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再覺得愧疚了，因爲你已經給了我最想要的，也是最好的。”

蘭翊舒姿筆直，看著文帝的那雙眼睛，有一種說不出的認真和真摯，讓人一下就覺到，他的真心，對於自己計劃了十幾年的事，文帝依舊很不甘心，以往每一次，在爲這個話題爭執的時候，他都覺得蘭翊舒是冥頑不靈不識好歹，但是這一刻，他從心底意識到，蘭翊舒是真的對這個位置不興趣，並不僅僅是因爲和他賭氣。

“你不知道皇室的那些皇子都對你的人虎視眈眈嗎？你不擔心嗎？如果讓別人坐上這個位置，他覬覦你的人怎麼辦？”

文帝雙手撐著書臺，子微曲著前傾，視著蘭翊舒。蘇心漓要纔有才，要貌有貌，還有手段謀略，琉璃建國到現在，還從來沒有一個這樣的子，就是顆寶石，閃閃發亮，在哪裡都引人注目，他的那些個兒子，他看重的，他不怎麼看重的，他知道，都對蘇心漓有好，就連一直生病在牀的太子也是如此，只是程度深淺罷了，蘭翊舒說的不錯，要不是有他的話，這些敵足夠讓他應接不暇，他現在有沒有蘇心漓在一起還是未知數呢，也正因爲此，他才憂心。

這個世上，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得到，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會變一種瘋狂的執念，就像是紮在心頭的一刺，沒有得到，就拔除不了，他坐擁後宮佳麗三千，到現在對一個死去的綰月念念不忘，有因爲，但也是因爲的離開，讓他所有的念想都變了執念。

“就算是一國之君，想從我手上搶走我人，也不是簡單的事吧。”

蘭翊舒挑了挑眉，笑的極爲自信，他雖然不能爲一國之君，但是並不表示，他需要任由他擺佈。

“我並不是因爲叛逆，或者說不想對你有所虧欠才拒絕，一方面我不興趣，二的話，我時常會在想，如果你將皇位傳給我，是以什麼樣的名義呢？你想讓我以什麼繼承你的皇位呢？你的兒子，還是已經過世的前太子的兒子，這兩個份，你覺得合適嗎？不管我以什麼份繼承皇位，皇室都會有一場難以避免的風波，民間的百姓肯定會指指點點，將這個當做談資，到時候皇室的面何存？你在這個位置這麼多年，應該比我清楚，皇室有些事，是不能傳出去的，不管什麼樣的解釋，都會引起他們的種種猜測。”

蘭翊舒著書臺站著，神淡然，就好像，他和文帝討論著的是別人的事，而且還是件無關痛的事，文帝抿著脣，看著一臉認真又嚴肅的蘭翊舒，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他一直以爲，蘭翊舒冷心冷，尤其是對自己，他沒想到，這件事，他也站在了他的立場爲自己考慮過，雖然他說皇室面什麼的，說的很晦，但是文帝知道，他其實是在爲他考慮，一旦繼承皇位的人是蘭翊舒，那麼民間必定流言四起，到時候難免宮的聞會傳出去，畢竟，當年他篡位的事，現在知道的人還是不，而且百姓的想象力向來很富，不是沒有可能猜測到真相，這些，文帝都考慮過的。流言一段時間自然會過去，而且如果強制鎮，那些百姓有幾個腦袋敢在背後議論紛紛，一段時間，也就過去了。

“不過你說的也很有道理，要是你別的兒子繼承皇位，肯定會時常給我還有漓兒找麻煩，我倒是不怕的，天下之大，還沒有我的容之所嗎？但是漓兒不行，牽掛定國公府的人，我覺得你的那些個兒子裡面，宸璽是最好的選擇，別人我不肯定，但是他，肯定不會害怕，也不會破壞我的幸福。”

也或許，他心裡對漓兒也是有男之的，但是蘭翊舒相信，他絕對不會像睿晟或者是玉勳尤其是司明那樣，就算將來有朝一日他當上了皇帝，在他心裡，他依舊是他的兄長，他肯定不會因爲那一份求而不得的憾就爲難他和漓兒，而且，那個位置，原本就該是他的。

“六皇子子不羈，像一匹繮的野馬，也隨淡然的很，但就算是這樣，我依舊覺得他比我更加適合，比起太子和三皇子他們都更加適合那個位置。他自小在民間長大，深知百姓的疾苦，也吃過苦，瞭解恤民，得民心者的天下，我相信他能夠得到百姓的戴，而且他有容人之量，至不是個心狹隘容不下別人的人，所以他不會做出手足相殘的事，你百年之後，不用擔心自己其他兒子的生死和境，可以放心離去，我相信他應該可以做個合格的君主。”

敢和文帝這樣大膽討論這個話題的，估計也就只有蘭翊舒了，看那個人人破了腦袋都想坐上去的位置有如洪水猛避之不及的，也就只有蘭翊舒避如蛇蠍。

蘭翊舒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但是他心裡是覺得宸璽是最適合那個位置的，當然，他也有私心，皇室的那些皇子，他唯一放心的就只有宸璽，他希自己和蘇心漓的下半能過的安寧幸福，漓兒太累了，他不希再因爲某些事，夜不能寐。

“我和漓兒也會盡心輔佐，不會有任何的保留，還有，你安排的那些人也會，只要他能聽進忠言。”

蘭翊舒說這些話時，神平靜，而且有理有據，有條不紊的，面面俱到，任誰都能覺到，他的認真和堅持，文帝盯著他，盯著他良久，蘭翊舒任由他看著，沒有毫的退讓，良久，結果一如以往的每一次，文帝嘆了口氣敗下陣來，“你說的這些，朕會考慮的。”

文帝之所以堅持讓蘭翊舒繼承自己的位置，就是擔心有朝一日自己不在了，他的那些兒子會給他找麻煩，不招人妒是庸才，在其他人眼裡，蘭翊舒沒有尊貴的份，但是卻最得他的寵，還有太后和賢妃對他也極好，其他人想通過他結自己，但是蘭翊舒卻不爲所，沒有與他們任何人爲伍，而且還擁有這天底下最優秀的子，他就害怕，自己百年以後，他過得不好，那樣的話，九泉之下，他就更沒面去面對綰月，如果他不願意爲一國之君，老六確實就是最好的選擇，至他走的時候不必牽掛。

他現在才四十多，正是健壯的時候，要沒意外的話，他還能有個十來年的時間，從現在開始培養老六的話，完全來得及，而且就像蘭翊舒說的，如果是宸璽爲君的話，蘭翊舒和蘇心漓必定會傾盡所有，對宸璽，因爲他自小是在民間長大的，文帝的瞭解並不是很深，只覺得他放不羈，他從來沒考慮過讓他繼承自己的位置，所以一直放縱，但是現在想想，他其實也算是備一國之君的潛質的，至他有爲君者的容人之量。

蘭翊舒盯著文帝，聽著他嘆息，看著他一臉無奈和惋惜的神，他那雙明又威嚴的眼睛流出的是一種濃濃的不捨還有不甘，但是在良久的糾結後，他還是蹙著眉頭，選擇了妥協，蘭翊舒在著他的時候，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出這一年多來他爲自己做的種種，對他這個倔強的兒子，他這個一國之君真的是極盡包容的。

長公主的事，懷安郡主的事，還有每一件與漓兒有關的事，甚至有一些涉及到皇室面的，雖然每一次他都會和他生氣發火，但是從來沒有一次，他讓他失，雖然他從來沒有去細問，但是他知道，這其中，他是有很多爲難之的，他的那些和他原本就沒有多父子親可言的兒子因爲他對他的獨寵和偏，必定生出了更大的不滿。其實蘭翊舒知道，他每次生氣怒，並不是因爲他和漓兒惹出了多大的麻煩，給他留下了爛攤子，更多的是因爲他的這個態度。

這樣萬般無奈的文帝，在大殿燭火的映襯下，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和失意，蘭翊舒看著，那顆只因爲蘇心漓才如冰山一般的心忽然變的有些酸酸的，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忍心。

“謝謝你，父--父親！”

蘭翊舒抿著脣，猶豫了片刻後，忽然開口道。

因爲蘭翊舒態度堅決拒絕爲帝一事，文帝心裡頭是說不出的傷心失意，不知道爲什麼，以往蘭翊舒在拒絕他的時候，他總覺得他是在賭氣，總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然後接這一切，但是今日蘭翊舒不同於以往的激進態度，讓文帝知道了他的決心，悵惘的他正想著宸璽爲帝一事的可行愣神的時候，聽到蘭翊舒那一句父親，完全驚呆了，他猛地從晃神中回過神來，瞪大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蘭翊舒，那裡面有一種名爲激欣喜和興的緒。

“你--你剛剛我什麼？”

文帝盯著蘭翊舒，手指著自己的臉，一臉的狂喜，因爲太過激，說話都有些結了，而且沒有用朕，而是我。

他有很多個兒子兒，他們都稱呼他爲父皇，那是敬畏到了極致的稱呼，卻讓那份原本最親的父子變的有些淡漠生疏，還摻雜了許多與利益權勢有關的東西，他一直都希自己能有個兒子，僅僅只是將自己當父親，但是沒有一個人那麼做，還有他的那些妃子也是，沒幾個只是將他當夫君那麼簡單，們一個個都有自己的盤算，他不是沒有孤單落寞的時候，他經常會覺得自己就是孤家寡人，正因爲有極爲深刻的切會，所以蘭翊舒晚上與他說這些話，每一句，他都能聽進去。

從蘭翊舒回京陵城到現在，文帝做了許多的讓步，也爲他做了很多的事，但是一直以來，蘭翊舒都不怎麼領，固執的要命，就好像和他有仇似的，文帝自然是希有朝一日蘭翊舒能夠承認自己這個父親，他一聲父親的，但是他覺得就蘭翊舒那牛脾氣，這本就只是個奢而已，他就沒想過蘭翊舒這個時候會他父親，狂喜的緒猶如決堤的洪水，將他淹沒，文帝只是傻站著，瞪大著眼睛，本就說不出話來了，但是心裡卻暖暖的，窩心的要命，理智被的緒取代，文帝想，不管這時候蘭翊舒提什麼樣的要求，他都會應下的。

相比於文帝的激，蘭翊舒則要顯得淡定從容許多，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乎的，他挑了挑眉，看向文帝，掩住那雙眼睛重重複雜的緒，波瀾不驚的開口道：“既然沒聽到，那就算了，我先回去了。”

蘭翊舒說完，不待愣神的文帝回過神來，蘭翊舒就已經轉離去了，他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麼，又退了回去，扭頭看向還傻站著的文帝，“我想把和漓兒的婚事辦了。”

留下這句話後，蘭翊舒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蘭翊舒進了書房後，李海福就一直在門口守著，每回蘭翊舒和文帝見面，就好像打仗似的，靜大得很，他擔心那些太監多嚼舌，落在其他人的耳裡生出什麼不該有的猜測，都會屏退其他的下人，就自己守著，他著笑臉，看著蘭翊舒從書房裡面出去，想要上前問好，不過蘭翊舒走的很快，步子也極大，他本就沒上前打招呼的機會，李海福看著蘭翊舒匆匆離去的背影，疑的眨了眨眼睛，轉就進了書房。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