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王爺蕭濯那邊,又出了事兒。自從先帝駕崩,出其不意地將守衛蕭家皇室的暗衛金銘十二隊予最寵的小兒子之後,惠德帝蕭戰便一直視他為眼中釘。
是的,蕭濯沒有封號。
惠德帝此時正大發雷霆,以蕭濯『頑劣不堪,有負先皇厚』為名,極力要求十五王爺出金銘十二隊掌印。蕭濯此時在金鑾殿前跪著,蕭衍也正被勒令著閉門思過,周斯年無法,只能快馬加鞭回城。
世子端坐在馬車,清雋的面容上又覆了一層寒冰。
與來時躁的欣喜不同,侍墨明顯覺到主子正抑著怒火。但事不宜遲,侍墨顧也不得其他,將馬車趕得飛快。
今年的天氣尤為惡劣,臨近年關,大雪斷斷續續接連下了七八多天。大雪封路,阡陌通斷絕。夏暁看著窗外白皚皚的一片,心想不到冰雪化盡,周斯年應該是不會再來的了。
幾天過去,夏暁的肚子如鼓了氣般漲了起來。
夏老太綠蕊幾個看這般,自是不再外出走。路這麼,省得一不留心摔了得不償失。
再過三日便是除夕,今年過年,夏老太便打算夏老漢兒子兒婿帶著小歡歡一起,都過來這邊吃年夜飯。夏老漢想著兒行不便,便滿口答應了。
夏青山過來看了幾回,聽說夏暁的男人是個顯貴出,再回去讀書做文章便更加刻苦起來。
鍾敏學看在眼裏,只搖頭嘆氣:「速則不達。」
侍劍從那日被留下后便一直沒走。他人話不多,每日悶不吭聲的跟在旁人後幫這兒幫那兒的,但夏老太看著,出奇地喜歡這個寡言的小夥子。有什麼事兒總喜歡他,有什麼好吃的,也都給他留一份。
這日,持續了三天的大雪終於停了。
侍劍捧著大海碗,面無表地蹲在後廚門口吃面。
夏暁有些吃撐出來遛食看見了,他好似有些尷尬,綳著臉將子轉了個彎背對著夏暁。頓了半天,好似怕麵糊了不好吃,又哼哧哼哧地吃起來。夏暁看得好笑,故意站在他後不走。
侍劍吃著吃著,耳子就紅了。
「侍劍,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麼?」
有些事該來的總是要來,夏暁這幾日琢磨著也過不了多久了。左右躲不過的話,便只能迎難而上,「你想清楚,若是能回答我的,你就不要說假話。」
侍劍扭過頭看著夏暁,好似在猶豫。
半晌,他掀了掀皮子:「夏主子若是問世子爺公事上的問題,屬下不能回答。」言下之意,只要不涉及公事,他都會回答。
夏暁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連周斯年的私事兒都問得勉強,公事就更不會問。
「你且放心,我只想打聽打聽主宅的況,」夏暁也明白固執不走是不可行的,肚子的事兒一旦曝,就是不想進定國公府也得進,「爺的後院有哪些人?都是些什麼子?能跟我說說嗎?」
侍劍有些驚奇:「夏主子不知道?」姜嬤嬤沒說嗎?
夏暁有些尷尬,之前消極怠工,怎麼可能會去打聽這些:「你且看自己知道多,能說的都跟我說說吧。」
事實上,世子爺的後院是尤其的乾淨。
旁除了一個奉旨婚的嫡妻,其他的,別說妾了,連一個通房小星兒都沒有。不過這一個,也是夠折騰的了。侍劍將碗筷擱在地上,小心地把筷子放到碗上,皺著眉思索著該怎麼開口。
夏暁不著急,反正時辰還長。
侍劍不知道怎麼說,只能從頭說起:「世子爺後院沒有旁人,只有一位嫡妻。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長公主殿下。」見夏暁明顯一悚,他繼續道,「這位殿下癖不同旁人,與世子爺的關係著實不算好。」
哪裏是不好,是非常之差才是,「但世子爺與長公主殿下有著青梅竹馬的誼,對是甚為喜的。只因長公主殿下多年心繫他人,才弄得爺到如今心灰意冷。」
「心繫他人?」夏暁覺得驚奇,「你們世子爺也知道?」
侍劍耷拉著眼皮,點了點頭。
夏暁有些不太相信,只是看侍劍認真的神不像在說笑。沒想,那位看著不染凡塵的世子爺竟是個癡的人?!
「對我出手的是那位公主?」默了默,突然問道。
夏暁這個人,糊塗的時候是真糊塗,明的時候卻也明的人心驚。侍劍的子僵直了,梗著脖子頂著夏暁瞭然的眼神。半晌,才為難地點頭:「那位主子,自小眾心捧月被眾人寵慣了,子是有些霸道的……」
「所以周斯年的後院才這般乾淨?」夏暁眨著眼睛,表示理解。
話這麼順下來,好似有些不大對勁?
侍劍頭皮發麻,涉及到主子的尊嚴,他覺得有必要為世子爺辯解一下:「世子爺這般,不是怕了長公主。只是他子素來如此,自小清靜慣了,本人又不太重。便,便順了長公主的意。」
不太重?這話說出來臉都不會紅嗎?
夏暁心中翻白眼,不過侍劍說得很認真,便好心地沒反駁他。
瞥了眼即便面無表也能給人一種『他很窘迫』覺的侍劍,想了想,輕飄飄的又拋出了個人難接的問題,「那為何我會出現?」
侍劍冷汗都流下來,恨不得抓耳撓腮!
腳尖碾了碾門檻上的雪,不小心對上夏暁的眼睛,本不知道怎麼解釋。
關於這事兒,他也不明白。
侍劍記得,當初有人提議置辦一房外室,起先他們主子爺是不答應的。只是,後來某一天青一來過,主子便大發雷霆,之後就突然答應了。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青一與世子爺自己,旁人是不清楚的。
「好了,我不問這個了,」夏暁看他實在憋不出話太可憐,好心放過他,「那你能給我說說這公主嗎?」
夏暁是個懶散子,若不是必要,是懶得腦子的。可現如今因著孩子的事兒,馬上就要到人家手底下討生活。為母則強,就算為了這兩個寶貝蛋,也得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去搞清楚了。
……說?長公主能有什麼好說的?
看著夏暁希冀的雙眼,侍劍的腦中一片空白。絞盡了腦,他遲疑道:「……子強勢,不喜旁人違逆的意思。日日抱著斯雅公子的,睹思人?不喜子接近世子爺邊?」
接著,又立馬補充了句,「長公主邊伺候的兩個嬤嬤,心眼不太好。」
侍劍說是小廝,其實是周斯年的隨侍衛。作為外男,主子爺的後院眷之事他所知甚,能倒這些出來,算是他盡了最大的努力。
夏暁聞言眼神一,大約拼湊出了長公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種人夏暁上輩子見得多,想來,應該是個不難應付的。主要麻煩的一點是,這般跋扈子卻有了十足尊貴的份,以及周斯年青梅竹馬的偏。稍有不慎,也很有可能會被這位公主一個不高興就隨意弄死了。
夏暁抿了抿,有點想打退堂鼓,「那其他人呢?不是說世子爺的長輩均健在?」
「國公爺與國公夫人是開明之人。除了近兩年為著世子爺子嗣的事兒有些惱火之外,為人十分講道理。」侍劍見得不多,儘力地說著他對定國公府各位主子的印象,「爺的祖母老夫人因著出書香世家,偏喜知書達理之人。兩個庶小姐還小,與爺並不親近。」
知書達理之人,夏暁覺得,定國公老夫人這條路,應該是不太可能走通的。至於周斯年的父母,看看再說。
「對了,長公主有子嗣嗎?」夏暁沉著,突然抬眼提了一句。話說出口了,覺得這點十分重要:「侍劍,爺到底有幾個子嗣?」
侍劍一愣,鄭重其事地掃了眼夏暁的肚子,「除了夏主子您腹中的兩位,沒有旁的。」
原本心中忐忑的夏暁聽了這句話,突然有了底氣。
「哦,我知道了。」
卻說另一邊,世子爺忙了十多日終於可以口氣。
惠德帝這次彷彿鐵了心,非要拿下十五王爺的金銘十二隊。只是他太心急,手段也太暴,幾番下來,著實站不住腳拿人。蕭濯年紀雖小卻不是個笨的,死抗著拖出了時間給周斯年救了急。
這麼鬧了一場,惠德帝沒討著便宜,反倒顯得吃相難看起來。
周斯年冷眼看著,只覺得越發的諷刺。這般心狹隘之人,卻控著偌大的大康王朝。也不知是先帝眼瞎,還是這人太會裝。想來也是會裝吧,否則他定國公府怎麼會了這人的踏板?
次日便是除夕,一年又將過去。
定國公府各已然換上了新燈籠。窗花還未上,走道下,院子裏,不下人正扛著大掃把仔仔細細地掃雪。府里的下人們都換上了喜慶的裳,這般走著,年味是越了越重了。
今日歇息的世子爺,總算騰出時辰來詢問夏暁的事兒:「怎麼樣了?」
侍墨前幾日剛去過夏暁那邊,見到夏暁的肚子時還嚇了一大跳:「夏主子的子養得十分好,臉紅潤,行有力。只是雙胎到底比一胎要難些,夏主子如今的肚子,瞧著像旁人六個月大。」
世子爺:「……」
他好似又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你剛才……說的是雙胎?」
侍墨眼皮子一,有些奇異主子竟然不知道:「……是的。」
世子爺袖子裏的手又開始了,他淡淡地扭過臉看向侍墨。
侍墨的子猛地繃了,面無表地盯著腳下三寸之地,頭皮默默發麻。世子爺卻冷冷瞪了他一眼后,沒說什麼。清雋冷峻的男人極其冷靜地下了榻,趿著鞋子便走到門邊道:「備車。」
侍墨立即跟過來,低頭踏出門口之時,眼皮子猛跳。
世子爺看他突然頓住腳步不,眉頭一挑,神不悅地冷道:「還愣著作什麼?還不快去?!」
侍墨面無表地應是,又瞥了眼地上,中瘋狂地咆哮:世子爺,您倒是把左右腳換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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