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虞靈犀的心思,寧殷嗤了聲,“他想娶虞辛夷為妻。”
“哈?”虞靈犀睜大眼。
而後仔細想想,阿姐幾次危難,寧子濯都慷慨相救,這一切似乎也合合理。
“若他當了皇帝,娶阿姐為後,阿姐就不能再馳騁沙場了。”
虞靈犀喃喃道,“他是為了這個理由,才鼓起勇氣反駁你的嗎?若是如此,我倒有些欽佩他。”
放棄萬裡河山無邊權勢,隻為全一人的勇氣,不是人人都有的。
見為別的男人慨,寧殷的眸子晦暗下來。
他輕輕扳過虞靈犀的臉,視線往下巡視一圈,忽而道:“淡了。”
“什麼……”
虞靈犀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目一頓。
那片嫣紅灼然的桃花隨著溫度的下降,已然消失了蹤跡。
嗅到了危險,忙攏裳往後了。
“等等,我還有話與你說。北境燕人之事,你……”
然而已經晚了,話題嗚地轉了個彎,“你作甚?”
“開花。”他含著笑輕咬。
春日繾綣。休養了十來日,花期怒放,嫣然盛開在上等的淨皮“白宣”之上。
虞靈犀總算知道,這桃花為何能開兩次了。
第94章 探花
將枝條投在窗紙上,影子逐漸西斜。
瓷瓶中那枝桃花凋零幾瓣霞,而虞靈犀鎖骨下赤繪就的桃花卻在寸寸綻放,灼灼其華。
虞靈犀的面頰也如同上的桃花一般,浮現出豔的紅,呼吸得太急促,扭頭咳了兩聲。
寧殷立刻抬眸看,薄淺緋,微挑的眼眸染著繾綣的幽暗。
四目相對,虞靈犀眼波瀲灩,故意道:“頭暈,沒力氣了。”
倚躺在錦繡堆裡的人大病初愈,眼尾紅紅一幅弱不勝之態,頗為可憐。
若是以往,寧殷必將懶懶調笑一句:“好沒道理,歲歲的花開了,就不管夫君死活。”
但今日的他竟然沒去分辨此言的真假,看了片刻便緩緩起,將吻落在潤的眼睫,扯來毯子裹住薄肩上浮現的花繪。
他垂著眼睫,冷白修長的指節慢條斯理地著,將裾上的褶皺一寸寸抹平。
寧殷齊整,依舊優雅至極,質上佳的深紫王袍一不茍地垂下榻沿,白玉腰帶下……
好吧,看來也沒有那麼優雅。
虞靈犀有些不好意思,半晌又看了眼,小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
寧殷面無表地了虞靈犀的後頸,得起了脖子,方輕笑道,“能憋死在歲歲懷中,也不失為一樁事。”
虞靈犀想堵他的。
炭火漸漸熄滅,窗外的斜變得穠麗厚重。
寧殷下榻濯手,以帕子拭乾淨,坐下時瞥見書案一旁半攤開的及第進士名冊,便順手拿起來翻了翻。
上面用圈畫了不人名,有幾個重要的,還用朱批心地寫上了此人適合的職位及能力如何。
寧殷看了許久,饒有興致道:“歲歲識人的眼,倒與我如出一轍。”
虞靈犀有些心虛:這些人都是他前世的左臂右膀,能不合他心意麼?
“這個周蘊卿的文章我見過,針砭時弊,大開大合。”
寧殷點了點那個加重圈畫的名字,“當初惠於唐公府的窮酸秀才能有這般見解,有些意思。”
“他沉默言,卻秉公清正,可去大理寺任職。”
花痕淡去,虞靈犀思緒清醒了些,沒骨頭似的倚在榻上笑道,“這幾個人都是知知底的,興許能幫到你。怎麼用,還需夫君自個兒排查挑選……”
隨即想到什麼,的聲音微不可察地輕緩下來。
若寧殷真打算與避世退,遠離廟堂,這些人才自然也不可能再屬於他。
那段眾臣俯首、睥睨天下的歲月,終將留在遙遠的前世。
不知為何,心中竟生出一縷惋惜。
寧殷決策下得準且快,虞靈犀走神的這一瞬,他已起喚來侍從。
“周探花與狀元、榜眼一同打馬遊街後,便不知蹤跡。”
親衛道,“屬下打聽過了,他並未回客舍……”
寧殷合攏名冊,涼涼乜眼。
親衛反應過來,繃形,立刻改口道:“屬下這就命人去請!”
虞靈犀從榻上起,想了想,淺笑道:“或許,我知道他在哪兒。”
……
唐不離最近甚是煩悶。
祖母去世才兩個月,孝期未過,就陸陸續續有人上門說親,儼然仗著是一介孤無人做主,眼饞唐公府殷實的家底。
若是高門大戶的庶子也就罷了,出名門,多有幾分教養。
但最近托人議親的這些,越發上不得臺面。
“……雖是娶鄉君做續弦,但俗話說得好,死過老婆的男人是個寶,會疼人。何況李郎君今春剛中了進士,第十一名呢!將來任了職,必飛黃騰達。”
人著帕子,昧著良心將對方吹得天花爛墜,“真正是才貌雙全的人,鄉君嫁過去能住宮殿般的大宅子,吃飯有人用金杓子喂,出門有人用琉璃轎子抬,一輩子不盡的榮華富貴,還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豈不比一個人苦苦支撐家業強?哎,咱們兒家,生得好不如嫁得好,自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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