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蘇兩家的恩怨,由來日久,當初各有立場,悲劇發生之後,更是各有怨言。但有幾點,我必須在這裡鄭重向你們說明一下。
「首先,不管我是姓靳,還是姓蕭,我娶小蘇,只為歲月靜好的過日子。
「第二,結婚一事,從一方面來說,那是婚姻當事人之間的私事;從另一方面來說,卻又是兩個家族之間的大事。既然登記了,自該見家長。但鑒於我和小蘇是閃婚,婚前缺最起碼的了解,所以,我尊重小蘇的決定,才暫緩了見家長這件事……」
靳恆遠從來是能說會道的,這一點,蘇錦早已領教過,今天的他,自然也如此。
「是啊,我的決定,正好全了你的私心。」
蘇錦輕輕靜靜的打斷,一針見的指出。
靳恆遠轉眸睇之:
「每個人都有私心。我也有。
「不想嚇走你,是我當初瞞起所有的主因。
「之前,我就說過:外頭的一切,全是虛的,我才是最實在的。
「你最先需要的是了解我,而不是我的家庭背景,畢竟和你過一輩子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我後的家庭況……蘇老爺子,您覺得呢?」
瞧瞧啊,瞧瞧啊……多會說話啊,太能說話了!
蘇老爺子一下被靳恆遠的誠摯態度所折服了,竟點下了頭:
「這句話,倒是說得有道理。」
蘇老爺子為之輕輕一嘆,眼裡著賞識:
「很多年前,我曾聽聞蕭家的二公子,頑劣難馴,是一隻蕭至東為之抓狂的野猴子,如今,偶爾聽說蕭家二名律師界,今日一見,果然是優秀的。嗯,你是至誠的親侄,如果至誠尚在,我們可能還是親家……我這邊就倚老賣老一下了,就直接你璟珩了……」
「蘇老爺子,您我恆遠就好!璟珩二字,我已多年不用,聽著耳朵里硌得慌!」
靳恆遠很刻意的作了糾正。
「好,那就恆遠。恆遠啊,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吃頓飯吧!暮笙,你讓開,坐到這邊來。」
蘇老爺子把他的位置安排到了蘇錦邊上,遣開了暮笙。
蘇暮笙應聲,另取了一副碗筷放到原座,而將自己的餐移到了蘇老太太側。
才坐下,就聽得邊老太太靜靜問了這麼一句話:
「靳先生,以你說法,你和我家小錦結婚是誠心誠意的,對吧!」
把孫婿稱之為「靳先生」,那語氣有點微冷,意見味很重,這引得蘇老爺子為之挑了一下眉頭。
靳恆遠目一,應聲:
「是!」
「既然是誠心誠意的,那為什麼從進門到現在,你一口一聲蘇老爺子,蘇老太太,也不見你改了稱呼,這就是你的誠意嗎?」
這不是為難,只是表達了一份小小的不滿。
靳恆遠聲音依舊恭敬:
「的確該改口。
「但是,這個口,也不是我想改就能隨隨便便改的。
「在中國,結婚從來就是人生頭等大事。結婚之前是一個稱呼,結婚之後是又是另一種稱呼。
「但在這個稱呼改口上,也是有講究的。
「一般都是姻婚當事人領著自己另一半改的口,那才算作數。
「今天,我和您二老初見,雖然我和小蘇已經領證,可小蘇不帶我改這個口,我只能暫時以這樣一個稱呼恭稱二位,若有不妥,還請您二老莫怪。」
多漂亮的回答,直接把問題踢到了蘇錦上。
不由得轉頭盯視起他,心的緒被他攪得越發的越發的複雜了。
「為什麼這麼看我,難道我說錯了嗎?在禮節方面,不管是靳家,還是蕭家,或是蘇家,都很重視。我不認為我的說法是錯的。如果真是錯的,你可以提出來,我們一起加以更正。」
靳恆遠長著一張誠摯的臉孔,至在人面上是這樣的,笑的時候明亮暖人,不笑的時候鐵面正直,富有說服力的說辭,再加這樣一張臉孔,能讓人無言以辯。
已領教過多次,今天算是再次領教了。
唉,這人,真不愧是律師。
「嗯,這道理,是不錯!」
老太太語氣也了下來,臉上更泛起了微笑,對這個孫婿的應對自是滿意的,跟著就看向了蘇錦:
「丫頭,既然聚到一起了,你真該正式給我們介紹一下,換換稱呼了。我們等著你的姑爺改口我們爺爺呢……蘇蕭兩家的恩怨,也但願因為你們可以就此化解了……」
一道道目,落到了蘇錦上。
爺爺飽含期,他們是真心希可以得到好的歸宿。
以前時候,暮白喜歡,這二老也是樂見其的。
這大約是因為,他們的長子蘇平首婚失敗的厲害,那周玟正是他們看中,蘇平遵命娶的。可惜,他們的婚姻很快就走進了窮途末路。之後又發生了姑姑的婚姻悲劇、悲劇。
歷經種種之後,這二老把什麼都看開了,曾對他們這幾個小輩說過這麼一句:
「只要你們好就夠了,其他不重要。」
可後來暮白另娶了,離了蘇家,曾一度還差點走了絕路。
那時,爺爺為擔心了好一陣子。
這幾年,他們也一直在關心的個人問題,總希可以從過去走出來,可以得一知心人,後半輩子好有個依靠。
今天,他們過來的目的,很明顯,不是問罪,而是怕了委屈——怕像蘇瑜姑姑那樣,了氣。作為長輩,他們發自心的想來關心一下這個可憐的孤。
現在,他們看到了靳恆遠,很顯然,二老看待靳恆遠的態度,和看待當年的蕭至誠叔叔的態度是一樣的,很樂於接這個孫婿。
可是,這真得僅僅只是單方面認可就可以的事嗎?
蕭家那方面的態度,不是能猜測得了的。
說的徹底一點,更是恐懼面對的。
蘇錦沉默了一下,轉而看向靳恆遠,他的眼神,很深亮,正在等表態。
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
既然結婚了,既然都見到家長了,既然都這麼要求了,必須正式引見一下,這是最起碼的禮數。
雖然,對他懷著很深的意見。
雖然,對於未來,懷著太多太多的惶恐,以及不確定。
雖然,的心是無比糾結的。
還是得這麼做。
和他之間的矛盾,應該留到私下去解決,而不是當著爺爺的面,起衝突,鬧爭執。
那是不孝。
上了年紀的人,是經不起這樣鬧的。
蘇錦站了起來,輕吸了一口氣,稍稍讓到邊上:
「恆遠,這是我爺爺,這是我。
「爺爺,這是靳恆遠,我先生。我們已經結婚一個多月了。
「很抱歉,因為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沒能及時向二老說明,還請二老包涵……」
說完,深深鞠了一個躬。
靳恆遠也跟著站了起來,眼底帶笑,心上似放下了大石一般,輕鬆不,還暗自噓了一口氣。
而後,他恭恭敬敬的開了腔:
「爺爺好,我靳恆遠,現在是蘇錦的丈夫,您二老的孫婿。
「沒能按照常規的結婚禮節,事先上門向二老提親,而直接和小蘇領了證,是我失禮。
「但您二老放心,再段日子,我一定請家中長輩,過府商談結婚細節的問題。
「雖然小蘇已離開蘇家,可蘇家養育了小蘇那是事實。小蘇的婚禮,到時還要仰仗二位。」
言辭相當的得,語氣誠懇真摯,同樣是深深一鞠躬。
但是,在這種微妙的場合里,談到婚禮,這讓蘇錦整個兒為之一僵——蕭蘇兩家的恩怨,不單單是蘇家有怨,蕭家更有喪子之恨。
在這種前提下,說真的,真的看不到會有齊樂融融的婚禮。
能看到的是一片劍拔弩張的討伐。
而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為無辜罪的羔羊。
想想那景,就心生恐懼。
「怎麼?你不信?」
靳恆遠對上了眼中的質疑,以及約浮現的擔憂:
「你在懷疑我不能給你婚禮。」
以沉默表示了心裡的難以相信。
「你放心,我會帶你去見蕭家人,也會帶你去見靳家人。
「至於婚禮,蕭家可以不給,靳家給就足夠了。
「小蘇,你也看到了,我現在份證上是靳姓,不是蕭姓。我最多能繼承的也就是靳家的家業。蕭家的,以後肯定不會有我的份。」
這幾句話,清冷異常,且話中帶話。
看樣子,這個男人,和他父親真鬧得非常非常的僵。
深深看他。
他回以輕輕一笑:
「吃飯了好嗎?難得遇上爺爺。我還想和爺爺干一杯呢!聽說爺爺年輕時候那可是號稱千杯不倒的啊……」
男人主導起餐桌上的氣氛,並開了酒。
「爺爺不能喝酒……」蘇錦馬上阻止。
「沒事沒事,就一杯!今天高興,一定得喝一盅……老婆子啊,你也別來掃我興了……總之,孫婿這杯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蘇老爺子語氣極輕快的看著靳恆遠倒起酒來,心下滿意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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