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娘子實未想過,顧宛寧會提起這個,故而愣怔了一瞬,「想啊,我做夢都想找到他,問問他當年對我的承諾都是假的嗎?」
「但可惜的是,我只知他是京城人士,別的一概不知。」
「即便我有心去找他,但昭兒太小,總是不開的,後來便不去想了。」
「被男人坑了就是坑了,人總是要接現實的,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他確確實實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
若說蘇娘子從前對那個人還有,但如今六年過去了,蘇娘子一個人帶著蘇昭,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被人說是不檢點,被唾罵,蘇昭小小年紀就被別人恥笑,沒人願意同蘇昭做朋友,這樣日復一日的,再深刻再濃厚的都會被磨滅,取而代之的則是仇恨。
「阿寧怎的突然問起我這個?」蘇娘子好奇的說道。
自帶著兒子搬出去蘇家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人在跟前提起這個人,這樁事了。
即便偶爾回了蘇家,見到顧宛寧,顧宛寧也不會說起這個。
顧宛寧直視向蘇娘子的眸子,「我可能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僅僅聽到這句話,蘇娘子便覺心如擂鼓。
「是誰,怎的知道的?」
蘇娘子至今做夢的時候,還會夢到自己與那個人的初見。
因是父母所出的,彼時父親已逝,家中全賴兄長和嫂嫂。
嫂嫂蘇夫人將視為拖累,每每冷眼。
是以蘇娘子打小就很自立,跟著隔壁家的胡郎中學醫,偶爾會到山上採藥。
那是一個很平凡的清晨,撿到了一個模樣清秀的年郎,年郎中數箭,奄奄一息,將他給帶到了山上草屋裡,給他拔了箭,止了。
後來年郎醒了,但依舊很虛弱。
連著照顧了他好些天,好便是在這個時候生起的。
只蘇家規矩甚嚴,那時也沒想過要與他發生些什麼。
直至年郎對剖白心思,說將來回到家中,一定來求娶。
信以為真,只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不是盲婚啞嫁,而可以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意迷的時候,將自己給了他,他們在山上度過了十八天幸福的日子。
蘇娘子曾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然而那個人離去了一個月、兩個月、一年都沒有消息。
而懷了昭兒,盡世人冷眼,才知道自己錯了。
子和男子原就不同。
男子做錯了事,可以不用承擔任何代價。
但子不同,懷孕、生子皆是子一力為之。
在這其中還要承擔眾人的冷眼、謾罵。
起初的時候,是懷著希,不想自己所遇到的真真是個白眼狼。
救了他,他給予虛假的承諾,將自己置於這等兩難之地。
等到後來,覺到腹中的孩子在跳,便捨不得了。
若說這些年所的苦楚是當年識人不清、錯信他人所應該承的,但昭兒不該承。
當初有多,如今就有多恨。
倘若當真要見到那個人,要好好的他好多鞭子,出一口心頭惡氣。
顧宛寧道:「聽一個朋友說的,那個人的份似乎並不簡單,乃是大周的皇帝。」
蘇娘子掩住心口,裡呢喃自語,「皇帝?」
與蘇娘子來說,九五至尊是離極遠的人,從未想過那個人會與皇族有關。
蘇娘子不懂朝事,但也知皇帝手握生殺大權,倘若有心,將他們母兩個領進宮中,給個名分,有什麼難的?
之所以這麼些年不聞不問,無非是因為他對就沒有心。
看錯了人。
但想著蘇昭,蘇娘子終究不甘心。
這些年孩子面上不說,但知道,他心底是父親的。
因為沒有父親,蘇昭被很多人欺負,就連三歲孩,也說蘇昭是沒爹的野孩子。
誠然父子兩個這些年沒見過面,親定是沒有多的,但倘若皇帝能給兒子一個名分,將來蘇昭了皇子,再沒人敢輕易欺負蘇昭。
腦海中迅速盤算著,不由抬頭問道:「是誰告訴阿寧的,阿寧對此有幾把握?」
顧宛寧道:「是攝政王告訴我的。」
攝政王權勢滔天,沒理由去騙,若是這樣,便有六把握。
顧宛寧又說:「攝政王有個姐姐,是宮中的皇後娘娘,皇后子嗣艱難,便想過繼個孩子。」
很明顯,攝政王看中了蘇昭。
「是皇后啊。」縱然心中不讓自己抱有希,但聽聞不是皇帝來找他們母子,蘇娘子還是忍不住失了一瞬。
但很快,便想到,倘若皇后想要過繼的孩子,那的昭兒將來就是嫡出的皇子。
這個於蘇娘子來說是極大的。
但蘇娘子更知,這世上沒有白得的便宜,倘若將兒子過繼給了皇后,那將來只怕很難再見到兒子。
的昭兒,既可憐又懂事,讓怎麼捨得。
蘇娘子一時很糾結,跟著自己,蘇昭便只能過著被人指指點點的生活,往後娶妻只怕也是難事。
沒人會將兒嫁給一個沒爹的孩子。
但給皇后,就不一樣了。
蘇娘子的心極拉扯,顧宛寧見狀,也很是心疼。
太明白這種糾結了,於是道:「王爺說,皇后雖然想過繼個子嗣,但也並不想為難旁人,強著人骨分離,蘇娘子若是不想,可與......」
「不,我想。」蘇娘子很快做出決定,「但在此之前,得讓我進宮裡瞧瞧那個人,再看看皇后是個什麼子的人。」
雖然想要兒子有個明的未來的,但也要將兒子給合適的人手裡。
倘若皇后是個蛇蠍心腸的人,那將兒子給皇后,豈不是送羊虎口?
顧宛寧道:「這是自然,我會與攝政王轉達你的要求,嗯,王爺的姐姐應該是個好人,不過的還得你仔細瞧瞧。」
說定了這些,時候便也不早了,顧宛寧無意在蘇府多逗留,尋來兒,與蘇娘子告別。
蘇和蘇昭玩的很開心,臨別的時候有些捨不得,便對蘇昭朗聲道:「小叔叔,等以後閑暇時候,你來尋我。」
蘇昭躬道:「我自不負盛相邀。」
回去的途中,顧宛寧將蘇娘子的意思盡數轉達給了攝政王,攝政王很是通達理的表示理解,並安排自己邊的侍衛護送蘇娘子母子離開潁川,去往國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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