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渡,我問你的話你沒聽到嗎?”
顧梓晨坐在桌邊,手里把玩著一只玉扳指,眸比聲音更冷。
原本站在他面前的子渡頓時單膝跪下來,低垂著頭噤聲不語,他沒想到顧梓晨會突然問起子逸冒犯秦月夕的事。
他還想等把秦月夕安排下來的事做完,再去好好勸勸子逸讓他主負荊請罪,沒想到爺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而且他的雷霆之怒會來得這麼快。
“很好,你們現在都有自己的脾氣了,那便不必奉我為主,哪兒來哪兒去吧。”
顧梓晨說完,手里的茶杯也砸了下來,摔在子渡邊砸了個碎。
“爺!爺息怒啊!”
子渡大驚失,慌忙雙膝跪下,哀哀求告起來。
他沒想到顧梓晨的怒火會殃及池魚,連帶著要把他也攆出門去。
此時他再顧不得回護子逸,匆匆將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期間他離開去安排人手又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但從他后來聽到子逸說的話中倒也能推斷出一二來。
“給我說說,你們被買到牙行之后,又發生過什麼?”
顧梓晨聽過之后,忽然換了個話題,這轉變讓子渡一時有些不著頭腦,但也比爺一直盯著子逸的過錯強。
“我們一直跟在公子和小姐邊,幾乎沒有不認識我們的,再我們被投牙行之后就……狠狠地磨過一段時間。”
“牙行里的人說,不這樣不能磨去我們骨子里對公子您的忠誠,所以……其實我們能活下來除了有幾分運氣在之外,也是有人不想讓我們死得那麼痛快。”
子渡的聲音里多了幾分苦,其實不用他說,顧梓晨也能想象得到,他們三個做為他的左膀右臂在顧家失勢后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子渡小心翼翼地瞄著顧梓晨的表,偶爾瞥見一道冷閃過都讓他心悸不已,但他還是鼓起勇氣替子逸求道:“爺,子逸他確實冒犯了夫人,不管到什麼樣的懲罰都是應該的,但他對您的忠心是真的,從不曾搖過。”
顧梓晨沉默了半晌,對子渡說:“你去把夫人吩咐你做的事做好,下去吧。”
他似乎不打算再談子逸的問題,但卻讓子渡一顆心懸得更高。
爺一向心思難測,若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氣,自己和子逸現在已經被掃地出門了,但現在他卻似乎沒有想要理子逸的意思。
莫非是秦月夕在他心里的地位其實遠不如外人所想?
這個念頭才一冒出來,就立刻被子渡給甩到腦后去了。
顧梓晨從不曾對哪個人有對秦月夕的一分用心,這點毋庸置疑。
子渡最后只能默默地退下去,不管顧梓晨會對子逸做出什麼樣的懲罰,那都是他應得的,而不是自己該多的。
他已經忘了自己的份一次,而爺沒有追究,這就該知道什麼適可而止了。
在子渡離開之后,顧梓晨又默默地坐了許久,最終還是派人來了子逸。
“爺。”
子逸一進門,直接就跪在顧梓晨面前,他顯然很清楚自己是因為什麼被來的。
“知道我為什麼你來?”
顧梓晨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語氣里聽不出什麼緒起伏。
“因為我頂撞冒犯了夫人,不過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子逸雖然是跪著,脊背卻得筆直,甚至說話時目不曾閃躲,語氣也一如既往地堅定。
“月夕是我明正娶進門的妻子,也是你的主子,你冒犯了還說沒錯?”
顧梓晨冷笑一聲:“你是不把放在眼里,還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子逸忽地一個頭磕下來,力道十足地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抬起頭時一道流蜿蜒而下,順著他的下滴在襟上。
“爺,我好不容易才回到您邊,現在正是您用人之際,我卻只能困于一隅去訓練什麼新人,就因為夫人整日不著家去為自己掙一份產業,還需要您給配備最好的人手,分散您為顧家復仇洗冤的力和助力。”
“既然是您的妻子,為什麼就不能以您為先,想您所想,急您所急?這樣的主子,恕我不能認!”
子逸憤然說完這番話,脯劇烈地起伏著,這就是他對秦月夕到憤怒的原因。
“誰跟你說的月夕這麼奔走是為了給自己掙下產業,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道聽途說?”
顧梓晨眼睛微微瞇起,他抓住了子逸話里的重點,立刻追問起來。
“是我無意中從村人口中聽到的,隨后我又暗中做了一些調查,都證實了他們的說法。”
子逸梗著脖子回答道。
“你調查到什麼了?”
顧梓晨耐著子繼續問道,他的手已攥拳頭,若是子逸離他再近些,說不定那一拳就已經揮出去了。
“我查到現在顧家的六十畝地、魚塘、新購的山頭都在夫人名下,顧家新宅房契、地契也都在夫人手中,甚至每次購買車馬、仆從都是夫人從家用中支出,這些難道不是夫人為自己置辦的產業?”
子逸說出的答案正是顧梓晨心中所猜想到的,他怒極反笑,冷哼一聲:“你跟在我邊這麼多年,最后就只記得調查個一知半解就能得知真相了?”
“顧家被抄之時,我和爹娘妹妹上連一枚銅錢都沒有,你就沒想過月夕是哪來的錢去翻蓋新宅購買田地,購買仆從?”
“我知道啊,是進山打獵采藥賣了些錢來補家用,但之后您在車馬行里找到了夜煞,拿到了彭將軍留下的黃金,這才讓有了購置田產、仆從的本錢……”
子逸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梓晨一聲暴喝打斷了。
“夠了!”
他憤然之下一掌劈下,邊的木桌應聲而碎,木屑和碎片濺了子逸一一臉,甚至在他臉上和上留下了數道痕。
“你不是能查,會查嗎?給我滾出去查!月夕進山打獵采藥換來的才是顧家重上正途的資本,查不出真正的真相,你就滾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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