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升不好盯著，視線再次往上，正對上一雙如水清澈的眸子。

說實話，他剛剛心緒萌，更有些遐想。

但與這雙明眸相對，他那些小心思瞬間煙消云散。

因為他看見這清澈明眸深流淌著凜冽劍氣，看似古井無波，背后卻含蘊著令人膽寒的力量。

趙升立即站起來，舉手至額，躬深深一揖，十分激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晚輩趙升，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趙升其實是有些唐突了，不過對面之人并不在意，淡然應道：“紫越清寒。”

趙升尋遍記憶，也沒發現紫宗金丹真人里有越清寒的名字。

紫宗什麼時候多了一位金丹修？

將這名字在心中念了兩遍，趙升正想著后面該如何說話。

修卻先一步問道:“外面的藥田是你開辟的？”

趙升聞言一怔，轉念一想，心里頓時暗道不好。

他趕忙抬起頭來，但因居高臨下，他突然看到了越清寒白皙脖頸和勾人鎖骨，玉的過輕薄的細紗，映出眩目的。

真是令人著迷啊！

但趙升馬上移開視線，不敢唐突佳人。

不得不說，前后幾世為人，趙升也從沒有見過像越清寒這般超凡俗的人。

說貌無雙倒也算不上，但修的氣質卻是他三生僅見，猶如謫落凡塵的仙子。

趙升強行掐滅念頭，恭敬的點頭道:“越真人，那塊藥田確實是晚輩開辟的。”

越清寒聽后，直接說道:“很好，那顆碧寶樹，我要了。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果然是這樣。”趙升心想。

可沒等他回應，便覺得一輕，隨即一不可抗拒的大力裹挾而來。

眼前景瞬間變得模糊，還有輕微暈眩。

等到趙升雙腳重新站定，卻發現他已經到了藥田邊上。

他剛回過神來，但看清眼前景后，頓時嚇了他一跳。

只見原本的坡地赫然崩塌了大半，完好無損的只剩下藥田以及靠近山壁一小塊地方。

除此之外，趙升還看見那條高階云蛟奄奄一息的浮在懸崖外的云霧里，上遍布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里有凜冽劍意迸，阻礙著云蛟的自愈。

但這頭云蛟卻不敢逃走，因為此時它脖頸上套上一枚濺著耀眼雷的鎖龍環。

很明顯，它被越清寒收服了。

趙升僅瞧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他很怕這頭云蛟遷怒到自己上。

他的小板，可萬萬承不起云蛟的怒火。

趙升扭過頭去，卻又被景所吸引。

在他眼前，越清寒帶飄飄，云霧繚繞，背對無盡霧海，遍彩暈、生，恍若天人。

這一瞬，趙升忽然生出一種明悟，自己怕是一輩子也忘不掉眼前這一幕。

他垂下眼皮，掩飾住心悸，轉而道：“真人，若是喜歡，盡管拿去。區區外，哪及得上救命大恩。”

這時，越清寒臉上忽然閃過一笑意，但轉瞬間恢復清冷之。

搖了搖頭，云髻上斜的玉珠也在晃：“我向來不欠人因果。”

越清寒是心劍流劍修，其心境已達劍心通明之境。

上古曾有高僧留下四句箴言“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這道箴言雖不對口，但也道出了些許真意。

對心劍流的劍修而言，因果便是“塵埃”。

只有劍不染塵，方能斬斷萬古。

斬因果斬俗緣！

這六個字用在越清寒等心劍流劍修上，卻是再恰當不過的了。

趙升當然不知道越清寒的心，他以為對方只是謙遜之詞。

但在看到越清寒那雙澄凈明眸后，趙升沉默了。

他低頭思索了一會兒。

再次抬起頭來，他仍然搖了搖頭，十分誠懇的說道:“我這人很貪心。想要的東西太多了，但一時又不知道真正想要什麼。真人若不喜欠人因果，那就隨便賞下幾樣寶。只要真人覺得兩不相欠便好。”

越清寒聽完，明眸終于有了一波。

神微，第一次正視眼前之人，道:“你很坦誠！這種心非常適合當一名劍修，以后不若轉修劍道。”

呃，

趙升聽完，愣住了。

“這是想收他為徒的意思嗎？”

但在看清對方神后，趙升立刻掐滅了這個念頭。

很明顯，這位金丹劍修并無收徒之意。

僅僅是心如劍，通明澄凈，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而已。

想了想，趙升搖頭道:“晚輩也喜劍，但沒打算做一名劍修。”

“可惜了！”

越清寒說完，解下邊玉劍掛墜，到趙升手里，同時說道:“我上沒有適合的寶。這枚玉劍算是一件信。你以后想到真正要什麼了，便可拿著它到紫宗尋我。”

趙升接過玉劍，躬拜謝道:“多謝真人賜下信。晚輩記下了。”

越清寒很快將碧寶樹連土帶樹一塊挖走。

做完這些，輕聲說：“你的這片靈地很罕見，小心不要暴出去。

另外，這天柱山已是非之地。很快就有更多各派金丹趕來這里。說不得還要上一陣。你且跟我出去吧。”

趙升聞言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真人好意，晚輩心領了。但晚輩尚有未盡事宜，并不打算現在出去。”

寒一來，天柱難登。

若是現在出去了，最也要半年才能重新進山。

而且在進來時也許不會像這次這樣順利。

趙升不想多冒生命之險，就賭天柱山廣袤無垠，沒人能發現這里。

他賭贏的機會很大，因為坡地真的極其蔽，否則不會幾百年都沒人找到這里。

“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吧。”

越清寒說完，準備離開。

不過臨去前，忽然拋出一，同時說道：“既然你也喜劍，以后不妨多揣揣此。”

趙升接過飛來的件，看清是一枚明珠。明珠部有一道持劍人影閃現，表面出劍意神。

在趙升觀察玉珠的時候，越清寒飄然飛至云蛟頭顱，玉手按住龍角。

嗷！

隨著一聲響徹云霄的巨吼，云蛟下陡然生出大片云霧。

云霧升騰而起，蛟龍與修裊裊升至高空，

倏忽一閃，便消失于無邊霧海里。

“這才是真正的修仙者！”

趙升深切覺得，只有像越清寒這樣劍乘龍、飄然如仙的人，才是他應該追求的目標。

像是魏無我，陳子川之流，不過是蠅營狗茍之徒，平白污了修仙者的名頭！

卻不知何世，才能到這般境界。

趙升仰天長吁，不嘆飛升之路艱難漫長

沉默半晌，他忽地長嘆一聲，嘆聲未絕，又是哈哈大笑。

笑聲里，那位執劍降龍，超凡俗的修，轉化為一道飛升路上的信標，留待他去越過。

只是不知到那時，佳人可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