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墟(今廊坊)位於燕京東南,爲京畿直隸十二縣之一,與西北、東北方向上的山地縣不同,安墟一馬平川,良田萬頃。
燕胡南侵之後,差不多將安墟縣近半的田地圈佔去,分給南遷的軍戶。
在過去七八年時間裡,在這片土地上有如雨後春筍一般的立起數以百計的田莊。
田莊的新主人多爲胡人軍戶,亦有小部分得軍功賞的新附漢軍軍戶。而給強捋去土地的民衆,迫於威,無力掙扎,迫於生存的力,不得已寄這些田莊爲生。名爲佃農,實爲農奴。
小田百餘畝、數百畝,大田邊片千上萬畝,稍有勢力或有軍功在的胡人軍戶,築宅院堅如城壘,分散於河兩岸。
渦水河、白河、衛河從安墟縣邊緣流淌而過,河是從安墟縣境當中橫穿的一條主河,兩頭與渦水河、白河相接。雖說水勢盛時,河也有一百五六十米寬,三四米深,但給開河堤、河堤土大片的給推河道之中後,河只是割裂戰場的長壕,無法容易大型戰船進。
三十餘騎戰馬在黑夜裡小步快跑,趟著河東岸的水窪地,馬蹄子帶著水聲譁嚓嚓的響;在河兩岸,雙方的騎兵前哨已經集到在夜間都不需要刻意的掩藏形跡。
胡狗子在夜時縱火燒燬河上的兩座浮橋,此時火勢未滅,遠遠的看去,就像兩條火龍蹲踞在夜裡。
虜騎大量的在河以西區域集結,意圖以河爲攔截淮東軍中路兵馬西進的外壕,但有許多軍戶家小沒能及時撤出去,淪爲當地農戶泄憤的對象,在夜裡起了無數的火頭,、、事也時有發生。
前哨兵馬無法止這種種象,由於燕冀遷大量忠於北燕的遼東漢戶,淮東軍短時間裡甚至無法區別遼東漢戶與當地的漢戶,只能一刀切的將民衆從戰場的核心區域暫時驅逐出去。
約能聽到河對岸的戰馬在嘶鳴,第一騎師的哨騎渾不顧對岸的威脅,耐心的從給河水淹沒的淺淤地裡一寸寸的過去,確保胡狗子沒有在河上做其他的手腳。
回首看,掩藏在夜裡的河粼粼閃,前騎從馬鞍旁取下噴焰筒,擡手舉高點燃,焰火嗤嗤作響的噴到半空中綻開,有如千樹銀花,以此向後方傳遞離東岸安全的消息。
焰火傳訊後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則有數馬步軍彷彿從夜裡鑽出來似的,出現在河東岸的土地上。
開的河口子,使河東段有大片的土地淹在淺水裡,變窪地,確實給淮東軍西進造很大的問題,但還不至於淮東軍寸步難行。
陳漬陪同楊一航親自到河東岸來視察地形,下臭氣燻人的馬靴,將腳管捲起來,趟過一片積水塘,站到河東岸的殘堤上。爲了不對岸敵騎引起不必要的警覺,陳漬、楊一航邊只有七八名扈兵,其他扈騎則藏在遠的夜裡。
楊一航蹲下,手了一把堤上的溼土,與陳漬說道:“胡狗子試圖在渦水河上游築壩蓄水,雖說他們短時間裡築大壩的可能不高,但我們還是需要在暴雨季來臨之前解決掉戰事,不然幾場暴雨下來,將進一步摧毀燕東的堤壩,積淤問題也將變得更嚴重……”
“狗日子的胡狗子,他們將騎兵都撤到河以西,但盤距在燕京以東,大概就是想趁我們渡河時打我們一個半截子!”陳漬啐了一口,又問楊一航,“工輜營搭橋的速度有多快?要是夠快,我們可以在河東而耐心的等上兩天。等棧橋材料都運上來,找一夜工夫,前半夜搭橋,後半夜步旅強突過去……”
河比渦水河、白河都要小,最窄不過三五十米寬,不是沒有在敵前搶建棧橋的可能。只要過了河,中路兵馬再往西,一直到燕京城,都沒有大的地形障礙。
陳漬、楊一航親自過地形,工輜營也派工造過來對河進行詳細的勘測,連夜擬定建棧橋強突破進河西岸作戰的方案,派快馬送往津海向林縛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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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兵利用河打安墟攔截會戰的用意是明顯的,淮東軍自然也不能給小小的河截住進攻的勢頭。
“敵軍不退的話,會戰就應該在河西岸展開吧?”林縛看過高宗庭他們送來的作戰方案,拿起炭筆,認真的將地圖上河西岸的幾要點圈出來,安墟除河外,沒有其他可守險的地形,對敵軍來說,就是胡人軍戶圈佔安墟糧田後所建造的幾大寨可以駐防,說道,“敵軍顯然不會我們痛痛快快的渡過河再決戰,我看我部渡河之際,就是會戰揭開序幕之時……”
“那就宗庭他們,將方案做得再細一些,準備工作再充足一些。”宋浮說道。
吳齊說道:“孫淮派人來請援了。雖說我們給重炮車組配備六匹輜馬,但敵軍大肆堤,使得西青、河橋等地積淤嚴重,炮車難以通過,落後步旅一大截,要是兩天就強突河西岸,炮兵旅很可能趕不上趟!是不是臨時從騎師調一千匹戰馬出來?”
“這時候從騎師調一千匹戰馬,周普能跟我翻臉,”林縛說道,“輜馬不足,那就用人拉,調一個後備旅上去給孫淮指揮。告訴孫淮,要是三天不能將火炮拖到河東岸,他這個旅帥不要乾了!”想了想,又補充道:“通告前指,火炮前期只能部署在東岸,前期進西岸的兵馬,要有防線給虜兵打的心理準備。核心棧橋一定要用鐵橋,不用忽視敵軍強突進來毀橋的決心……鐵橋營前進到哪裡了?”
鐵橋營是工輜營的一部,隨營攜帶大量的鐵橋構建,極其沉重,雖有大批的輜馬及重載馬車隨營而行,但推進的速度很慢。唯一的優勢,就是將鑄鐵構件分散到更多的重載馬車上,比重炮車組的推進速度要略快一些。
宋浮聽得林縛詢問,探過子來,將鐵橋營此時準確的位置在地圖上標出來。
林縛點點頭,對鐵橋營的推進速度還算滿意,說道:“那就讓前指再改方案,將渡河拖延到三天之後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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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時間轉眼即逝,佟化冒險到河西岸大堤上眺淮東軍在東岸的部署,沒有天命帝的支持,范文瀾這些漢臣到嚴重的排,特別是范文瀾在防戰略上跟那赫烏孤衝突太深,也無意留在大營氣,不顧河兩岸有隨時接戰的兇險,還是與佟化到前壘來。
隨著越來越多的淮東軍進河東岸,所有胡人相貌的民衆都給作爲戰俘羈押起來,而其他民衆都給暫時驅逐出河東岸,使得北燕兵馬對東岸瞎了眼,完全不清楚淮東軍中路兵馬的行進況。
“範大人以爲淮東軍會怎麼渡河?”佟化問范文瀾。
范文瀾與佟化所站在這河面足有一百五六十米,但依舊是在淮東軍強弩的程之中,更不要說那些個能三四里遠的伏火弩了,范文瀾提心吊膽,聽佟化問及,才認真的想這個問題。
河給毀這樣子,淮東軍即使控制兩側的河口,其大型戰船也無法進來,而淮東軍是海而來,不可能有大量的小型渡舟小船隨行,故而淮東軍短時間裡要渡過河,進西岸,繼續往燕京近,要麼強建棧橋,要麼直接運土填出幾條壩道來。
范文瀾說道:“河東側的河堤給開好幾十缺口,淮東軍要是派人運土填壩道過河,只會加劇東岸的的淤淹程度。要是有幸降一場大暴雨,河以東地區很可能會因爲水泄不通,而變淹水更深的澤國……淮東軍最爲重視工造,不會考慮不到這種況,應該是建棧橋強攻過來吧!”
佟化知道範文瀾是一個在兵事、治政上皆有大見識的人,遂能得皇上重用,只可惜皇上昏死不醒,燕京城一干王公大臣就迫不及待的流出對漢臣的不信任,范文瀾再有能耐,這時候也沒有辦法發揮作用。就算是出佟氏的他,由於策見不同,也那赫烏孤連著三四天沒給好臉看。
聽范文瀾判斷淮東軍會建棧橋渡河,佟化點點頭,淮東軍最強的地方倒不是戰卒有多強悍,而且其工造之天下無雙。
淮東軍只利用一兩天時間在河之上快速搭設十數座棧橋來,以便其馬步兵強突到西岸來——這七八年來一直都近距離研究淮東的佟化,對此並沒有太大的疑問。
河最寬不過一二百步,最窄不過二三十步,雖說大燕兵馬控制著河西岸,但淮東軍在東岸,用牀弩就能封鎖出兩三百步的空間來,伏火弩封鎖範圍更遠到驚人的地步。
大燕兵馬要阻止淮東軍的工輜兵在河上搭設棧橋,將卒只能頂著淮東軍弩陣的集殺,接近西岸河堤破壞建橋——或許不攔淮東軍建橋,淮東軍有許兵馬渡河過來,再利用銳騎兵衝殺其陣,借淮東軍兵卒的掩護接近棧橋毀之;如此反覆,必能消耗淮東軍進攻銳氣!
佟化心裡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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