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要是想買沙地也行，明年春上咱們種點西瓜，再種點棉花，棉花在沙地上長勢很好。等咱們宅子蓋起來之后，多打幾床棉被，用不完的棉花可以賣掉。”

李娘在娘家的時候種過棉花，殷清瑤沒想起來這一茬，高興道：“對對對，種棉花，棉花值錢，之前我怎麼沒想到？坡地上也能種棉花！”

“就是棉花的秧苗貴，以前咱家買不起，所以也沒種過。要想省點錢也行，咱們可以自己育苗。”

棉花育苗這個殷清瑤還真不會。

“娘，你會育苗嗎？”

李娘也不太確定的說道：“會倒是會，就是自己育苗出苗率不高，但是比起買的秧苗來說，本還是低一些的。”

殷清瑤原本也沒抱太大希，這個時候出苗率普遍偏低，因為沒有農藥，有時候還會遭遇病蟲害，嗯了一聲，說道：“沒事兒，要是能把地買過來，咱們就種種試試。”

殷老五靠著枕頭已經睡著了，殷清瑤從他們房間出來，洗漱之后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回想著過去的幾個月，每一天都很充實，每一天過得也很快。

明天去馬家，后天出發去府城，回來等下一場雨，又該種麥子，麥子種上，差不多地里的瓜子就了。

這趟去府城，得把核桃賣了。

這麼想著，明天的事兒還多著呢。

第二天一大早，老宅這邊，殷巧手帶著林氏跟王氏和崔氏一起去了華村，李秀才在去華村的路口等著他們，見殷老六沒空著手來，才松了口氣，帶著他們往馬家去。

馬家父子在村口迎上他們，把他們領到家里。

殷巧手打量著他們家簡陋的院子沒說什麼，林氏臉上的嫌棄就表現得很明顯。馬娟娟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下面的弟弟妹妹們穿得雖差，一個個都彬彬有禮，幫著姐姐干活。

“親家，屋里坐吧。”

馬川招呼著大家往屋子里去，馬娟娟去廚房燒水泡茶。殷老六趁大家不注意，溜進廚房，往手里塞了一個包裹，端上茶就趕出來了。

未來的婆婆不喜歡，馬娟娟心里很清楚，就是那兩個妯娌，進來的時候鼻孔也是朝到天上的。但是等打開包裹，看見里面包著一支木頭雕刻的梅花發簪，還有兩個用藤條編制的蛐蛐時，忍不住笑了笑，殷家老六是拿當孩子哄了！

包裹里還有一小包糖果，拿了一塊塞到里，糖果很甜，心里也很甜，剩下的包好，留給弟弟妹妹們吃。

馬川吩咐馬明去割招待他們，殷老六準備跟著一起去，馬家什麼況一進門就看清楚了，上次他送的孤零零的在院子里走來走去，估計是沒舍得燉湯，留著下蛋了。

“你坐著吧！”

林氏看見那只就來氣，自己的兒子胳膊肘往外拐，在哪兒弄的錢先不說，弄點錢不讓這個當娘的知道，買只放到屋子里，媳婦還沒娶進家門就先站在媳婦那邊，本不把當娘！

殷老六已經起來了，聞言就說道：“那我去屋里看看小娟的娘。”

馬川看殷老六是越看越滿意，林氏的臉卻耷拉下來，但就算不愿意，殷巧手等一眼，也不敢再說話了。

馬明陪著殷老六去房間里看了看他娘，久病的人上不好聞，整個屋子里都是一臭味兒。馬明一直看著他，見他不僅沒嫌棄，還幫著他娘翻了個。

他娘已經病得不會說話了，但是能聽懂他們說話，馬明湊到耳朵邊上跟說這是姐要嫁的對象，他娘眨眨眼竟然哭了，用力握著殷老六的手唔唔哇哇的說話。

“我娘說讓你對我姐好點。”

也不知道馬明是怎麼聽懂的，殷老六當著他娘的面保證了好幾遍才松開手。

上屋里大家不尷不尬地說著話，殷老六趁機從懷里出二十枚銅錢塞到馬明手里，悄聲說道：“我們還沒分家，多了我也沒有，這二十枚銅錢你先拿著去買。”

馬明年紀雖然小，也是個知道好歹的，把錢又塞回去說道：“我們家里雖然窮，買的錢還是有的，你收起來吧，到時候給我姐買點吃的用的，對好點就行。”

殷老六不收，兩人推讓了一陣，殷老六說道：“你們家現在正是花錢的時候，跟我還客氣啥！我是真的喜歡你姐，也知道不容易。你就拿著吧。”

馬明嘆了口氣，終于接下了，兩人從屋子里出來，馬明去買，殷老六到院子里把柴火劈了，又拿了扁擔，去村口的井邊把缸里挑滿水。

馬娟娟給大家添上水，又去地里摘菜，準備做午飯。

殷老六瞅著就覺得渾的勁兒沒使，家里一共就那點兒活，都被他干完了。馬川瞅著欣，林氏瞅著臉越來越沉，王氏跟崔氏眼觀鼻鼻觀心，知道這位馬姑娘還沒嫁進家門就已經不得婆婆喜歡了。

正好，到時候婆婆就不會只盯著們兩個了！

做好飯，一家子人吃完，馬娟娟把桌子收拾干凈，李秀才鋪上紅紙，寫了一封婚書，等到親那天，婚書上還得讓兩個村子的里正簽名蓋章呢。

請期的日子定在十月初六，距離婚期還有兩三天時間，馬家也沒什麼準備的，過了大禮之后，基本上就能通知親戚朋友到時候去吃酒席了。

回來的時候殷老六跑到家里跟李娘說了一聲，問了問到時候請期的習俗，其實李秀才已經說得差不多了，他是想問到時候他用不用去。

李娘沒見過馬姑娘，但看他對馬姑娘的上心程度，就知道對方應該不差。

“你去不去都行，就是走個過場，中午不在家吃飯，你要是想去到時候就一起跟著，反正沒兩天你們就該親了。”

“不是說親前三天最好不見面嗎？”

李娘打趣道：“那你就別去，讓二嫂跟三嫂去就行了。對了，還沒問你呢，聽說三哥被牛踢了，現在怎麼樣了？”

提起殷老三，殷老六一臉無語的表。

“還能怎麼樣，反正天天在家躺著，一就說口疼，要不就是疼。不過咱爹這次好像鐵了心不搭理他，沒給請大夫。三嫂拿私房錢給他請過一次大夫，大夫也沒說啥，開了兩副活化瘀的藥吃著呢。”

“五嫂，你可勸著五哥，讓他別多管閑事，以前咱們是沒辦法，現在爹把地分了，各管各的事兒就行了。”

李娘應了一聲，給他拿了兩個麻油燒餅，又給他泡了一壺茶，讓他吃完喝完才走，走的時候又給他包了幾個帶上。

每次從五房出來，殷老六就沒空過手。

這種溫馨的覺在回到老宅之后就再也沒有了，還沒進門，殷靜嫻就瞅見他懷里的包裹，追上來問道：“五嫂又給你啥好吃的了？”

王氏坐在廚房門口擇菜，也看過來，語氣不不地說道：“老六，你最近怎麼老是往五房跑，不會是吃飽了才回來的吧……”

崔氏瞥了他一眼，沒吭聲，把淘米水倒到陶罐里面，燒上火，又拿了砂鍋坐在院子里熬藥，一時間整個院子里都是藥味兒。

“老三不就是被踢了一腳嗎，你去廚房熬藥不行？非得坐在院子里，讓大家都知道咱們老三為了犁地被牛踢傷，讓人都看咱們家的笑話？”

王氏就見不得崔氏悶聲啥也沒說，做事兒卻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的樣子。

“看啥笑話，二伯的手指頭到現在不也還不能沾水呢，我們家老三的是傷，跟你們不一樣。”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小，林氏在屋子里聽得一清二楚。

“都有理了是吧？”林氏的聲音從屋子里傳出來，“你爹把地分給你們，你們咋種咋種，爺們兒下不了地，不行就你們自己下地，反正明年地里長出來什麼，你們一家幾口人吃什麼！別指著從我們老兩口上啃！”

王氏跟崔氏就都不說話了，們二房跟三房之所以被拿得死死的不敢反抗也不敢鬧，主要還是為了孩子們讀書，們兩個不敢背上不孝的罵名，要不然就是斷送孩子們的前途。

“行了娘，您就說兩句吧，我們又沒說不下地，這不是得等到耀的手指頭好點再下地嘛！”

王氏把擇好的菜洗干凈，殷靜嫻已經抱著麻油餅吃起來了，一個不夠還要再去拿，被王氏拍了一下手背。

“小姑，馬上就該吃飯了，你吃點吧。”

殷靜嫻故意哎呦一聲，林氏穿上鞋從屋子里出來，站在上屋門口叉腰看著，嚇得趕給殷靜嫻手里塞上一塊兒。

“吃吧吃吧，正長的時候，多吃點吧！”

殷老六一看就剩下兩塊兒了，拿出來一塊兒給了王氏一塊兒給了崔氏。

“給兩個侄一人一塊吧。”

他可算明白五嫂讓他在家吃飽再回來的意思了，到最后他一口也見不著！他娘還沒見著呢！

殷靜嫻吃了兩塊兒麻油餅，到吃晚飯的時候不了，看著清淡的涼拌豆腐跟吃膩了的豆窩窩，慶幸自己先吃飽了。

殷巧手奇怪地問：“靜嫻怎麼不吃飯？”

殷樂蓉搶先說道：“小姑吃了兩塊兒麻油餅，當然不了！”

就吃了半塊，那半塊兒娘給爹了，說是爹傷了，讓爹補補。癟癟，殷巧手看向殷靜嫻問道：“在哪兒弄的麻油餅？”

殷老六還沒說話，林氏就不耐煩地說道：“還不是老六去五房拿的，明知道家里張吃飯的人多，就拿了四塊，都被他們分干凈了！”

殷老六替李娘委屈，明明每次做了好吃的都會給老宅送點來，每次還都被他娘嫌棄。以前他是沒有發現，自從自己說親以后他才發現自己的娘好像很偏心，他忍不住想，到時候馬娟娟嫁進來以后該怎麼跟他娘相。

見他停下筷子，林氏問道：“你也吃飽了不？”

他哪里敢表現出來，就著菜呼嚕呼嚕喝了兩碗米湯，把碗一丟，回自己房里休息。心里下定決心，以后大不了他替媳婦干活，不過現在他還沒親，刷碗的活他就不爭了！

今天該王氏刷碗，見他吃飽拍拍屁就走，王氏心里不痛快，臉上也不敢表現出來，生怕林氏再罵。殷樂蓉幫著把桌子收拾出來，把碗碟送到廚房，王氏一邊嘆氣一邊刷碗，越來越覺得生活沒意思。

不想想李娘十來年都是這麼過來的，這會兒只想著放榜，想著三兩年后樂安考個舉人回來，到時候就揚眉吐氣了！

李娘在家收拾東西，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帶什麼禮，上次去帶的是核桃跟葡萄酒，這回總要帶點不一樣的。

李秀才今天跟著一起殷巧手一起回來，殷清瑤跟杜鵑把房間騰出來，搬到倉庫里去將就一晚上，吃完飯照例說了會兒話，李秀才從包裹里拿出來一套文房四寶給，讓明天進城的時候帶上，送給正上學的李浩南。

看見文房四寶，殷清瑤想起來送什麼禮了。

“娘，咱明天進城的時候，先去書店給表哥買上兩本書帶著就行。”

李秀才喝了口茶，附和道：“這個主意不錯，今年春上的科舉考試，頭甲的文章早就出來了，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水平的，二甲三甲的文章同樣有參考意義。浩南將來要走科舉這條路，文章必須得看。不過他現在還小，說不準連題目都看不懂。”

“你去書店看看，今年的生試績雖然還沒出來，但是肯定有名家們擬好的文章，如果有的話買上一套，讓他自己看，自己理解。”

本來還不知道買什麼書的殷清瑤眼前一亮，應道：“行，我們明天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