大姐，你回來一趟不容易，陪咱爹娘說說話就，不用破費！”

“給你你就拿著！再說，我這是給弟妹的見面禮，又不是給你的！”殷慧跟殷老六相差十幾歲，看見他就慨道，“當初分別的時候，老六跟老七還在懷里抱著呢，他倆也就比明晨大了一歲。唉，時間過得真快，眨眼功夫我都老了。”

殷老六推辭不下，只好接過來塞給馬娟娟。

“多謝大姐。”

見殷老七也在，殷慧把另一邊的手鐲也取下來塞給他，說道：“老七也該親了，到時候我還不知道能回來不能，這個留給你未來的媳婦！”

殷老七一個大老爺們兒，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也把鐲子接過來，道了聲謝。

林氏眼皮都沒抬，接了馬娟娟遞過來的新媳婦茶，喝了一口就算了事了，連個紅包都沒給。

“明晨也十七了，有相中的姑娘嗎？”

馬娟娟見自家婆婆沒空跟自己說話，悄悄拉拉殷老六的裳，殷老六開口說道：“爹，娘，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您跟大姐說話。”

殷老七起跟著他們出去，準備進屋的時候被殷老六嫌棄的推出去。

“以后進來得敲門。”

殷老七才反應過來，紅著臉進了隔壁房間。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馬娟娟就張得手腳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把本來就干凈的屋子又整理了一遍。

“咱們睡個午覺吧。”

時間還早，趁現在幾個皮猴子都在睡午覺，他們兩個也得趕補補覺，早上起得太早，萬一晚上鬧房，他怕馬娟娟撐不住。

“我，我還不困”

殷老六掀開被子躺到里面，拍拍邊的位置說道：“那你困了就上來睡會兒。”

他心里張，但是又怕表現出來馬娟娟也張，把位置騰出來，翻個背對著睡覺，本來是張得睡不著的，結果可能因為昨晚就沒睡好，腦袋一沾枕頭就睡死過去了。

等了一會兒，馬娟娟見他睡了，把頭上的紅花摘下來，輕輕上炕，靠著枕頭，也睡過去了。兩人這一睡就睡到天快黑，殷老七來喊他們吃飯。

因為殷慧回來，晚上殷巧手讓殷老七去喊了五房來家里吃飯，今天畢竟是老六兩口子的正日子，李娘懷著孕，怕沖撞了喜神，就代殷老五替跟大姐道個歉。

殷老五帶著殷清瑤好好拾掇打扮了一番，李娘把殷清瑤的頭發扎兩個發包，別上新買的蝴蝶發夾，又給找了一嶄新的桃小襖，下面配上草綠的繡花子。

這是李娘從府城買的料子，最近空給做的。料子外觀平亮細膩，起來卻沒有綢順，用的是細麻紡織的緞料。這種料子比棉布結實好看，也比棉布鮮艷一些。

李娘在的上上繡了喜鵲枝頭，子上繡了竹葉，長得好看，穿上這一裳，看起來很是秀麗。

殷老五穿的是麻布裳，主要是麻布結實，他要天天下地干活，穿著細棉布的裳總是磨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