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跳，陸明華按下，抬眼輕輕看他一眼，又去看他的手，說，“我看看傷口，有沒有沾水。”

　燕元華聽話過去，出手讓看。

　"沒事，你剛才再三叮囑，我都記得呢。" 他忍不住笑， 想著剛才陸明華的絮叨， 之前哪里見過這樣啰嗦，可今日卻好似有哪里不同了。

　陸明華細細看過，確定沒事，才算放下心，抬頭沖他笑了笑。

　“可得當心些，你都不知道疼的嗎?”那個樣子，看著都疼，本來的傷口被磨礪的皮翻滾，漬變暗，瞧著幾乎目驚心。

　“不知道。”燕元華看，說，“我只想著快些，再快些。”疼自然是疼的，可他心有惦念，哪里會在意。

　"你，"陸明華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要笑，卻又想嘆，最后看向窗外，說，"今日小年，晚上吃餃子吧。”

　燕元華在旁邊坐下，看向窗外，只見燈火點點，竹聲聲，“好。”

　“你不要手，讓們來。”他又說。

　“你怎麼就知道我要做了”陸明華的確有這個心思，卻沒想到被他道破，還提前拒絕了。

　“我就是知道。”燕元華不說實話，故作高深。

　陸明華撇了他一眼，含嗔帶笑。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明白，就好似了解他一樣，經過這麼久的相，燕元華也足夠了解。

　晚上，特意命大廚做了餃子。

　在這簡陋的客棧中，兩人坐在一起用完，餃子的味道自然是比不上們慣來用過的，可看著對面的人，兩人還是用了不。

　這是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小年。

　“明日我們就啟程回京吧。”燕元華詢問道。

　“可這雪，”陸明華倒是不反對，但是外面的雪今日一整日都沒有停，的馬車本不適合上路。

　“沒事，讓我的親衛開路，我們現在啟程，也好回京去過年。”

　最要的是，他母后答應了，要賜婚，燕元華幾乎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了。

　聞得過年，陸明華心中一，到底應下了。

　撲簌撲簌的雪意在夜半停下，旁邊屋子的呼吸聲清淺，燕元華坐在床上，卻總也不能睡。失而復得的驚喜在這夜中翻滾的格外濃烈，他不自覺的注意著陸明華的一切靜，徹夜無眠。

　讓人驚訝的是，第二日一早，天竟然放了晴，許久不見的太懸在天上，日落在遍地銀妝之上，芒越發燦爛。

　早晨起來，陸明華和燕元華用了早膳，丫鬟們忙活著收拾馬車，務必要弄得舒舒服服的，眾親衛開始檢查駿馬等修整起來。

　早膳用完， 外面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陸明華和燕元華才下樓。

　一眾鏢局的人被親衛們到角落里，看著樓上一對壁人下來，驚訝的發現，兩人相時十分自在隨意，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些。

　等下完最后一個臺階，燕元華還駐足等了一下陸明華，兩人這才并肩出門上了馬車。

　掌柜的和伙計跪地行禮，一直等到那馬車走遠了才爬起來，一臉的驚喜激。"老天爺在上，我這兒竟然被王爺住過。"

　他們這小縣城， 見過的最尊貴的人也不過是縣令， 萬萬沒想到， 竟然能見到王爺。

　店小二忙提醒他小聲，之前那些兇神惡煞的侍衛可說過了，不許泄他們王爺的行蹤，誰來也不許說。

　掌柜的這才回神收聲，卻怎麼也掩不住臉上的喜。

　其貌不揚的馬車在百余親衛的擁簇下徐徐離開，鏢局一行人落在最后面，看著前面那一行人，至今都沒辦法回神。

　他們護送一個千金小姐遠行，然后被王爺追上來了，這話本子都不敢這麼寫吧。

　親衛開路，馬車走的也不快，陸明華坐在車上看會兒書，偶爾再看看外面滿山的雪意，不多時就困了。

　等睡著， 燕元華收了書， 小心翼翼的扶著躺下， 自己起坐在地面上， 安靜看著。只是這樣，就已經很滿足了。

　車子在路上走了整整五日，上京的城門在，一行人神一震。

　今天是臘月二十九，城門進出的百姓很多，有進的，有出的，全都面帶喜，帶著置辦好的年貨和家忍說說笑笑的走遠了。

　陸明華掀開簾子看著，目遙遙看向城，忍不住想伯府現在會是什麼樣，還有……皇宮。

　到了城門，那守門的遠遠的見了趙十一等人，早就掃清了路，一行宮人臉上帶笑，恭敬的候在那里。

　陸明華見了，心里一沉，認出了為首的正是之前去找的江總管。

　"怎麼了"見著作一頓，燕元華看去，輕笑一聲，說，"是他，定是母后讓他在這兒等我的，一會兒你先回去，等我出宮了就去找你。”

　陸明華點了點頭，說好，收回手放下了簾子。

　可計劃不如變化快，馬車停下，江總管上前說的第一句話，就讓兩個人都有些驚訝。

　“王爺，您可算回來了，太后一直惦記著您呢。早早就吩咐了奴婢來等著，還說了，請您帶陸小姐一同進宮。”

　“好，我們這便去。”燕元華驚訝過后，沉聲應道。

　江總管彎腰行禮，翻上馬在后面跟上。

　“帶我也去”陸明華有些不安忐忑，想象不出進宮會面對什麼。

　“不要擔心，母后做事，素來說到做到，既然答應了我，就絕對不會為難你的。而且，還有我。”燕元華心中也不確定他母后要做什麼，只是話說的卻很篤定。

　“沒事，”陸明華只是忐忑片刻，就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將要面對的種種，在決定回京后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不管如何，只管迎難而上。再難，也不會比當初更難了。

　這樣想著，抬眼，沖燕元華輕輕笑了笑，想讓他放心。

　燕元華眉目舒展回了一個笑，掩住了眼底的嘆息。

　他寧愿陸明華不要這樣倔強自強，他希明華能依靠他一些。可這些并不是他說一句話就能做到的。不過沒關系，他還有很長的時間，來做到這一點。

　朱紅的宮門近在眼前，江總管加速上前，出示了令牌，巡防的林軍立即放行。馬車未停，穿過宮城，直壽康宮。

　一行宮人迎上來，燕元華先跳下了馬車，沒理會們行禮，抬手說，“明華，來。”

　陸明華出來， 抬眼有些不贊同的瞅了他一眼， 沒理會他的手， 自己下了馬車。

　有些失的收回手，燕元華心道果然，明華一回京就又開始守禮了。還不如在外面呢，他有點留的想著馬車上佳人靠在自己肩上的時候。

　“奴婢等見過陸小姐。”頭前的姑姑見了陸明華，又行一禮。

　陸明華有些驚訝于這宮人言行中的恭敬，忍不住看了燕元華一眼。

　“都起來吧，母后在做什麼?”燕元華隨口道，又問。

　姑姑立即說太后無事，又說太后這些時日一直惦記著他呢。

　燕元華點頭，看向陸明華微笑。“走吧明華。”他說。

　陸明華忍不住的心慌意，見著沉穩篤定的雙眼，才算恢復了些許平靜，輕笑了笑，跟在他側，本沒注意到周圍的樣子，等到停下腳步，抬眼看到殿上雍容慈和的婦人時，心中一震，才從恍惚中驚醒，徹底平靜下來。

　這一天，終于來了。心生塵埃落定之。

　“母后。”

　"臣拜見太后。"相比燕元華的隨意自然，陸明華深深福了一禮，行止從容，儀態端方。

　一直跟著兩人的姑姑有些驚訝，一路上注意著陸明華，見難掩張，還以為見到太后之后要失禮，卻沒想到，竟然這樣快就冷靜了下來，而且，禮儀竟然也這樣好。

　抬眼收到了太后的示意，立即上前扶起陸明華。

　"明華? 起來， 來， 到我這兒來。" 太后看了眼自家生的冤孽， 先顧不上， 手示意陸明華過去。

　心中好奇， 想要看看， 這陸明華除了那網照倔強的子， 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自家小兒子。

　既然定下了心，陸明華就制住自己不許胡思想，用自己十二分的認真，規行矩步，循著禮儀到了太后前。

　太后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不由浮現出笑意。

　很喜歡，但是不是喜歡陸明華的規矩，而是喜歡的認真。一個果決利落的人，愿意在你面前小心翼翼，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來，抬起頭，讓哀家看看你。”太后看著輕垂的眉眼，生的的確不錯，卻也算不上傾城絕。

　這般細細打量，陸明華抬眼，對著太后輕輕笑了笑。

　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明華，哀家要先跟你致歉，之前不該讓□□和去和你說那些。”

　“使不得， 太后何出此言。”哪里能料到太后會說這些， 陸明華一驚， 立即說， “您一腔子之心，明華懂得。”

　“你聽我說，”眼見著的確是毫怨念計較都沒有的，太后心中滿意了些，又笑，“元華此前從來沒對子這樣上心過，哀家難免擔憂，這才稍加試探，你如此，我反而放心了些。”

　聞言，陸明華心下一松，呈然不知道太后的想法，但是看神態，的確是毫沒有為難之意的。

　"你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在家過個年，對了，后天元日，大朝會那日，還要你進宮來陪陪哀家。”太后不準備多說，見過了人，就看向燕元華，讓他送陸明華回家去。

　這一次見面，陸明華張的去，懵然的回，坐在馬車上長出了一口氣。可再仔細一想，竟然記不清剛才都發生了什麼。

　“明華，”旁邊燕元華有些激的喚了一聲。

　陸明華疑的看去，"怎麼了"

　“沒，沒什麼。”看還有些回不過神的樣子，燕元華又把話咽了回去，看著微笑，說，“這一路勞累，你回去了記得好好休息，明天我去找你，可是要看你神的樣子的。”

　“還說我，你才該好好休息。”陸明華反過來叮囑他。

　這一路呈然顛簸了些，可每日里也有休息，哪里像燕元華，先是連夜趕路，這幾日，每每醒了都見他睜著眼，實在懷疑他是不是本沒睡覺。

　“嗯好，我也好好休息，明日……”他最后兩個字很輕，輕的陸明華都沒有注意。

　馬車一路回了伯府，之前護衛早早就回來通知了陸文夫妻兩人，陸明華剛一進府，管家就趕來請。

　見他忍不住看向門外，陸明華瞧了眼遠去的馬車，說，“馬車送人去了，無礙的。”

　管家笑呵呵說好，瞧著陸明華的眼神更加恭謹，他可是知道那里面坐的是誰。

　這般來回匆忙，陸明華再見伯府，只覺是人非，可陸文夫妻兩人則是滿心的擔憂加高興了。即憂心不知和瑞王的事到底如何了解，又高興終于歸家。

　草草問過幾句，袁氏忙催了去洗漱，好好休息，有什麼話等明日再說。

　洗漱后，膳房送來膳食，陸明華用過本來準備去給袁氏請安，被袁氏派來的嬤嬤攔住，讓好好休息，只好作罷，略散散消了食，面對著悉的寢室，陣陣困意上涌，竟真的睡著了。

　這一覺，從下午睡到第二日寅時。

　而另一邊，目送進府，燕元華轉就又回了宮。

　“皇兄，圣旨。”進了太極殿，燕元華先說一句。

　“什麼圣旨”當今仔細看他，見著他神上好，略放下心，故作不知的問。

　"我跟明華的賜婚圣旨，你寫了嗎沒寫現在就寫，要你親手寫的。" 燕元華也不坐下，走到書案前站在那里催促。

　“誰說要給你賜婚了”一看他這副帶著得意歡欣喜悅的樣子，當今就不想拿了，悠哉悠哉故作不知。

　"母后剛才都說了，后天大朝會讓明華進宮陪，無緣無故的，不可能這麼說，皇兄，快讓我看看。”燕元華手。

　"臭小子。"當今失笑，從一旁拿了早就寫好的圣旨扔給他。

　“是不是你寫的”燕元華邊問邊打開，見著的確是自家皇兄的筆跡才滿意，看過幾眼，又有些不滿，說，“皇兄你說明華怎麼只有秀外慧中端莊賢淑，這樣不行，要寫——”

　“打住，要不要，不要給我。”面對著這悉的一幕，心知他一提起陸明華就沒完沒了，當今立即制止。

　燕元華只得收聲，盯著他看，說，“不行，得改。”

　兄弟兩個堅持了片刻，當今深吸一口氣，真是欠這個小子的了，只得出一卷新的圣旨鋪開，照著他的意思又寫了一封圣旨。

　瞧著上面滿滿的溢之詞，當今手都在抖，難以想象這是自己寫的。就連他的皇后，他都沒這麼形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