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麗君，我們說說話吧……」

長久的不說話，憋得難，死亡的影，會在心頭越來越重，那會加重心裏的恐懼，打擊到求生的意志。

想藉著說話，把時間熬過去。

也許，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求援人員就到了。

可惜顧麗君不肯說話。

沒關係，說，說就好，這裏就只有們兩個人，說了，不想聽也難。

「我知道，你現在恨死我了……」

在那裏無奈的一嘆：

「可事已至此，再怎麼道歉也與事無補了……如果這一次，我們難逃一死，黃泉路上，有個人陪著，也算不寂寞了……說說話吧，心裏會一些害怕……面對死亡，我們都會怕……雖然以前，我曾尋過死……」

「你也尋過死？」

一直不說話的顧麗君終於接了一句。

「是啊……四年前。」

「為了什麼？」

「因為失。」

「就是照片上那男的？」

「對。」

「他拋棄你了？」

「對！」

蘇錦的：

「他娶了別人。我一時想不開，跳了錢塘江。沒死。

「因為落到水裏之後，我後悔了。

「那時，我問自己：為什麼要選那麼一個寒冷的日子跳江……冷死了……

「也因為我弟弟陪著我跳了下來。我要是不游回去，他會跟著我一起凍死在江水裏。

「到那個時候起，我才發現，人的一生當中，除了，還有親，除了親，更該有自己的人生信仰，怎麼可以為一時的挫折而斷送了自己的前程。放棄了自己人生呢！

「那樣做，太傻太傻……」

顧麗君不再接話。

因為也尋過死，而且不止一次。

蘇錦這句太傻，就像在摑耳一樣，令生起了鬱悶。

那邊，蘇錦繼續往下說：

「你知道楊絳嗎？

「中國作家榜上榜年紀最大的作家，如今都百歲之齡了。

「是民國的才，是越了兩個世紀人生起伏的世紀老人。

「文革時期深迫害，可不僅輔佐丈夫錢鍾書寫出了宏大深的傳世之作《管錐篇》，自己也自學西班牙語，在歷盡周折后，完了譯著諷刺小說《堂吉訶德》。

「92歲時，的人和唯一的兒都已相繼離世多年，親都已經不在，可卻在這樣的高齡之下，寫了《我們仨》，用回憶的筆調寫下了一家三口那些快樂而艱難、與痛的日子。96歲時還推出了《走到人生邊上》那樣一本維真至的散文集。

「楊絳先生，總能忍生活之苦，保天真之。這種苦，不有來自生活中的折磨，更有來自神上的煎熬。

「每個人來這世上不易。遇上一點小小的挫折，就輕言放棄。這世上就不會有楊絳先生。

「只有越挫越勇，面對絕境毫不退，等熬過了，就會發現，那些個杴，其實沒什麼大不了……

「後來，我深深去了解了楊絳先生的生平，自此，我再也沒有放棄過自己。」

蘇錦說的很慢，用足了，那段經歷，與是刻骨銘心，至死難忘的。那也算是一筆人生財富。

顧麗君撇了撇，好半天才問：「誰那麼聰明，拿來點化你？」

「我養母。」

「養母？你是孤兒？」

顧麗君微微驚訝。

「對，我是孤兒。我這一生，因為我養母而改變。」

蘇錦輕輕的說著：

「小時候，養育了我。長大后，在我迷失方向時，又及時點化了我。是一個歷經了坎坷的人。楊絳楊先生，則是我養母最喜歡的一個作者。」

「肯定是書獃子！」

顧麗君不不的總結了一句。

蘇錦不生平，只淡一笑：

「對，我養母酷讀書。如果書能指引人生方向，做個書獃子又何妨？」

說到這裏，倆人之間再次陷沉默。

因為，因為累……

又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再次開始談，這一次是顧麗君先開的口：

「蘇錦，你和男朋友分開幾年了？」

「四年。」

蘇錦平回答的很平靜。

「那你還你的男朋友嗎？現在，我們生死難卜，蕭璟珩和你男朋友，你更牽掛哪一個？」

這一問，令蘇錦一陣沉默。

「你回答不上來？」

「不是……都牽掛！」

「看來，你並不蕭璟珩……」

顧麗君用很肯定的語氣下了這樣一個定論。

「我說了，這世上，、親、友，是同時存在的。」

「你那是推託之詞。」

顧麗君不以為然。

「我是個孤兒，所以，我珍惜每個疼我惜我我的人。在我眼裏，他們不分主次。都是我生命當中重要的人。」

蘇錦沒有再說話，說了太多話，累了。

四周又恢復到了死一般的沉寂當中，們的能，隨著時間的消逝，在一點一點的耗盡。

蘇錦覺得自己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的，夢到了很多人，一個個在鼓勵：蘇錦，要堅持下去，一定要堅持下去……恆遠在趕來救你的路上，你要好好的，知道嗎？

答應著，心裏不斷的在告誡自己：一定可以熬出頭的，一定可以安全回去的……一定可以和恆遠白頭到老的。

後來，是被顧麗君醒的。

「什麼？你說什麼了？」

聽得不是特別清楚，問的很輕。

「我喊你你沒聲音。我以為你……」

顧麗君的聲音著害怕。

「我只是……睡了。」

「我就怕你睡著睡著就去了……春燕就是那樣一睡不醒的……」

顧麗君咬著幽幽的說。

蘇錦接道：「放心，我不可能那麼死翹的……我心裏藏著那麼多的疑，現在死了，會死不瞑目。」

另一邊，顧麗君輕輕跟著吁了一口氣：

「有人說，死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死前心裏懷有的恐懼。

「六年前，我和春燕一起被遭遇了梆架……那段日子，真難熬……那個時候，我唯一的想法是，我要活，我不想死。可等到真活著回來時，我卻覺得寧願那時死了才好……」

蘇錦靜靜聽著，末了輕輕問了一句：

「為什麼？」

顧麗君沒有回答，沉默是黑暗中唯一的迴音。

蘇錦以為，是不想說了。

老半天後，語氣一轉，竟接了下去：

「我還是和你說說我和蕭至東是怎麼認得的吧！」

對於之前的詢問，還是避而不談，且不等蘇錦答應，就承認了那樣一個事實：

「那些照片，你也瞧見了。從中你可以看到這樣一個況：我認得蕭至東比認得璟珩，要早的多……」

聞言，蘇錦心裏喀噔了一下。

卻在這時問了一句：

「蘇錦，你在看到我和蕭至東的那些照片之後，心裏第一個想法是什麼？」

蘇錦不說。

「沒關係，你實話實說。」

顧麗君似乎知道心裏的所思所想，竟輕輕鼓勵了一句。

蘇錦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措辭，才表述了自己的看法：

「其實，那些照片並不猥瑣，但是，由於蕭至東先生份的特殊，再加上你現在和他是夫妻關係，所以，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你這是被包養了……」

這是實話。

不想掩飾。

顧麗君輕輕笑了笑，笑聲帶著濃濃的嘲意：

「嗯，我是被他養了很多年，但不是包養。那個時候，我和蕭至東的關係，不差……」

徐徐說起了的過去。

顧麗君和顧櫟華老家在安市，父親顧原是個建築師，母親萬婉本是教師，嫁給顧原之後，因為要照看兩個孩子，就了全職太太。

顧麗君大兩歲，是姐姐，顧櫟華小兩歲，是弟弟。

本來，他們有一個很溫馨的家，父母恩，姐弟友，一家四口，靠著父親足食，齊樂融融。

誰知有一天，禍從天降，因為刮颱風，顧原去工地讓工人停工休息。

不幸，正是這天，大風吹落了一重，正好砸在了顧原的上，好好的父親，就這樣沒了雙腳，了一個廢人。

因為工傷，顧原得到了一筆賠償，只是他們在三線城市，賠款並不多。

殘廢了的顧原失去了鬥志，就此一蹶不振。

失去了經濟來源之後，迫於生計，萬婉不得不出去工作，為掙一份養家餬口的薪資，而整日奔波。

顧原則待在家裏，坐著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事。

如此，這個家，又勉強支撐了幾年。

顧麗君十一歲那年的十一月，一個周末，萬婉出門買菜，卻再也沒有回來——在半路遇上了劫財者，因為抵抗而被推進了市河，生生就被淹死在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兇手則逃之夭夭。

不了這個打擊的顧原，在見到萬婉冰冷的首之後，後腳割了脈跟著去了。

就這樣，這對姐弟，兩天之間失去了雙親，生活就此沒了依靠。

之後，顧原和萬婉的的喪禮，還是顧原的朋友幫襯著給打點的。

喪禮過後，兩個孩子該如何安置，了一大難題。

由於顧原是獨子，萬婉是獨生，夫妻二人父母俱亡，所以，本沒有可以監護他們長大的近親願意收留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