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九點,801室,慕揚晚歸,看到江彥丞正在對鏡弄他的臉,似乎每一個孔都要仔細清洗檢查一遍才肯罷手。
“趕洗洗干凈,江二破相了,以后可怎麼招桃花?”慕揚扔下服,跌坐在沙發上,揶揄道。
江彥丞對自己臉上那道結痂的傷口的確很在意,他的嗓子略微好了一點,發出的聲音很沙啞難聽,但如果不用力,離得近也可以勉強聽清他的意思。
他問道:“有什麼辦法可以快速祛疤?”
慕揚隨口道:“做個容手唄,現在的技多發達啊,這個問題你去問問你們風華娛樂的明星,們肯定特別有經驗。”
江彥丞不跟他貧,認真道:“最快多久,今晚做,明天能恢復嗎?”
慕揚笑噴:“你以為無痛人流廣告啊,今天做明天恢復?傷疤總有個恢復期,你別急,暫時不在公共面前面就是了。”
江彥丞著自己的臉,神有點凝重:“如果是要去拍照呢?”
慕揚倒了兩杯紅酒,遞給江彥丞一杯,一口喝干凈了,道:“讓攝影師給你ps一下,保證不留痕跡。江二居然也有對自己的臉不自信的時候,嘖嘖,百年難得一見啊。”
瞥見柜子上牛皮紙的檔案袋,慕揚好奇道:“公司的文件嗎?周來過了?”
江彥丞“嗯”了一聲,沒繼續解釋,又用不太好的干嗓子問道:“你覺得我穿這一怎麼樣?”
慕揚這才站起來,朝江彥丞看去,皺起眉頭道:“嘶——我覺得你今晚有點不對勁啊,阿丞,怎麼這麼在意自己的臉和服了?男人只有在兩個時候最在意外表,要麼就是準備和心上人約會,要麼就是準備和人開房,你是哪一種?”
江彥丞半個字都不想解釋,慕揚想起什麼,八卦之心又被挑起:“對了,阿丞,你和那個譚小七怎麼樣了?謝你的護花之恩了嗎?是不是對你一見傾心?你趕不及的要去和約會啊?”
聽慕揚說起譚璇,江彥丞打領帶的作一頓,直直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何止是約會,他沒有得到約會的邀請,他有幸跳過所有步驟,直接和領證結婚。
慕揚見江彥丞沒回頭,也沒回答,知道大約是黃了,于是出主意道:“別急,阿丞,那譚小七不走尋常路,大概不好追,但你還有機會。后天就是譚菲的婚禮,譚小七一定會出現,你呢,趁機去打好道,還能去見見譚家的各位家長。我那天有點事,不能陪你去了,不然還能給你引見一下。”
慕揚后面的話江彥丞沒聽見,只聽到前面那幾句,譚小七不好追……
慕揚喝醉了酒,躺在沙發上就睡著了,江彥丞沒管他,將牛皮紙檔案袋拿回客房,一一檢查里面的材料。
周辦事仔細,列出一份領證所需清單,每一樣材料都準備得很齊全。
拿著周準備好的新手機,江彥丞輸了一個新號碼,在用譚璇的手機打字時,他給自己的手機發了條短信,手機號碼很容易就記下來。
他將號碼儲存,看了半天,卻找不到一個理由去電或者短信。
登陸郵箱,打開一個年代久遠的郵件。
郵件里躺著一張翻拍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留著蓬頭發、眼睛藏在劉海下面的男孩,十三四歲的年紀,穿一并不合的服,孤僻,郁,一看就知道不容易接近。
手指劃過屏幕,下一張照片,還是這個男孩,還是同一個背景,應該是同一時間拍攝的,與上一張先后順序不同。只是這一張照片上男孩的角有了一輕微的笑意,一只眼睛直視著鏡頭。
的影下,約還有另一個人的影子。
兩張照片右下角的空白有一個英文字母的署名,用藍原子筆寫的字:seven。
盯著那個署名看了會兒,江彥丞忽地退出了郵箱頁面,重重往后一躺,跌落在床上。
……
第二天一大早,慕揚起床去廁所尿尿,就見江彥丞已經洗漱好,正從帽間出來。
慕揚瞇著眼盯著江彥丞的背影看了看:“你夢游啊?起這麼早?”
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掛鐘,早上五點。
江彥丞抿著,去冰箱拿了兩塊面包,做了個三明治,又煮了咖啡,自顧自吃完早餐,拿起那個牛皮紙的檔案袋要出門。
慕揚靠著墻,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你去哪啊?周一再啰嗦讓我照看好你,你這從綁匪手里逃出來兩天,又想往哪去?”
 
;江彥丞沒理他,拿過他放在玄關架子上的車鑰匙:“車借我。”
“你去風華娛樂啊?你不是說調令還沒下來,你這個未來總裁還在休假中嗎?”慕揚對著他的背影喊道,“就算是提前上任,你有必要去這麼早嗎?”
江彥丞沒回頭,只是朝他揮揮手,帶上了門。
民政局早上八點上班,他們約的是九點。
并沒有他擔心的堵車,早上五點太早,江彥丞的車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中心區民政局。
一看時間,才六點。
他在車始終沒辦法平靜下來,一直等到六點半,終于忍不住給譚璇發了條短信息:“你說的是中心區民政局嗎?江彥丞”
沒有回應。
江彥丞靠坐在座椅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亮得越來越明顯,也漸漸刺眼,他看到一對又一對的或夫妻進了民政局的大門,來結婚或者來離婚。
如果按照譚璇的計劃,一年后他們還會再來這里一次,為了離婚。
現在想離婚還太遙遠,他覺得譚璇肯定是中途反悔了,不肯再和他結婚,又或者選擇了別的結婚對象。
他被耍了嗎?
如果是,他又能怎麼樣?
這時手機忽然震,江彥丞忙拿起。
來電顯示并不是他在等的那個人。
展悅的名字一直在屏幕上跳,江彥丞半天才接起來,那邊的孩聲音甜,撒道:“哥,和你分一個好消息!我馬上要上雜志封面啦!這一期的悅己夏季大片,就在風華部拍攝,你到時候一定要來探我的班哦!本月十五號!一定要來哦!”
作為模特兒第一次上封面,的確值得驚喜,展悅的雀躍很正常,江彥丞用沙啞的嗓子應了:“好,悅兒,你加油工作,我會去的。”
“哥,太好了,多虧了有哥撐腰,我的路才能走得這麼順。你有空回家來吃飯啊,爸爸媽媽都很想念你。”展悅兒后知后覺地聽出不對勁:“哥,你的聲音怎麼了?怪怪的。”
已經快八點了,江彥丞連一笑也不出來:“冒了,別擔心,我先掛了。”
剛掛斷電話,一條短信就進來了,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江彥丞的眼睛卻一瞇,也抿得更。
點開短信一看:“對,中心區民政局,我現在出發可能有點堵車,如果過了九點,請你稍等我一下。”
非常客氣的回復,很有禮貌,哪怕對方是預備結婚的對象。
江彥丞也回復過去:“好,我也現在出發,到了給我電話。”
知道會來,江彥丞反而放松了下來,能自如地看一看周邊的景和人。從早上六點等到九點,三個小時,他怕遲來一分鐘便會錯過。
八點五十三分,譚璇來了電話:“我到了,下車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江彥丞早已經看見,和他想象中的隨意不同,穿了一件白襯衫配黑吊帶包,化了致的淡妝,看起來很有朝氣,又略帶小。
“喂?聽得見嗎?”等不到他的回答,又問了一句。
江彥丞掛了電話朝走過去。
譚璇轉頭也看見了江彥丞,他穿的是白襯衫黑西,頭發有打理過,臉上戴著一副口罩,如果不是那雙黑沉沉的眼睛極辨識度,譚璇也許還認不出來是他。
拍結婚照的底是正紅,新人穿白是首選,看樣子雙方都有認真查過。周圍走過的新人一對對,白的服居多,也有特意選的裝,但唯獨他們這一對很扎眼。
短發的生,漂亮,高挑,材姣好,氣質出眾,男人材修長,部以下都是。他走近,摘了口罩,站到譚璇面前,除了臉上的那張創可,其余都很完。
譚璇盯著江彥丞的臉,笑道:“沒想到你長得這麼帥,帶出去很有面子啊。”
江彥丞微笑,了臉上的創可,用啞難聽的嗓音輕聲道:“抱歉,這兒的傷還沒好。如果遲兩天領證,我可以去做個修復手。”
他太配合了,譚璇竟無言以對,只能從包包里拿出一張支票和一份合同,開門見山道:“簽了這份合同,我們就算達契約了。這張支票就歸你。”
普天之下,沒有哪一對來領證的新人會有這種做買賣似的尷尬。
走過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對他們多看上兩眼,眼中多有羨慕,可其中的只有他們倆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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