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翠釵環跟在夏花邊久了都得清的心思,一倒便默契地一個扶住人一個尖聲人。蕭衍近來埋頭政務忙得昏天暗地,好難得出來鬆快鬆快又遇上這等事兒,臉立即拉下來。
涼亭里一團,一堆人圍著夏花跟天塌下來似得喚。
蕭衍心裏一突,臉突變。
他看也沒看氣紅臉憋屈的要死的武琳瑯,大步走上涼亭,把靠在珠翠懷裏的夏花抱起,便匆匆往鍾粹宮方向去。
珠翠等人沒他走得快,一個去太醫署傳太醫另一個小跑著跟上。
被落在甬道另一頭的福領著帶著幾個太監氣吁吁地小跑著追來,還沒趕上,蕭衍已經抱著夏花都走了個沒影兒。他扭頭斥了撞到他背上的小太監一句冒失,倉促給武琳瑯行了個禮又扭頭跟上。
報信的人還沒到鍾粹宮,蕭衍就已經到了。
宮人跪了一地,蕭衍冷著臉抱著人穿過長廊二門,直往主殿室而去。
釵環跟不上他的腳程,便將哭訴的話與追上來的福等人說了,氣得臉都泛白。
福一聽說,眼睛溜了一圈兒。方才涼亭里的靜花園好些人看見,此時看著這邊藏不住眼神。福心道,鍾粹宮的人沒那麼蠢,大庭廣眾之下的事兒應當不會作假,眉頭就擰了起來。
未來皇後娘娘跟寵妃對上,淑妃娘娘被氣昏了?
這什麼事兒!
留下兩個小太監打探消息,他追著蕭衍的方向,抬直往鍾粹宮去。
幾人趕到門口,將將好跟太醫上。
兩邊來不及寒暄,匆匆往主殿而去。
這次不是謝太醫,謝太醫有事不在,是太醫院院正親自過來。
進了殿他要行禮。蕭衍心裏有些莫名的慌,角綳得有些。也不用他行禮,擺了手示意他趕診脈。
打量蕭衍臉不佳,徐院正不敢耽擱,立即開了藥箱便走到榻前。
趁著診脈,福小碎步到蕭衍耳邊把大致的事由說給他聽。
一個是未來皇后,一個是盛寵加的寵妃,福說話不敢偏頗。他著嗓子,只把從釵環那兒聽來的原原本本複述一遍。
蕭衍聽完,臉立即鐵青了。
兩個人爭口角也能氣昏,當真能耐了啊!
雖然這麼想,蕭衍心裏還是存了氣:「……此事當真?」
雖說兩月前儲秀宮鬧的一出被蕭衍強行了下來,但武琳瑯在他心中已然落了個蠢鈍魯莽的印象。如今又多多舌氣昏了夏花的一項,蕭衍的心可以想像,「武氏呢?人帶來了嗎?」
福垂下眼,面上立即了難。
蕭衍看他這般,心中陡然生了些厭煩。罷了,武氏的冊封就要下來,福也不敢輕易對待武氏:「馬上把武氏帶過來,你親自過去傳!」
這個武氏,當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福連忙應是,躬著小跑著出去。
徐院正正好診好脈,才放下手轉頭便跪了下來,低了聲音喜道:「陛下大喜啊!淑妃娘娘已有兩月余的孕,陛下大喜!」
蕭衍正煩著武氏行事不堪國母之位,琢磨著是不是不該定下。冷不丁被巨大驚喜砸中,刷地站起:「徐卿說什麼!」
徐院正額頭著地面,跪在床榻邊,聲音穩穩地從他下穿出來:「回陛下,淑妃娘娘已有兩月有餘的孕……」
珠翠鬼機靈,沉寂給屋裏伺候的使眼。屋裏人都是知人,此時也只當頭一回聽說全出了又驚又喜的神。霎時間,室伺候的都一併跪下來賀喜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明明屋裏熏得是一樣的味道,蕭衍卻覺得今日格外的清新。
瞥見床榻上夏花的眉心蹙了下,他忙低了聲音又道:「淑妃的脈象如何?方才了些刺激,可有何不妥?」
夏花的子總的來說是比旁人虛上不,憂思過重,氣自然不暢通。
既然蕭衍說了過刺激,徐院正自也順著他的話說:「緒波大了,難免會胎氣。懷了子的人不得氣,若是一個不好就傷及肚中子嗣。況且,娘娘的子又比旁人虛上許多……」
一聽夏花子虛,蕭衍就張了:「可要?」
「如今的胎相不算好,時日尚短,坐穩胎還需費心調養安胎。」
「朕知道了。」
蕭衍心中有了主意。
人的爭風吃醋無傷大雅,鬧得花兒胎氣就是武氏的大錯了。
蕭衍坐到床沿上,了夏花有些泛白的臉頰。目順著的段落到平坦的小腹上,他一雙瀲灧的眸子裏,那尋日裏慣會勾引的萬千小勾子瞬間化作溫的春水。邪氣的男人出了難得一見的慈神。
命人好好照看淑妃,他無聲冷哼了下,大步踏出鍾粹宮。
武琳瑯才不不願地隨福過來。
私心裏,對夏花昏倒一事是十分不以為然的。自小,姨娘之間鬥法就不知看了多,夏花這類氣一氣就不住的,才不值得放心上。
人走到半道兒,正好遇上攜著一冷霜的蕭衍迎面過來。
武琳瑯從小聽過太多蕭衍的天資聰穎的話,雖有些懼怕他的威勢,卻掩不住心馳神往。
如今聖眷在,只道,表哥也是喜的。
見著他一紫金五爪龍袍,遂一臉地屈膝行禮:「琳瑯見過陛下……」
福被這兩幅面孔給激的眼皮子一,不過這不是他說話的地兒。福識趣地往旁邊走了兩步,空了場地給蕭衍走。
蕭衍瞥了眼武琳瑯,「福,把人帶著,先回建章宮。」
說罷,一臉戾氣地大步離開。
武琳瑯之僵在臉上,恨恨地瞪向福。福耷拉著眼皮,手往前打開:「武主子,請。」
主子說什麼是什麼,福雷打不地執行,領武琳瑯再折回去。
蕭衍徑自一陣寒風似得颳去了書房。
一路行過,宮人們駭得不輕,戰戰兢兢地退避三舍。他進了書房命人將早已寫好的冊封詔書給取了出來。蕭衍看了眼自己寫的『賢良淑德,可堪國母之位』幾個字,臉上又青又白。
抬手一丟,他提筆又另寫了一封。
國母之位?這等囂張的蠢貨,若給了還不把尾翹上天去?提了筆,蕭衍如今是連貴妃的位置都不願給武琳瑯。
武琳瑯怕是萬萬沒想到,就這麼幾句話,把皇后之位給作沒了。
蕭衍改了冊封,想想,又提筆寫了另一封。
此次夏花的子若能平穩生下來,不論皇子公主,都將是他的頭一個孩子。蕭衍年二十有六,又哪能不重視?所以,封賞是必須要給的。不過這時候抬分位太扎眼,便轉而去封賞夏花的娘家。
娘家立起來將來便是夏花母子的依靠,要比抬分位實在的多。
這般一想,蕭衍忍不住嘖了嘖。
活到這個歲數,他還不曾對誰這樣用過心。希花兒能聰慧些,莫糊裏糊塗辜負了他的真心才好。
兩道詔書寫好,蕭衍才舒了口氣。
武琳瑯接二連三的賣蠢,蕭衍不得不放一放位的歸屬。左右他有了子嗣,夏花管理後宮這段時日也未曾出錯,定皇后這事兒可以往後延一延。夏花的肚子爭氣,他這般舉措就當應他先前許下之諾。
回了建章宮,蕭衍也沒去見武琳瑯。只命人傳了口諭,武琳瑯抄寫戒一百遍,閉門思過三個月。毫不留地直言斥責,好好學一學子的貞靜賢淑,管一管自己長舌的病!
武琳瑯得面紅耳赤。
知道自己諷刺淑妃的話被蕭衍給聽見了,一面臉上火辣辣的一面又懊惱不休。這時候才知道錯,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快,惹了壞印象。
得了罰,武琳瑯才掩面匆匆走了。
三日後,冊封的旨意一一送到各宮,有人歡喜有人憂。
武琳瑯本以為自己皇后之位穩勝券,冊封一到,只得了個四妃之一的惠妃之位,還連個封號也沒有。新晉武惠妃當即就白了臉,跪在地上好久起不來,滿心滿臉的不敢相信。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不是搬進未央宮了嗎?皇后不是定了嗎?
不想認為蕭衍是因為花園一事就降了的分位。但左思右想了好幾日,除了這個理由別無其他。武琳瑯不覺得是自己說話討了蕭衍的嫌棄,就專註地把一腔恨意堆到夏花上。
定是那個賤人顛倒黑白,壞了的前程!
武琳瑯憤怒難消,只盼著哪一日整死夏花出了這口氣。
鍾粹宮裏,夏花才喝了安胎藥,苦得眉頭打結。珠翠連忙端來一盤子餞,夏花塞了一個放裏含著,這才覺得好了許多。
耳邊宮明蘭繪聲繪地說著各宮的冊封狀況,說到未央宮還哼了哼:「武家的那個才不是皇后,就得了個惠妃之位,跟咱們娘娘平起平坐……」
夏花漱了漱口,揚起黛眉眼中含笑:「哦?惠妃嗎?」
看來,蕭衍對子嗣真的很看重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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