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璇跟林清婉陪同爺爺去了后院兒，正月還沒過去，院子里一片蕭瑟，唯一的一棵葡萄樹也禿禿的。

“小璇，你去休息休息，看你的臉差什麼樣兒了，有什麼悄悄話說？”林清婉看著，催促道。

“媽，悄悄話您也能聽，我要一起說給聽。爺爺可以躺著午睡，我慢慢說。”譚璇不走，初春的其實并不熱烈，只是的心里熱烈。

“別打擾爺爺休息了。”林清婉皺眉。

等進了房間，古樸的中式風格，謝靈書卻還沒休息，正吃著一碗紅棗糯米粥，看著86版《西游記》電視劇。

“，又在看《西游記》呢？”譚璇一進去，就聽到了再悉不過的背景音樂，老太太八十多歲了，最《西游記》，百看不厭，小時候也跟著看了無數遍，好像永遠都看不完。

“怎麼都來了？”謝靈書沒好氣道，嫌前廳吵鬧，神也確實不好，索一個人清靜清靜。阿姨送了粥來，就一邊喝著，順便看看電視。

“吵著了。”林清婉扶著譚老在沙發上坐下，謝靈書問道：“老譚，你中午沒喝酒吧？”

“沒喝。”譚老說話還冷著臉，也看向電視屏幕，他對電視節目從來沒要求，謝靈書看什麼，他就看什麼。

“小璇，有什麼話就快說。”林清婉給譚璇使了個眼，催促道。

“嗯……”譚璇撓了撓頭，本意是想找個很安靜的場合，一點一點說出來的，可現在《西游記》正放到第七集——《計收豬八戒》，這悉的豬八戒背媳婦兒的bgm啊！魔十足！

氣氛很不對勁兒……

“到底怎麼了？”謝靈書一貫沒耐，見譚璇吞吞吐吐，眉頭一皺，“小七，你今天鬧得還不夠嗎？”

譚璇馬上在爺爺邊蹲了下來，特別乖巧地說道：“不是，不是，，您聽我說，我是有一個想告訴你們。我啊，跟江彥丞已經認識十六年了，才不是隨便抓了個人結婚呢！他一點都不隨便！”

“什麼？”謝靈書以為自己聽錯了，從豬八戒背媳婦的畫面里回頭，朝譚璇看去。

譚老也轉頭看著，不說話。

譚璇卻盯著媽林清婉，問道：“媽，您還記得虞城拆了的那個孤兒院嗎？”

“……”這次到林清婉沉默了。

“他……他就是那個……我想帶回家的小哥哥。”譚璇說著，忽然啞了嗓子。以為自己能笑著說出這個“悄悄話”，可一想到那個小哥哥，卻還是鼻子一酸。

“他……”林清婉的臉上難得浮現出意外的神，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譚璇卻沒出息地哭著笑，跟爺爺解釋：“爺爺，十歲的時候，我跟您說過，我回外婆家，在孤兒院救過一個小哥哥。他是我用膠片相機拍的第一個陌生人，后來跟章爺爺學習相片沖洗，我第一個洗出來的作品就是他的照片。后來，我再去孤兒院，卻聽說他已經死了，可原來……他還活著、還記得我，他……一直喜歡我。”

很言簡意賅的介紹，概括了一個男孩和孩的十六年，說到“他喜

歡我”時，譚璇咬了咬，怎麼躲得過這種喜歡呢？

故事很簡單，從前從前，有個男孩喜歡很久很久……

“原來如此。”林清婉如釋重負地點點頭，很多疑都解開了，半晌，又嘆氣道：“小江這孩子不容易，應該吃了很多苦。”

“嗯。”譚璇點頭，更難過了。

電視機里，豬八戒背不“媳婦兒”，摔在了石頭上，傻笑著說：“娘子，你真好看，嘿嘿，真像月亮里的嫦娥……”

謝靈書也愣了，喝粥的勺子就那麼高抬著，問道：“有這種事？那小江怎麼一句都不提？我還以為他是石頭里蹦出來的，莫名其妙看上你，得死去活來的，嚇死人哦……”

“是啊，他到現在都沒當面跟我說這件事，暗地寫了封信藏在家里，要不是我自己翻出來，我也不知道。”譚璇埋怨道，“江彥丞這個人真的沒什麼意思。”

“哦，現在知道沒意思了？沒意思你還哭著非他不嫁？”謝靈書白了一眼。

老向來有什麼說什麼，把勺子重重放下，得瓷碗一聲脆響，哼道：“你自己選的人，你自己過日子，我們這些老家伙，還有你媽媽，都管不著了！哭也好，笑也好，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不后悔就行了！”

譚璇被罵了，也不惱，小聲道：“我不后悔……”

“不后悔，那還說什麼沒意思？”謝靈書堵：“最沒意思的就是你！”

譚璇無力反駁：“……”

譚老這才開口：“小江心思是重了點。認識多久不重要，小七你覺得好，那就好。你的眼一向不錯。”

“是不錯！”謝靈書啐了一聲，又扭頭去看電視了，老人家絮絮叨叨地嘀咕：“傻人有傻福，說什麼呢，沒話說……”

“我……”譚璇還想撒，譚老道：“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好的，爺爺，您和保重！”譚璇把話憋回去，聽話地走了，有的風花雪月，爺爺卻并不想聽更多細節。

林清婉出去前，見老爺子點了支煙——老人家不好，很多年沒過煙了，最近又起來。

但林清婉什麼都沒說，八十多歲的老人家了，煙也就了，老人高興就好。

“媽！”院子里，譚璇挽住林清婉的胳膊，問道：“這個悄悄話怎麼樣？是不是可以聽聽？不只是我十六年前見過他，您也見過。您也沒認出來，對吧？”

誰認得出來呢，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如果不是譚璇提起，林清婉甚至都已經忘了。

一個小城孤兒院的小男孩，連買一份米花的錢都沒有，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擁有了今天這樣的地位和財富？

難以想象。

但一定很辛苦。

“嗯，你要好好對他，任一點。”林清婉給了答復：“別總是欺負小江。”

譚璇一攤手：“我就知道說出來之后，江彥丞的地位會蹭蹭蹭地往上漲！看吧，我又撿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