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不接話。
蘇暮笙卻忍不住疑問起來:「是啊,姐夫本沒說他姓蕭。爺爺,我就不懂了,他既然是蕭家人,怎麼份證上就變了靳恆遠?」
說到這裏,他撇了撇,跟著解釋了一句:
「姐是為了安我媽心,才和姐夫閃的婚。之前完全沒了解他。他也瞞的厲害,直到昨天晚上這事才捅破。為此,姐還在和姐夫鬧緒呢……」
聞言,蘇老爺子一怔,而皺眉。
蘇老太太則為之一呆,繼而一嘆:「原來結婚是這麼鬧出來的。唉,至誠說的沒錯:在蕭家,蕭璟珩果然是最最不按常理出牌的那個孩子。做事,從來只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作風,和他大嫂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和蕭家嚴謹的家風完全是相衝的。」
蘇錦依舊默不作聲。
蘇暮笙瞄了一眼,輕聲應道:「那位至誠叔叔,看來很喜歡姐夫啊……似乎還有點艷羨姐夫的作事風格。」
「是啊!至誠因為他父親是軍人,自被薰陶得很循規蹈矩,事事以服從命令為第一使命。
「他說啊,在他們蕭家,每個人都死板的很,除了他大嫂靳媛。
「還說,那靳媛和他們一家子的格是南轅北轍的,所以,教養出來的兒子蕭璟珩,那脾,和常人不太一樣,叛逆的不得了,常常是奉違。什麼樣的事都敢參一腳,從不計後果,灑的很。
「而至誠這輩子做的最瘋狂的事,就是和你們姑姑談了這一場以生命為代價的。」
提及以前的事,蘇老太太的老眼紅了起來,唏噓了一聲之後,才又往下說道起來:
「唉,不說至誠了,還是說說那蕭璟珩怎麼個異於常人吧……
「那孩子在蕭家,排名在璟字輩老二,取:璟珩為名。
「又因為其母靳媛是靳家獨生,靳家也是大富人家,老爺子更是一個霸道之人,才不管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恁是違逆常的給自己的外孫另外取了一個名字:恆遠。
「幾年前,我聽說蕭璟珩和他父親鬧的很僵,那孩子一怒之下跑去改了名和姓,各種證件上的名字全改了個遍。
「這事,在當時,可把他父親氣得不輕,靳老爺子卻特支持他,這讓他父親拿他毫無辦法。
「不過,更多人見到他時,還是他蕭璟珩的。」
蘇暮笙點了點頭,明白了,原來「靳恆遠」本也是他的名字之一。
「那他為了什麼和他父親鬧得那麼僵的?」
他好奇,多問了一句。
「聽說是為了一個人。」
蘇老爺說這話時,瞄了蘇錦一眼,想了想,這事以後肯定會知道,就說了:
「蕭璟珩曾衝冠一怒為紅,還對他老子拔過槍的……不過這事被蕭門全了下來……外頭人幾乎不知道。我也只是約聽了一點,怎麼一回事,旁人都不清楚!」
蘇暮笙立馬噤聲。
唉,早知是這樣,他就不問了。
這句話,太能給靳恆遠減分了。
蘇錦仍是不說話,心裏則在想:
看來,那個哭著跑去別墅找他的漂亮生,應該就是他曾經深過的人!
一聲幽幽的嘆息,在房漾開,那是從蘇老爺子裏發出來的:
「小錦啊,雖然你是我們蘇家領養的孩子,那時,還是姚湄一意要收養的你。可自從你來到我們蘇家,我們蘇家上下,一個個從來沒把你當外人。
「姚湄是不能再生孩子了,一直盼著有個兒,你來了,正好彌補了的憾。
「阿瑜呢,是因為你那子和近,又畫畫,趣相投之下關係好的就像你從來是生的一樣。
「我知道,當年阿瑜的死,對你打擊很大。所以,你曉得你嫁了蕭璟珩之後,很放心不下啊……
「想當初啊,蘇蕭兩家結的那個怨,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蕭家深深怨著我們蘇家毀了他們的兒子,我們家則怨著蕭家斷送了阿瑜一條命。」
蘇老爺子想起自己那個苦命的兒,臉上是一片傷痛。
蘇老太太呢,更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是的,至誠真是個好孩子,文質彬彬,卻是個手不凡的在役軍人,比起那個只知道吃喝嫖賭、只曉得哄我們高興的傅世淳,真是好上百倍。當年,我們真是瞎了眼,才會被他騙了,把好好一個姑娘嫁給了這樣一個不的男人,白白被他給毀了。
「至誠是真的好,又那麼溫和,和阿瑜志同道合。阿瑜會把一顆心全淪落在他上,真不是一件難事。就連我和你爺爺看著,也是十分的喜歡。
「可他是蕭家的人。蕭家門第比我蘇家高啊。
「阿瑜要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也許蕭家大門不難進。可偏偏,阿瑜不僅是個已婚婦人,還比至誠年長了那麼六歲。這六歲之差,直接讓蕭家認定是我們瑜丫頭在拐男人。
「蕭家竭力反對的時候,我就在想,那會兒,阿瑜想離婚時,我怎麼就沒支持,是勸和了。
「要是那時,已經離了,是個自由之,至誠力爭一下,也許蕭家的態度也不會那麼強了。」
簌簌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下來。
老太太了眼窩,笑得苦。
「,您別說了!」
這種傷心事,越說,只會越傷心。
時有一道一道菜被送上來。
蘇暮笙的給在座四個人倒了飲料。
「,您先喝點東西……」
他不想沉浸在過去沉痛的緒當中——人老了,經不起大緒折騰。
蘇老太太搖頭,難從失的痛楚中回過神來:
「小錦啊,這事,我們必須再和你說一說的:蕭家當年反對,從我們角度來說,他們的態度的是惡劣的;從他們的立場來看,阿瑜是道德敗壞的,分開他們,就是對至誠前程的一種挽救。
「時過多年之後,對於這事,我是看開了。
「不能怨他們。全是我們家阿瑜生不逢時,沒能在最好乾凈的時候遇上至誠,全是我們家阿瑜沒福氣。
「現在,我和你爺爺擔憂的是你。
「你和蕭家那孩子結婚了,蕭家卻沒一點靜,這讓我們很不安。
「按理說,蕭璟珩現在是蕭家唯一的嫡孫,結婚這麼大一件事,蕭家人肯定看得很重。所以,我們才想見見你,問問況。
「你是阿瑜最惜的孩子,偏偏蕭家的至誠是因為阿瑜才死的。
「當初,阿瑜和至誠的事,蕭家那是從上到下齊齊反對。反對最厲害的就是靳恆遠的父親蕭至東。
「那個男人,門戶之見最是深。也是最疼至誠的人。當年至誠過世之後,蘇家曾遭過蕭家打擊,經濟鏈上,曾一度出現困難,甚至面臨破產。後來還是蕭老頭出面,那蕭至東才算放過了蘇家。
「現在,你嫁了蕭璟珩,那蕭至東就了你公公。
「我和你爺爺啊,就怕你在蕭家了委屈,蕭至東那人是不好相的——當年,靳媛——您婆婆,那樣好一個姑娘,都沒在蕭至東上討了好,何況你是蘇家的人。
「而你這孩子一有委屈就悶在心裏,四年前因為暮白,你的委屈已經夠大了,如今,你要是因為蘇家,再在蕭家吃苦,我們二老於心何忍……」
老太太用手著蘇錦的手背,心疼的看著。
「……」
蘇錦想說話,卻沒有機會說。
「蘇老太太,您大可放心,既然我娶了小蘇,自不會讓小蘇委屈的。」
半掩的包廂門突然開,靳恆遠一正裝,出現在門口。他上著一件黑法式貴族襯,系銀灰斜紋領帶,下配黑西,雙手垂於兩側,不似平常那樣懶懶閑閑的樣子。
「姐……姐夫……」
蘇暮笙驚站了起來,極為意外的低了一聲:
「你……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吃飯?」
他的目速迅從靳恆遠上移到面微微發白的蘇錦臉上。
「有件事,你們可能還不知道……」
靳恆遠合上門,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姿態無比優雅的緩緩走近:
「一品軒於今年年後就已經被悄然重組,如今隸屬於京華大酒店旗下一分部,這事外頭人知道的不多。而京華大酒店,名歸靳家,我母親是唯一的酒店繼承人。這事,暮笙和小蘇可能不知道,但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應該是清楚的吧!」
所以,他們在這裏吃飯,他想要知道包得是哪個包廂,從來不是難事。
聞言,蘇暮笙呆了一下,蘇老爺子一怔,蘇老太太苦笑,而蘇錦依舊是一臉的淡靜無波。
「原來如此。」
蘇老爺子輕嘆:他們居然跑到靳家地盤上了。
現在的嘉市,一個月一個變化,他們這種已經完全退下來的老頭子老太婆,真是太跟不上時代的節奏了。
「老爺子,老太太,剛剛你們的談話,我多聽了一點。關於你們的擔憂,我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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