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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臣》第21章 巡政之屯田

日隅時分,車馬隊從桑河鋪起程往壽州而行,日將暮時便到壽州城下。

壽州控扼淮水中游,有居高臨下之勢,發船去山五百里水路,若是下游生變,壽州發兵將極爲迅速,故而在巧取淮西之後,離軍的防重心就開始往西轉移,不過靖海水師之主力以及陳漬的登城鎮師,都駐在東側的新浦(連雲港)及雲梯關等地。

荊襄會戰之後,除陳漬奉命到雲梯關組建獨立的登海鎮師外,張苟、唐復觀也分別調離軍及淮軍的序列,連同柳西林、楚錚、韓採芝、耿泉山、陳魁立等部,在東線集結的甲卒已經達到七個鎮師,此外還有李良所率的騎營第二鎮師、以葛存信、楊釋分別爲指揮使、參謀軍事的靖海水師。

除此之外,十四萬俘兵裡,除了以新附漢軍及虜兵爲主的八萬俘兵由南洋船社、黑水洋船社運往海外進行勞役之外,餘下的六萬俘兵則以隨州軍爲主,也將徐州工輜營,要使得東線儲備兵員上升到十二萬甚至更高的水平。

隨州軍俘兵,構也簡單,大多是荊襄及淮西隨羅獻起事造反的貧困民衆,後隨羅獻在隨州停下有六七載,家小差不多也都在隨州安頓下來,偏偏羅獻鬼迷了心竊,一步走差,了戰俘——與新附漢軍及胡虜俘兵不同,隨州軍俘兵不僅容易改造好,還將能爲淮東軍接下來一個重要的兵卒補充來源。

爲了更好的將六萬俘兵轉化爲對國公府忠心、能爲國公府征戰沙場的悍卒,同時王相在隨州,無論是編工輜營的六萬俘兵的家小,還是隨鍾嶸、羅建等將投附董原的隨州軍將卒家小,林縛一律要求他妥善安置,編民籍,有條件進行優先授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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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前羅獻在隨州進行大規模的屯田,實際由各級將領私佔,屯卒及耕作的將卒家小,實際不過是各級將領的農奴——

對壽州的軍墾屯田,也將是要作同時的理。

城時,林縛停下來,站在路旁,看着馳道兩側漸次金黃的麥田,與邊的高宗庭、寧則臣及孟畛等人說道:“董原在淮西數年,還是做了一些工作的……”

“倒不曉得董使君聽了主公這番話,心裡會是怎樣的慨?”孟畛笑道。

辛辛苦苦數年經營,淮東不費吹灰之力全盤拿去,如今壽州、濠州總計一百五十萬畝地,都林縛一商銀莊,爲林縛對淮東將臣的封賞;董原要有好心,才見鬼呢?

“顧不得董原怎麼想了,”林縛哈哈一笑,他至今猶覺得董原彀是今生得意之作,與孟畛說道,“銀莊接管軍墾屯田後,雖說將田價到二三銀元一畝,但依舊相當一大部分人是赤貧,無法出資購田,也不能簡單暴的將他們趕走。服他們打算,以商銀莊的名義,與耕戶立下楔書,許他們在稅賦之外,以租代償,十年之後田地即歸爲永業,十年之租歸銀莊算售田款!這個工作,要府衙以及縣跟下面新設的鄉司配合着進行。當然哦,員們替商銀莊做工作,商銀莊也需要額外拔些銀錢給壽州府,算作補助——至於怎麼補,你們談,談妥之後公告出來,不要藏着掖着。”

上田年產糧三石,每戶授田四十畝以,新稅政之後,稅賦不過二十一,田租也立律制不得超過三實收,即不得超過基本田賦的六倍——實際董原在壽州屯田,爲養軍,每年要從屯田裡直接拿走高達六到七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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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是要將壽州及濠州屯田統統拔歸商銀莊,但允許耕戶總共只繳不到三半實收的租賦,就已經是一種恩惠;更立下楔書許耕戶在連續繳納租賦十年後田地歸爲私有永業,這對耕戶來說,幾乎就是人喜極而泣的喜訊。

孟畛說道:“主公仁厚,民如子,子民也必會主公如父……”

民如子嗎?林縛心裡一笑,只是後世的記憶,使他看待普通民衆沒有高高在上的視角,這恰恰是當世一些俊傑所不備的。

大多數農戶,生生死死都在一塊不屬於自己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們對土地的,是上層人士難以想象,故而這些人也將是新政最堅定的擁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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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這些人是赤貧者,在迫在社會的底層,是表現不出力量跟聲音的。他們給迫到極致,反抗,只會產生極強的破壞力。但是,現在他們是淮東軍最堅定的組部分跟支持者,他們的力量跟聲音就能夠通過淮東軍整的表現出來,也是林縛推新政深下去最核心的保證。

新稅政出來之後,特別是,林縛以封賞的名義,直接將元越宗室在江寧外圍諸縣數以十萬計的莊田討來,拔商銀莊向附近無田及田的農戶出售,商銀行雖說是以此收攏本金,但無田及田的農戶卻實實在在的得到莫大的利益,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江寧的地價,在短短半個月裡,就暴跌到戰前的水平。

那些利益損者,自然有恨林縛骨的;但那些千千萬萬的、甚至前半輩子都沒有如此奢跟幻想的貧苦農戶,又何嘗不是林縛的狂熱擁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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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林縛要逐步的實行新兵制,原淮東軍的老卒,不能爲士,也將逐步的安排退役,安置到地方進行授田,另外就需要徵募新卒,填諸軍保證軍隊的更新換代,並逐步的將戰卒規模擴大到五十萬,甚至更高。

時人視兵役爲苦役,充軍亦爲流刑的一種,特別是江南富庶之地,農戶子弟非不到走投無路纔會吃兵糧——原先林縛也沒有打算從相對富庶的江寧諸縣能徵到多兵員,所設的徵兵點連月來也是應徵者寥寥。樞院及軍部即使將宣傳工作做得再好,一再強調將卒的地位與以往大不同,但在江寧府周邊的徵兵效果,都是無不如在淮東、浙南及江西等相對苦寒、而授田工作實實在在做下去的地區。不過,在新稅政及商銀行售租田法頒佈之後,江寧府的幾徵兵點,就每天給貧困的農戶子弟圍滿。

林縛稱之爲羣衆基礎:淮東軍之所以能有如此之強的凝聚力,也恰恰林縛在淮東立足十年來,一直都在紮紮實實的做這方面的工作。眼下只是將之前在崇州、在淮東所做的工作,做一些調整、加以改善,再向全國範圍推廣而已。

林縛與孟畛說道:“我往壽州而來,防務倒不怎麼關心,最關心的,還是從董原那裡橫搶過來這一百五六十畝軍墾屯田、怎麼置的問題。在荊襄會戰前期,董原直接從這些屯田上走五萬屯卒,隨後又將這些屯卒帶去許昌。壽州田置好了,有好的效果,傳揚開來,聽那些屯卒曉得、聽到耳朵裡去,特別是那些個屯卒,有相當大一部分的家小都還留在壽州,我想他們是不會願意再跟淮東做對的……”

孟畛以往只覺得董原有着別人不及的大才,對人心的把握也是極佳,能通過拉攏、制不同的將領去掌握軍隊,但他融淮東,才真正的會到,林縛是從本上掌握軍隊,他是幾乎掌握着每一個兵卒的心!

當董原爲一年一兩百萬兩銀的養兵錢糧愁得頭髮發之時,樞院已經將三年之後的歲增漲目標定在三千萬銀元了。

孟畛不知道董原此時有沒有絕的沮喪,總之他覺得董原是沒有爭贏的希了。

孟畛想到一樁事,當面跟林縛稟告:“董使君鎮淮西,維揚有不鹽商子弟來投,董使君去許昌赴任倉急,故而有多鹽商子弟留在壽州,此時又有意北去許昌投董使者;主公請示訓孟畛如此置?”

“要留的,歡迎他們留下;要走的,一概不送。”林縛說道。當初這些鹽商子弟從維揚逃出來,就是怕給淮東清算。這些年投來壽州,這些鹽商子弟的財力差不多也給消耗了;就算沒有消耗、大規模的在淮西置了田宅,只要能遵循新政之制,林縛也不想節外生枝去翻舊帳。

進壽州城後不久,即有信騎從東面馳壽州,將一封函呈到林縛面前。

“甄封倒是來得快,已經在新浦上岸,”林縛與邊諸人說道,“我本想在壽州多留兩天,這下子看來要先趕去新浦了。”

甄封爲高麗海郡督,在西歸浦一役中給林縛所俘,後林縛支持甄封組建海軍謀奪高麗王權——高麗戰事也如火如塗進行五六年,雖說甄封佔得高麗南部的三個郡,但甄氏即使得海東行營軍及佐賀氏的幫助,在兵力上還是吃虧太多,雙方在高麗漢郡以境形拉鋸,暫時誰都奈何不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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