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宛寧是個斂的人，想來即便他寫下這誓言，顧宛寧也不會將此傳得沸沸揚揚的。

倘若他能用這無足輕重的誓言得到顧宛寧的，那無疑是值當的。

因而蘇三郎毫不猶豫的執筆立誓，末了給顧宛寧。

顧宛寧瞧了瞧，笑得意味深長，「你說若有違誓，便永失所，一生孤寂，我卻覺得不太夠。」

將紙筆又還給蘇三郎，「你說你終有一日要殺了晉王妃的義姐，給我騰位置，若有違誓，你蘇三郎此生鬱郁不得志，窮困潦倒，被至親之人背叛，與人為奴，青年早死。」

要蘇三郎死，簡直再簡單不過。

上輩子蘇三郎將事做絕，連自己的親生兒也不放過，卻也沒得意多久，之後隨著攝政王翻案，蘇家闔族被下了大獄，以蘇老爺和蘇家三子為首的一眾男丁被斬首，蘇三郎死得格外慘烈，被施以凌遲之刑。

蘇三郎行刑那一日，攝政王親臨，得以親眼瞧見蘇三郎的悲慘下場。

現場模糊，可並不覺得殘忍，只覺得暢快。

如今重來一回，要自己親自報仇。

蘇三郎一咬牙寫了，他不信神明，神明若當真有眼，明明他比兩個兄長都優秀，為何他是庶出。

顧宛寧這才將這封誓言收至懷中。

蘇三郎面上一抹討好的笑意，「阿寧這下可放心了吧。」

顧宛寧道：「且看你表現了。」

他上前一親芳澤，再度被顧宛寧躲過。

顧宛寧轉走至室中，將簾子給放下，徒留下曼妙背影。

「三郎急什麼，等你將那個人趕出去之後，我自對於予取予求。」

蘇三郎忍不住了，一出口，聲音便有些暗啞，「阿寧，你我本就是夫妻。」

顧宛寧道：「過了今日，便不是了，三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還不趕快去同婆母復命？」

蘇三郎被這般一提醒，方才想到蘇夫人的吩咐。

慾迷人眼，連他也不例外。

不過好在顧宛寧對他的態度有了本的改善，將來顧宛寧為妾室，顧家被抄家滅門，只能倚靠於他。

將是他的囊中之，偶爾耍耍小子也要在他允許的範圍之。

遲一些早一些確實沒什麼。

「那我先走，改日再來瞧你。」

顧宛寧輕「嗯」了一聲。

蘇三郎整了整衫，這才踏出門欄。

然而一出主屋，門外裴遇便虎視眈眈的瞧著他。

「你這是什麼眼神？」蘇三郎很不滿。

這個下人似乎永遠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按著蘇三郎的話來說，就是欠揍。

可偏偏顧宛寧要保他。

也就這幾日吧，等他將顧宛月迎進府中，顧宛寧自難保，怎會想到一個下人。

裴遇悠忽笑了，「三爺人逢喜事神爽，眼下瞧著竟是更俊俏了幾分，若是這般走出去，怕不是要迷暈了潁川閨閣子的眼。」

「不，應該這樣說，以三爺的模樣，別說潁川閨閣子，怕是配公主郡主也是使得的。」

好話總是耐聽的。

即便說這話的人是裴遇，蘇三郎也覺心頭一陣舒爽。

也就是礙著他出使然，若他出於國都，如今說不得就了駙馬了。

不過晉王妃的義姐，想來同公主郡主也沒什麼特別大的差別。

他因此沾沾自喜，心頭惱意悄然而去，「算你有眼。」

也未曾再尋裴遇的麻煩，悠閑著去同蘇夫人復命了。

裴遇瞧著蘇子陌的背影，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真是個自以為聰明的蠢貨。

也幸虧蘇三郎蠢，才能有他的機會。

裴遇走到了屋裡，他腳步很輕，隔著簾幕瞧著顧宛寧，眸中泛起溫漣漪。

顧宛寧有些乏了，正倚在床榻上，閉目假寐。

驟然睜開雙眼，就見著近在咫尺的一張臉。

這人，走路竟是沒聲。

裴遇輕聲道：「我原是想同夫人說上一聲，蘇家忘恩負義，為攀附權貴，貶妻為妾，迎晉王妃義妹進府的事已被傳了出去，只怕如今大街上到是人在議論這件事。」

顧宛寧心思一，這確實是的打算。

所以會在蘇尹氏過來的時候，刻意賣慘，為的就是借蘇尹氏的口，將此事給傳出去，坐實蘇家勢利的聲名。

不曾想這人竟搶先一步做了這事。

「你怎知......」顧宛寧十分疑，從蘇夫人那裡回來不過片刻，除了蘇尹氏，也沒告訴別人這事。

裴遇道：「聽青竹說的，然後我猜到的。」

「那你怎知我會想將事給傳出去，萬一你會錯了我的意思，將事給搞砸了呢？」顧宛寧又道：「況你就這般讓人將晉王妃的名頭給出去，萬一晉王妃要尋你麻煩嗎。」

裴遇十分無辜道：「晉王妃也不知是我讓人給傳出去的，再者不是還有夫人嗎，夫人會護著我的。」

顧宛寧睨了他一眼，「罷了，看在你護主心切的份上，我便原諒你這次自作主張。」

這人膽子極大，先前猜測他可能是晉王妃的人，可如今他分明連晉王妃也坑。

就顯得他越發神了。

「好，我這便下去，夫人若有事吩咐，儘管告訴我。」他轉，突然又回過頭道：「對了，我方才在街上聽人說，攝政王似乎要來到潁川。」

「我以前偶然聽人說，攝政王此人，事公平公正，善於察民，從不看重份地位，若夫人有為難之，或許可以求助於他。」

自他人口中聽到「攝政王」三個字，顧宛寧有些恍惚。

與那個人既悉又陌生。

或者說是對攝政王很悉，而攝政王對很陌生。

若求助於他，他會應嗎？

「這事我怎麼沒聽人說過。」

按理說，若攝政王要來潁川，最先得到消息的應該是蘇大人。

裴遇隨口道：「我也是偶然聽人說了那麼一耳朵，也不知是真是假，等過幾日，他若來了，夫人自然便也知道了。」

顧宛寧莫名的相信裴遇的說法。

這個人素來很是神，許是他就有得到這種消息的渠道。

得想一想，若當真攝政王會來此地，要用何種方法接近攝政王，讓攝政王為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