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南突然道:“但是楊大壯卻被13K殺害了。”
楊萬里道:“這種事在我看來,則是必要的犧牲,正如同我現在做的這件事一樣。”
徐天南立刻察覺到了對方話語中的意思,問道:“你的意思難道……這次你殺的這個人,與林萬山有關?”
對方點點頭,“他就是鷹眼。”
這下,就連審訊室外監聽的警員也都被這番話震驚。
因為大家都知道,楊萬里這次在看守所里殺害的只是一名因在戈壁灘非法捕獵黃羊的獵者,并且對方還是個未遂犯。
然而,當大家聽到了楊萬里的這番話以后,也終于明白了若死的這人真是鷹眼的話,對方當時被意外抓捕到時搜出的獵槍,槍口下也絕不會只有的命。
徐天南:“你是怎麼知道他就是鷹眼的?”
楊萬里:“林萬山逃跑時,曾在一個侏儒那里買過5把仿54式警槍。”
“對,但是那個侏儒卻就在林萬山逃跑那天出車禍死了。”說到這里,徐天南突然想到了什麼,而是道:“他不是出了車禍,而是被你殺了。”
楊萬里大方地點點頭,笑道。
——“其實我當時本沒想殺他,只是想從他上得到點有關林萬山的消息。”
——“你應該知道吧?在人的枕骨、頸椎下側、尾椎骨、腰椎與腹側有5個非常適合拷問的位。”
——“那家伙在還未堅持到第三針時,就已經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甚至包括鷹眼打算以他的武庫作為通道,從邊境運輸新型毒品來漠北的事都說了出來。”
——“而我也正是在那個時候得知,鷹眼因一次在戈壁灘上理叛徒時,意外撞到了邊境巡警,但好在他反應夠快,最終只是以捕獵野生保護的名義被抓進了這間看守所。”
徐天南:“所以我們在古城的那天晚上,是你故意輸給了我?因此才使得你被警方抓獲后關進了這里,目的其實是為了取鷹眼的命?”
徐天南自嘲般地搖搖頭,“很憾,你猜錯了,那天晚上確實是你贏了,我也確實沒有想到你會以那種打賭的方式把警察吸引過來。”
徐天南:“可是你知道自己現在做了什麼嗎?”
楊萬里:“我知道,也許我錯過了唯一一次死緩的機會。”
“為什麼要這樣做?”
楊萬里的目漸漸變得和,語氣也放緩了下來,“我對這個世界早已沒什麼可留的了,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將來在見到養父時,起碼能在他的面前起膛,大聲告訴他我直到至死的那一刻,都在繼承他的志。”
徐天南:“你殺了太多人,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在那個世界見到他,恐怕對方也不會原諒你。”
“這并不重要。”
楊萬里突然抬起頭看向徐天南,目中卻第一次浮現出了悲傷的神,隨后卻告訴了對方一句話,而這句話卻猶如雕刻刀一般,將某種東西死死印刻在了對方的心中,直到數年以后都無法消散。
……
從看守所出來后,慕容水第一時間便迎了上去,問道:“老大,怎麼樣了?楊萬里那家伙到底和你說了些啥?”
徐天南沒有回答,只是很快平復了自己的緒,與對方淡然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半小時后,那輛白的小破車緩緩駛到了近郊區域的一建筑工地。
“就是這了。”
徐天南揮揮手,示意對方跟著自己上來,然而慕容水眼前看見的,卻是一個被人堆起來的土包包。
爬了上來后,慕容水的視線頓時也繞過了工地的建筑圍欄,發現在這好大一片工地部,眼前盡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山林,就在山林包裹著的正中心,卻有一個直徑大約一百米的大坑,十幾輛挖掘機正在大坑部忙碌著,發出“轟轟”的聲音。
慕容水:“老大,你帶我來看坑?”
徐天南:“也許在你眼里,這是個大坑,但實際上在將來……”
“我明白了!”慕容水不等對方說完,就打斷道:“這是我們下一個要跟的案子是不是?那些工人看起來只是普通工人,但也許是犯罪集團的打手。那些挖掘機看似在工作,但實際上卻在掩埋犯罪證據,老大我說對了嗎!”
徐天南自語著,以小小的聲音罵了兩句,隨后又問對方道:“那你覺得這里環境怎樣?”
“算是我們經歷過的,最山清水秀的犯罪現場。”
“空氣呢?”
“彌漫著犯罪的味道!”
“視野呢?”
“是一個監視周圍一切向的好地方!”
“看樣子你滿意的,那就好……”
慕容水徹底被搞懵了,卻見對方左右看了看,就仿佛做賊般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四周,在發現沒有人看這邊時,悄悄地從大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卷起來的A4紙大小的小冊子。
“喏,打開看看。”
慕容水打開小冊子,驚訝地發現這并不是什麼犯罪案件資料,竟然是一張標準制式的購房合同,就在合同的第一頁,購買者姓名那一欄卻寫著徐天南與自己的名字。
這下,慕容水是徹底不懂了,好半晌才結結地問道:“老,老,老大……這幾個意思?”
徐天南說話時都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神,“上回瞞著你去找你父母做調查是我不好,但我這人做事言行信果,既然說了分房子就要說到做到,所以……所以這次我以咱倆的名義買下了這里的一套房子。”
慕容水只覺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簡直就像是在做夢,好一會才猛然醒悟了過來,抬手便將合同推還給了對方。
“老大你這這這……這是做什麼啊!趕把合同還給人家去!現在房子那麼貴,你好端端的發什麼神經啊!”
徐天南卻將腦袋扭向了一邊,對面眼前的空氣道:“江湖人就得做江湖事,不退!”
“你就一大學老師,算個錘子的江湖中人啊!趕的退掉去!不然我生氣了啊!”
徐天南的目依然四游離著,里回應道:“好幾萬的定金都已經了,你現在若不簽字的話,這錢就打水漂了。”
一聽好幾萬的定金退不回來,慕容水只覺腦袋一陣眩暈,于是又問道:“可是,可是咱們倆不沾親不帶故的,買房合同也沒法寫兩個人啊!”
就在二人的爭執間,慕容水的目瞟過了合同下方的“權利人關系”一欄,一眼便認出后方是徐天南手寫的字跡,只見三個大字寫著:準夫妻。
看見這三個字,慕容水突然覺自己小小的心臟也頓時產生了一陣悸,呼吸也開始變得困難。
“老大,這個權利人關系……為啥是準夫妻?”
此時的徐天南就仿佛考試作弊被抓住的孩子,渾都止不住地抖了一下,好一會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那個……銷售員告訴我的,說這樣寫以后便于辦理房產證。”
慕容水當然知道對方說的是假話,但還是紅著臉,把合同抵在了對方的背上,飛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整整一下午,二人都在這個簡易的土包包上坐了很久,誰也沒有講話,但是誰都不覺得無聊或尷尬,他們就是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這里,微微在了一起,眼前卻仿佛看見了就在不遠的將來,那夜晚中數盞亮起的燈下,有一屬于二人的世界。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新年。
這天,徐天南帶著慕容水來到了一十字路口,二人點燃了香燭與紙錢,一陣風吹過,火苗颼颼地竄到了天空。
“老大,你說楊萬里那家伙,現在見到他養父了嗎?”
徐天南很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他恐怕得下地獄吧?”
“說什麼呢你!”慕容水不滿地錘了對方一拳,低聲道:“你這人咋說話不分場合的啊?”
很快,眼前的一大堆紙錢也差不多變了灰燼,慕容水突然想到了什麼,于是問道:“老大,那天你最后一次見楊萬里,他最后那句話到底和你說什麼啊?”
徐天南拿一柴火子捯飭著眼前灰燼,問道:“喂!我能告訴不?”
突然一陣風刮來,低矮的小火苗卻借著這陣風突然燎在了徐天南的眼睛上,只見他“嗷”地了一聲,繼而蹲在原地了好一會眼睛,才悻悻地回應道:“好你個家伙不讓我說!那我偏要說!”
隨后,徐天南站起了,看著這一陣被風吹到天空中漸漸散去的灰燼,低聲道:“那天他曾告訴我,法理代表著正義的神,但正義……卻永遠不能審判世間所有的罪惡。”
第二卷(完)
下接第三卷:謀殺枕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