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外,停車場。
對于陳良善這種開電維修鋪的人來說,上門維修是常有的事,因此他也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在車輛的后備箱里準備一套工作服與破球鞋,專門用來應對一些衛生條件不好的環境。
此時的陳良善無比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習慣,他先是來到停車場后方的臭渠旁,忍著那惡臭將自己上剩余的漬清洗干凈,隨后又從后備箱里拿出了那套工作服與破球鞋,坐在車里將上的服換了下來。
雖然現在自己穿的這工作服又臭又臟,渾還都是油漬,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別人也都會認為自己只是一個剛結束工作的工人,絕不可能與建民別墅的富人區聯系到一起。
換好服后,陳良善又掏出了好幾個塑料袋,包裹住了書的那雙被砍下來的斷手,與其他換下來的與鞋子一起塞進了那個高爾夫球包里。
現在只要自己找個地方把這個高爾夫球包埋起來,那麼一切的證據便都會被毀滅,今天這件事也會告一個段落。
做完了這一切,陳良善那顆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他點上一煙,緩緩看著建民別墅的高墻冒起的那黑煙。
黑煙越來越濃烈越來越大,終于引起了門口保安的注意,隨著一聲哨響,值班室又跑出了兩名保安,這仨人慌慌張張地提著水桶,沖向了劉建民的家里。
雖然隔著圍墻,陳良善看不見部的況,但從巨大竄向天空的濃煙也可以判斷出火勢肯定越燒越大,依稀可以聽見保安們的喊聲也足以證明這一點。
——“你他媽傻啊!隔著窗戶潑水有個屁用!”
——“門打不開啊!我能怎麼辦?”
——“快點啊!快點把門打開!”
——“又不是我家!我怎麼開!”
——“這都燒半天了,消防車怎麼還沒來啊?”
——“消防車?對啊!你們誰打119了嗎?”
——“……”
院墻鬧哄哄地作一團,無數看熱鬧的民眾也是從隔壁小區走了出來,對著富人區的別墅指指點點,臉上掛滿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眼看著天空中的濃煙越來越烈,陳良善也終于放心地笑了出來,他堅信在這種巨大的火勢之下,不管什麼指紋、鞋印與DNA,統統都會化作為灰燼。
眼看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陳良善也覺自己差不多是時候離開這里了,于是他發了汽車,從一條鮮有人煙的小路朝市區開了過去。
幾分鐘后,陳良善駕駛著車輛剛來到市中心時,電話就響了起來,當他看見是徐天南打來的電話后,才猛然意識到今晚自己還與對方約了飯局。
陳良善接起了電話,只聽對方上來就問道:“喂!良善啊,你在哪呢?”
沒料到對方會直接問自己在哪,所以陳良善說話時也顯得有點支吾道:“哦……我在哪?我……我還在忙呢!”
“說話的語氣吞吞吐吐,并且連續使用了三個主語!這絕不是你平時講話的習慣,你小子肯定在干壞事!說!你到底和誰在一起,干什麼呢?”
徐天南本是一句開玩笑的話語,卻使陳善良當即張得大腦一片空白,但他很清楚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表出馬腳,于是假意用惋惜的語氣道:“天南……我有點事……”
話才說到一半,徐天南便打斷道:“嘿?巧了,我也有事和你說,來來來我先說了啊!就上回在治安隊幫忙的那個文四寶,還記得吧?我今晚想把他也一起帶來吃飯,你不介意吧?”
陳良善此時滿腦子都是想找地方掩埋那個高爾夫球包的事,本就沒心思想這些事,于是道:“天南,你聽我說,我今晚有點事無法參加了……要不就你和文警去吃吧?”
徐天南不滿地道:“嗨呀!你這人啊!明明都是約好的事了。”
“不是,不是,你聽我說。”陳良善急忙解釋道:“我這里來了個非常著急的客戶,今晚得去幫著他修理點東西,是真的不巧了。”
片刻后,徐天南突然嚴肅地道:“你在撒謊!”
陳良善心中一沉,“你說什麼?”
只聽電話那頭道:“良善,你不要想騙我,我知道現在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在開車,邊并沒有什麼客戶。”
聽到這話,陳良善張得呼吸都開始有點困難,說話也不顯得哆嗦了起來,“你……你在說什麼?”
短暫的沉默后,只聽對方那邊突然傳來了笑聲,徐天南隨后解釋道:“哈哈……不逗你了,你看后視鏡。”
陳良善看向后視鏡,果然發現了一輛警車在后面跟著自己,還不停地朝自己閃著遠燈。
電話那頭的徐天南笑道:“我和四爺出去辦了點事剛回來,這不就巧遇到你了嗎?好了,就這條路一直往前開就到友好商場了,走啦!再不要撒謊了哦!”
陳良善此時早已是一頭冷汗,看來今天這頓飯是無論如何都躲不掉了,只能等吃飯結束后再找機會去丟掉那個高爾夫球包。
因此,他也明白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顯現出任何的異常。
于是他思考片刻后,語重心長地道:“好吧,天南,對不起!實話和你說吧,其實我剛才確實騙你了,因為我今天你下午接了一個農村旱廁改電路的活,結果搞得自己滿臭味,我怕你會看不起我,才找了這麼一個借口……”
徐天南:“所以你以為我會是那種狗眼看人低的格?”
聽到對方說這話,陳良善反而是覺到了一陣輕松,說起謊話來也是更加得心應手道:“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只是不想讓文警看見你有我這樣一個朋友顯得丟臉……對不起!”
突然,陳良善只聽后警車的警笛喇叭發出了“嘶嘶”的響聲,隨后竟直接傳出了徐天南巨大的聲音。
“姓陳的!從今后往你若再敢和我講這種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頭給擰下來!你給我靠邊停車,我現在就要把你……”
話都沒說完,只見后方警車也是猛然左右擺了兩下,很驚險地與旁邊車輛而過,同時也聽到電話里傳來了文四寶的訓斥聲。
“天南你給我坐好!多大人了還他媽玩警笛喇叭!這是你能隨便玩的嗎!”
文四寶好一通訓斥過后,徐天南也終于安靜了下來,對著電話小小的聲音道:“你別怕,我旁邊這家伙平時不是這麼兇的。”
“坐好!”
“好了良善,這家伙讓我坐好不許打電話了,我們就在前面的停車場見吧。”
掛下了電話,此時的陳良善早已是嚇出了一頭的冷汗。
他看向前方道路,發現距離徐天南所說的友好商場停車場還有差不多2個路口的距離,而現在正好趕上了下班高峰期,因此這條路也堵了很長的車流走走停停,估著還得有10分鐘才能開到目的地。
既然這次飯局躲是躲不掉,那麼他也只能著頭皮去參加了。但是現在還趁著有最后一點時間,陳良善就把車的后視鏡對準自己查看起來,他準備最后再檢查一下臉上是否還留有未洗干凈的漬。
他曾經在治安支隊見過文四寶,雖然對方是名刑警,但是給他的第一覺,對方這人雖然做事認真,但眼睛卻遠遠沒有徐天南那麼毒辣。
畢竟最令他在意的,則是徐天南的那雙眼睛,他很清楚對方的厲害之,對方甚至可以僅憑一個人的言行舉止與短短幾句談之間,就推理出目標人在某件事上的所作所為。
所以現在一定要好好檢查自己的臉上,絕不能在徐天南面前留下任何紕!
臉上與上的漬都已被洗干凈,書砍下來的雙手也包裹了好幾層塑料袋藏進了高爾夫球包里,他也確信不會有腥味散發出來。
那麼現在自己需要做的事,僅僅就是放松心與對方幾人吃完這頓飯,再找機會埋掉那個高爾夫球包即可。
“啊!”
然而就在此時,陳良善卻突然驚出了一冷汗,因為他發現了自己脖子上的那幾道痕,也終于想起來這就是書臨死前在自己脖子上撓出來的痕。
這幾道新鮮的傷口異常明顯,而且整齊的幾道撓痕很容易就能識別出是人的指甲挖出來的。
于是趁著堵車還有一點時間的間隙,陳良善從副駕駛的儲柜里拿出了一個小型工包,將各種工擺了出來:電筆、螺刀、卷尺、電工刀。
然而片刻后,經過他的對比,絕地發現沒有任何一件工可以解釋脖子上的傷口。畢竟像這種被人挖出來的傷口太過于特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更何況是徐天南那樣的級別。
現在距離劉建民的別墅起火已過了20多分鐘,相信那些保安馬上就會發現尸,一旦報警后,警察也很快就會察覺到死者的雙手被砍斷,那麼據正常人的推理,必定也是因為死者的雙手當時也一定是抓撓了兇手以后,才會被導致砍斷。
而更令陳良善絕的,則是他知道文四寶現在是代理支隊長,像這種命案他必然也會參與,那麼當一會對方看見自己后,必然也會發現自己脖子上那個被撓出來的抓痕,這絕對是個毀滅的消息。
就在陳良善還在猶豫的時間,他已經隨著車流緩緩駛了友好商場的停車場,同時徐天南他們的那輛警車卻始終寸步不離地跟在自己后。
陳良善握著方向盤的十指都已泛白,他也想過直接開車逃離,但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無異于會令警方更加懷疑自己。
他絕地長嘆一口氣,難道就這樣被發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