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腳步聲緩緩而來，燕元華不由看去。

　鵝黃的的角飄，那人從門口進來，面上帶著微笑，一雙盛滿星湖的眸子抬眼看來。

　兩人目相對，燕元華笑開，毫不掩飾眸中的灼熱。

　陸明華瞧了一眼，到底沒忍住，挪開了視線，只覺心口又匆匆跳了起來。

　"明華。"燕元華忍不住喚了一聲。

　"濟安，" 陸明華腳步不停，在他對面坐下。

　袖中攥著帕子的手，忍住心下的忐忑，復又看向他。

　“許久不見。”試圖輕描淡寫的說上一句，可等話出口，才覺有些不合時宜，頓時就有些后悔，可說出口的話卻已經收不回來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看這難得的失了分寸的模樣，燕元華眼中笑意劃過。

　"我們已經有十三日未曾見過了。" 他準確的報出了一個時間。

　“……”陸明華說不出話，也覺得許久未見了。

　“而且，十三天前，我們見面，也才短短盞茶時間。”

　"……"

　“明華，你今天愿意見我，我很歡喜。”燕元華又說，落在陸明華臉上的目一刻也不想挪。

　“這有什麼值得歡喜的。”陸明華被他有些低落的語氣說得心中都有些酸起來，低聲回到。

　"能見到你，本就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

　“又胡說了。”

　“和你有關的事，我從來不胡說。”

　"……" 陸明華紅了臉頰，說不出話。

　“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那會兒的燕元華一舉一磊落自然，誰也看不出他對有過慕之心，可這次從京城回來，怎麼就了這個樣子。

　"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燕元華反問。

　“反正不是這樣的。”陸明華扯了扯帕子，那時候的他從不提讓為難的話和事，行事極有分寸，哪像現在這樣咄咄人。

　燕元華說，“若再像以前那樣，現在，你我怕是連坐在一起說話都不能了。”

　"……" 陸明華抿了抿，的確是這樣想的。

　“明華，你好狠的心。”燕元華輕嘆。

　“是你狼子野心才對。”被說的節節敗退，陸明華眼睫一，總算抬起了眼睛看向對面，然后就燙到似的收回了眼神。

　這人，這人怎麼這樣看著，好像恨不得把拆吃腹一般。

　“是我狼子野心。”燕元華承認的很干脆，在陸明華發現他別有企圖后，他就不準備再瞞了。

　“我心心念念，只有明華，明華呢”

　這人字字句句，都無比直白，沒有毫掩飾，陸明華心涌，心中那點遲疑到底被下，抬眼看向對面————

　“你別這樣看我。”哪里能說得出話。

　“我怎樣”燕元華試圖耍賴。

　陸明華面微淡。

　“好吧好吧，聽你的。”燕元華忙不迭的說，收回眼神，端了自己手邊的茶給送過去。

　被他這副樣子弄得好笑，陸明華忍不住勾了勾角。

　明明這人之前做著這些事，只讓覺得這人細心妥帖，灑自然的樣子只讓人覺得這是君子風度。可現在變了眼神，換了笑容之后，便顯得殷勤又聽話起來。

　"我是和離之，你就不介意?"沒再多想，下種種思緒，陸明華直接了當的說。

　"我只介意沒有早早遇見你。" 燕元華說。

　陸明華一怔，下意識抬眼看去。

　“是我來遲了，你不要怪我。”燕元華認真的說。

　不知為何，陸明華忽然就落了淚。

　“明華——”燕元華怔住，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面上的淚珠。這是他第二次親眼看見哭，上次是在上元燈節上。

　“別哭，你別哭，”燕元華起大步走過去，屈膝蹲下，取出帕子試探著遞到陸明華前，一舉一都充滿了小心翼翼。

　陸明華手中著帕子，可瞧著他忐忑無措的樣子，還是手接過，按住了眼角。“胡說什麼，這事怎麼能怪你。”梗著聲音，不想出泣音。

　“好好好，都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燕元華六神無主，他可沒哄過人，這會兒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這句話也的確就是他的想法， 面對陸明華時， 他曾無數次的想過。若是他早早就遇見陸明華，不曾錯過，他一定會娶回家，如珠如寶，怎麼舍得這樣多的委屈。

　可他偏偏就在陸明華滿傷痕后，才遇見了。

　不過沒關系，還來得及。

　“我讓你回去，不許再出現在我面前，你也聽?”陸明華這會兒心緒難平，可也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些什麼，聞言忍不住懟了一句。

　“那可不行，什麼都可以，唯獨除了這個。”燕元華努力表現出自己的誠懇。

　“那你還說。”陸明華悶悶的哼了一聲。

　燕元華老老實實的聽著，也不反駁。

　"都是你，你好討厭。"瞧見他這會兒又老實了，想起前些日子因為這人而生的煩惱，陸明華不由自主的說。

　“是我不好。”

　“說好的是朋友，你忽然就弄出這一出。”

　“是我不對。”

　“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好嗎，你非要追不放，非要這麼堅持。”

　"……" 燕元華不吭聲，這個哪怕再來一次，他也會這樣做的。

　“你非要惹我為難。”

　“是我的錯。”

　“我這些天都睡不好。”

　“是我不好。”

　不管陸明華說什麼，燕元華都老老實實的認了。

　這樣半晌，陸明華總算都發泄的差不多了，沒再說下去。

　眼瞧著緒穩住了，燕元華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還不放心，仔細注意著眼前人。

　片刻之后，陸明華終于冷靜下來，等回想起自己剛才都干了什麼，臉頰頓時滾燙。那個嗔怪指責，發著脾氣的人是?，怎麼會這麼做?!

　一抬眼，瞧著燕元華還眼的看著自己，不敢細看，陸明華側過子，只覺得又又急。，竟這樣失態，還是當著元濟安。

　側過，出的半張臉通紅，連白玉似的耳垂和修長的玉頸都著紅暈，燕元華瞧著，不由看愣了。

　“明華，你不生氣了吧。”曉得著了，燕元華只做不知，問了一句。

　"我沒生氣，"陸明華說，揪著手中的帕子，又補充道，"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沖你發脾氣。

　100%

　“我就喜歡你沖我發脾氣。”燕元華聽見這句話，卻是笑了，口中清清楚楚的朗聲說。

　聞言，陸明華不由看向他一眼。

　“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別不理我就好。”也別自己憋在心里，為難自己就好。燕元華沒有直說，那些事非一日之功，說出來了不過徒惹傷罷了。

　"誰會打你。" 陸明華嘟囔一句，又沉默下來。

　燕元華也不起，就蹲在面前，含笑看著。

　“你先去坐下。”陸明華被他看著不自在，輕聲說.

　“好。”燕元華聽話起。

　“你定能娶到更好的子，聽我說完，”見著燕元華想要開口，陸明華示意道。

　"我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燕元華這次沒聽的，他聽不得陸明華這樣看輕自己，盯著對面的人，聲音重重的補充——

　"這個天底下，在沒有比明華更好的子了。"

　"……" 他的意表現的直白而滾燙， 陸明華也不免容， 可沒有答話， 還是說了下去， "你之所以會這樣想，不過是近來只跟我相過罷了。”

　“說不得，是想岔了。”這是陸明華發現燕元華心意后，想出來的第一個解釋。

　"明華" 燕元華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這句話不止是看輕他， 更是看輕自己。

　“我不許你這樣說，我見過許許多多的子，可們都不及你。我只想娶你。我活了二十一年，怎麼樣把你娶回家是第二件讓我費盡心思，想盡辦法的事。”

　燕元華坐不住，索上前，再次在陸明華面前蹲下，抬頭看著，毫不想錯過的神。

　陸明華心弦一，幾乎被燕元華毫不掩飾的眼神，和灼熱的話語燙到。想要移開眼神，卻又對上了那雙眼神。

　“可以后呢”陸明華說。

　燕元華茫然了一瞬，沒跟上的思路。

　"你喜歡我， 之后呢? 你的家人不會高興你要娶一個和離的婦人， 們會阻撓你， 會生氣， 會想盡辦法為難我。那時候該怎麼辦"

　陸明華認認真真的說，這次到盯著燕元華看了。

　“我會解決。”

　"解決不了呢?" 言語總會無力，陸明華很難讓自己去相信。

　"那我就帶你去荊州好不好，那里景宜人，鐘靈毓秀，有無數景，我們一起，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燕元華也不爭執，而是認真想了想，然后詢問陸明華。

　荊州是他封王時，皇兄賜給他的封地，這些年，他還從沒有機會去看過。若是能帶著明華一起去，似乎也不錯。

　他是在認真的考慮著未來，陸明華看得出來。

　忍不住怔住，心中被一種不知名的緒漲滿，等回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勾起了角。

　“你真的能舍得”垂首，看著燕元華問。

　那是他的家人，這里是天下之首，最為富貴繁華的上京，他真的能舍得，為了一個人，放棄這一切嗎

　“我父親早早去世，母親被兄長奉養， 整日被那些妻妾們殷切伺候著， 日子過得正是快活。”燕元華說著自己的況，看著陸明華笑，“我這些年，除了上京和邊關，還從未去過別的地方。”

　“明華，我們一起去，好嗎?”他眼中帶著期待，問向陸明華。

　陸明華出神的看著他，半晌，含著笑，輕輕說，“好。”

　老師說得對，管它未來如何，珍惜當下。最起碼，現在這一刻，元濟安說的是真的，也是真的，對他話語中的未來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