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暮笙那樣會打架的，他說他能一打叄。你確定你比我家暮笙還能打？」

蘇錦閉眼。

「啊，他這麼牛啊！」

韓彤聽著哆嗦了一下，出了一臉害怕：「跟了這種男人，哪天他看你不爽了，一頓家暴，夠你躺一周了……不行，這種男人要不得……還是趕斷了的好……」

蘇錦聽著，只覺得累：今天太不順了。沒一件好事，都是能炸死人的壞消息。

而彼時，駕著路虎趕來的靳恆遠，坐在駕駛座上那是一個勁兒的連打噴嚏，背上更是一陣陣發涼。

他本能的往放手機的地方去，想給蘇錦打電話。

咦，手機呢？

第三個到醫院的是蘇暮白。

當他行匆匆的趕到這裏時，只看到韓彤和楊葭慧圍著那邊正在安蘇錦。

那個原本健健康康，臉一向白裏紅的漂亮孩，正靠在楊葭慧肩頭上，面慘白如紙，失去了往日的沉著和鎮定，見的，散落在眉目之間，就連頭髮也失去了往日的順。

白的運鞋上還沾滿了泥漿，也不知之前跑去哪了。

那些泥漿，大概是得到壞消息之後，急於奔走而沾上的。到現在還沒理掉，可見的緒現在有多糟。

從來是乾淨的，向來是從容淡定的，一回眸，就能揚起一朵如花的微笑。

現在呢？

哪還是記憶中那個？

心疼啊！

也是，事這麼大，任何人遇上了都會慌，都會急。

他是知道的，邊沒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可卻在四年前他結婚之後，毅然絕然的搬出了蘇家，並拒絕了蘇家任何經濟上的支持。

從小到大，總要強。

可再如何要強的人，總會有的肋。

刺中肋，就能將一擊而垮。

偏偏啊，還倔強的不肯向他求救，什麼都想自己扛著，什麼都要自己擔著。

這牛脾氣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旦心裏認了那個理，就算是九頭牛也拉不回。

他看著心疼死，也愧疚死。

要不是他媽，事也不會鬧到這個田地……

「阿錦！」

他快步上前。

靜靜的走廊，回起他急切的張的聲。

「咦，是蘇暮白來了。」

楊葭慧首先看到了他，張口想說話。

韓彤拉住了，沖搖頭。

蘇錦緩緩抬眼，空空走道之上，燈如晝，他著一黑襯衫，來的步履匆匆，溫雅的眉目之間儘是擔憂之。

睇著。

以前，見到他，總是滿心歡喜，他也是滿臉笑容。

現在呢，再也笑不出來了。

有的只是愁，是痛——心痛。

才稍稍平靜的心，因為他的到來，莫名又沸騰了，積在心裏的種種委屈，種種怒氣，一下子全都發了出來。

噌的站起，寒目相向：

「你來幹什麼？」

語氣惡劣之極。

蘇家十四年，朝夕相，相親相近，對他從來溫言語的，若不是憤怒到了極致，何至於這樣？

「呃，電話是我打的。」

韓彤舉小手在邊上自我代：

「暮笙的事，我覺得也只有暮白能幫得上忙。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了一次……姐，你別生氣，這次的事，你不能遷怒到他的。我們得一碼歸一碼……想保暮笙沒事，靠我們幾個頂個屁用……」

蘇錦說不出話來了——韓彤說的話太實在了。

蘇暮白面沉重。

他緩緩走近，睇著那張寒著的臉孔，心痛如絞。

這樣的臉孔，真讓他不自在。

和他，本來是那樣的好，現在卻有那麼多雜七雜八的事，橫在他們當中，竟令他們怒目相向。

「阿錦，我來替我媽跟你說聲對不起。」

蘇暮白的目，在急救室門口瞄了一眼，低著聲音說。

蘇錦幾乎飆淚，他每一次向道歉都是因為他母親。

和他之所以走進這樣一個絕境，皆是拜那個人所賜。

這是的悲哀，也是他的無奈。

如果，那個人，不是他的母親，他們之間會簡單很多。

可偏偏，那是生他養他的至親……

罷了！

狠狠咬了一下，努力控制著自己幾崩潰的緒，沒有再吐出過份的話來。

蘇暮白直直看，想抱，想安，卻不敢有所行，在這世上，他是最了解的那個——了真怒的，是很難哄的。

「另外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一下。」

沒理。

把臉背了過去。

蘇暮白自顧自往下說：「在下面，我遇上了喬總和夏律師，我讓他們回去了……」

沒意外的，急急就轉過了頭，臉上又現出怒容。

他搶在發飆之前把後半句說了出來：

「暮笙的事，我已經請我的私人律師過去了。那邊不需要夏律師再走一趟。喬總因為家裏有事，急的不得了，就直接載夏律師回去了。你放心，我請的律師，一定能把暮笙的事弄明白。你寬寬心，事都已經發生了，急是急不來的，一切得走程序，能保釋我們竭盡一切力量保釋。憑我對暮笙的了解，他不至於糊塗到做這種犯法的事。」

幾句話，穩穩道來，無聲無息就熄了的怒氣。

從來是理智的人。

攤開來說，今天發生的這幾樁事，他沒任何責任。

出於關心，在接到韓彤電話求助之後，他急急忙忙帶著律師忙來，可算是對得起天地良心的。

再怒斥他，與他是無辜的。

哪怕是他母親的原因，才害得養母進了急診室。

可不能因為這樣一個理由，就把他也否定了。

說到底，最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出在暮笙上。

如果暮笙沒有犯事，刑警大隊也不會把電話打去蘇家，周玟也不至於會藉著這事來鬧這一場。

只要理清這底下的關係，再大的怨氣，也只能往肚子裏咽。

靠著牆，蘇錦強忍著氣兒，眼淚莫名就在眼窩裏打轉，可能是因為在他邊上吧。

小時候，在外，從來就是一個不願示弱、甚至於是故作堅強的人，獨獨在面對蘇暮白時，才會自然而然的流出人的弱。

多年之後的今天，悲哀的發現，原來那種本能，竟是這麼深固的長在骨子裏，只要遇上委屈，只要他在面前，它依然能一即發。

「別哭，別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暮白心疼極了，終於忍無可忍手將牢牢給抱住了：

「……蘇錦，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他的上，散發的依舊是悉的讓人著迷的氣息。

恍惚中，覺好像回到了過去，自己還是被他寵在手心的人兒。

在遇上麻煩之後，他會第一時間跳出來幫理。可以什麼都不想的把事全都留給他去想法子。

不。

現在不是過去了。

紅艷艷的結婚證在腦海一閃而過。

「放開我……」

僅有的一理智，提醒著，他們早已不是，這樣的親行為不該有。

推他。

他卻抱的更。

蘇錦生氣了，打他，裏直：「放開，放開，放開……」

靳恆遠被孩子親的畫面也在腦海飛過。

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

心頭的怒氣，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了！

打的很重，恨不得把那奇怪的怨氣，一古腦兒全發泄出來。

他是疼著。

但他忍了。

由著打，直到打累，緒漸漸平靜了……

在他懷裏。

太累了……

今天，經歷了太多事！

心俱疲，那現在最最真實的神寫照。

而他的懷抱，了暫時平靜的地方。

邊上，韓彤和楊葭慧默默看著，在對視中搖頭輕嘆：

這對金玉，本該是最最幸福的一對，可命運卻一再的愚弄他們。

作為旁觀者，們很希他們能破鏡重圓，可現實是殘酷的。

蘇暮白攤上了那麼一個媽，又有妻子兒子……

他們是再無可能了。

唉……

唉……

倆對視嘆息。

急救室外，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緒當中，四周靜無聲息。

拐彎，匆匆趕來的靳恆遠，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高大的男人，像山一樣矗在那裏，小的人以小鳥依人的姿態偎在男人懷裏，燈照在他們上，畫面溫馨而好。

如果他們是，或是夫妻，這樣的擁抱，無可厚非。

可他們不是。

他們各有婚姻，各有家庭，這樣的擁抱，絕對是刺目的……

靳恆遠臉上出了層寒霜。

心，被狠狠刺痛了。

口袋裏，著錦盒的手，青筋橫起。

怎麼辦？

他想揍人。

這個想法，也只能是想法。

沒有上前。

他選擇的是悄然退，轉離開。

當然，他完全可以衝出去，一臉怒氣將他們拉開，給他一拳，指著那個對他的妻子存了非份之想的男人宣告：

「蘇暮白，蘇錦現在是我太太。麻煩你以後別再來纏著。」

沒意義的。

蘇錦的心裏有他，蘇錦的朋友們默認他，他現在出去，除了自取其辱，就只能打草驚蛇。

對，這個做法，只會加快蘇暮白的離婚進度——這人已另外聘請了律師，一個在打司方面完全不輸於他的男人，現在已經接手那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