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審訊還在持續著。
文四寶問道:“陳家,既然你說是李香琴主提出要你帶去度假村,那麼后來發生了什麼?”
陳家答:“后來……我就帶去了度假村,找了間別墅。”
文四寶問:“是誰幫你們開的別墅門?”
回答這個問題時的陳家突然抬起頭,言語流暢地道:“沒人幫我們開門,是我自己去保安室里把鑰匙拿走的。”
文四寶看出了對方這句是真話,于是又問道:“說一下后來發生的事。”
陳家想了很久,才支吾道:“后來……我,我剛把別墅的大門打開,李香琴就拿出一個小藥瓶,瓶子里有一些,說準備和我玩一個刺激的游戲。”
文四寶問:“詳細說明一下,什麼刺激的游戲?”
陳家道:“我……我不知道那個瓶子里是什麼,但我覺……想和我一起服用某種違品或興劑,然后……然后干那種事,就是男之間的事……因為李香琴以前就經常與一些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所以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于是拒絕了。”
“你胡說!”文四寶猛地一拍桌子,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道:“我們已為李香琴做過了發驗毒檢測(注),同時也確定了那個瓶子里的藥本不是某類興劑,而是四型羥基丁酸,一種神經抑制類藥,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聽話水’,通常只有在對實施犯罪、下藥至對方迷暈時才會使用,但這種藥含有巨大的風險,一旦攝人過量,就會造昏厥、窒息、心臟麻痹等嚴重后果,我現在最后問你一遍,是不是你本打算下藥迷倒李香琴,結果錯估了藥使用量導致的對方死亡?”
陳家嚇得渾一個激靈,但還是哆哆嗦嗦地道:“不,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殺!”
就在昨晚,馬管家已告訴了陳家,警方一定會查出藥的分,也一定會以這種方式來引導自己承認殺害李香琴的事實,因此他此時牢記馬管家的話,大聲駁斥道:“不對!不是我!那個藥不是我的,那天真的是李香琴主過來找我的!早就知道我家有錢,所以就想和我發生關系,等將來懷了我的孩子以后婚!所以我當時就離開了,后面的事我就真不知道了!”
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打開,李孟雪在門口招了招手,示意文四寶出來一下。
文四寶暫停了審訊,幾人回到了辦公室,李孟雪拿出一份化驗報告單,解釋道:“經法醫組檢驗,死者李香琴的死亡時間是在距昨晚發現尸的28-30小時以前。”
“什麼?”文四寶簡直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結論,拿起報告再三查看了一遍,但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法醫組判定的死亡時間,確實是距離昨晚發現尸的28-30小時之前。
這下不僅是文四寶,就連一直相信自己師父的許無敵也開始有了懷疑,小聲囁嚅道:“這……怎麼可能呢?邏輯上說不通啊?如果李香琴真的死于周日上午那會,那……陳家為什麼說自己周5晚上就離開了,這其中的兩天時間里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孟雪師父,尸檢報告會不會弄錯了?”
李孟雪搖搖頭,篤定地道:“無敵,你應該知道也許人會說謊,但尸不會,我們這次尸檢的過程你也有全程參與,報告明明確寫出了尸斑呈淺綠,尸中的鐵元素已開始向硫化亞鐵轉換,同時尸腹腔中也并未產生氣膨脹與形腐敗靜脈網,并且現在是夏天,平均氣溫都在25度以上,就算檢測中的數據出現了誤差,偏差值也不會超過2小時以上,也就是說,死者的死亡時間一定是在周日下午的18:00-20:00之間。”
李孟雪說完后頓了頓,繼續解釋道:“并且我們在死者的8號別墅門口,發現了嫌疑人陳家的腳印,但腳印范圍僅限于別墅大門口,說明這小子當初就本沒有進別墅。”
聽完以上分析,所有人都沉默了,而就在同時,另一名參與審訊的刑警走了過來,對文四寶道:“文頭兒,剛才你走后,陳家那個小子,又主向我們提出了一個線索,他說……”
“說什麼了?”文四寶此時已顯得非常著急。
那名刑警道:“那小子說,他在上周五晚上9點多離開北山別墅區后,直接去了本市最大的漠北夜總會,在那里一玩就是2天,直到周日的晚上才離開。”
“怎麼可能!”文四寶質疑道:“你和漠北夜總會那里聯系過了嗎?”
對方刑警又道:“剛已經聯系過了,因為陳家是那里的白金會員,所以夜總會的經理對他很有印象,他說陳家確實上周5晚上進那里后,一直玩到周日晚上才離開,那里全部樓層都有監控覆蓋,我已經派人過去拷貝了。”
文四寶的心頓時跌落在了谷底,咬著牙不愿意承認這樣的事實,許久后才緩緩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李香琴到底死于哪個時間段,他都有……不在場的證明?”
那名刑警點點頭,同時又拿出來一個證袋,證袋里放著的正是陳家的手機,“這是陳家剛才進審訊室之前給我們的手機,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再看一下這里面的短信。”
那名刑警隔著證袋點開了手機屏幕,調到短信界面后,立刻顯示出了三條由李香琴發過來的短信,而短信的容卻讓文四寶深絕。
——家,我知道一時間你無法接我對你的,但是不要,我愿意等你,我就在度假村,哪里都不會去。
以上信息發送于周五晚23點15分。
——家,如果你再不來找我,我就死給你看。
以上信息發送于周六凌晨03點35分。
——我恨你,再見了,陳家!
以上信息發送于周日上午12:20分。
文四寶急忙拿起卷宗,查看了一番李香琴的手機號碼后,立刻就確認了這三條信息正是李香琴在三個不同的時間段發給陳家的。
“還有這個。”對方刑警又拿出了另外一個證據帶,里面裝著的正是死者李香琴的手機,文四寶在李香琴的手機中不僅找到了這三條發給陳家的短信,同時又發現了兩條發給姐姐李香蘭的短信。
——姐姐,我想出去玩幾天,不用擔心。
以上信息發送于周六上午12:30分。
——姐姐,我暫時先不回去了。
以上信息發送于周日上午12:35分。
不論文四寶相信與否,現如今確實有一個完整的證據鏈擺在了他的眼前,周五晚李香琴與陳家一起去了北山度假村里的別墅,一個小時后陳家離開,留下李香琴獨自一人在別墅,大約兩小時后,李香琴發信息給陳家,告訴對方自己哪都不會去,就在這里等對方。第二天,李香琴發信息給李香蘭,告訴姐姐自己要在外面玩幾天。結果當李香琴獨自在別墅一直等到周日,也沒有等來想等的男人,于是在與陳家和姐姐各自告別后,選擇了自殺。
“怎麼會這樣?”文四寶盯著兩部手機看了很久,也不知問題到底出現在了哪里,口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小子不可能是清白的!我看得出來他剛才在撒謊!肯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李孟雪也同時補充道:“而且,我們法醫組的同事對現在再一次進行了詳細核查,在床頭柜上的那瓶四型羥基丁酸與玻璃杯上,只檢測到了李香琴一個人的指紋,同時在大床對面墻壁上,由拼盤字母游戲擺出來的‘Byeeveryone’的字母,其中也只有李香琴自己一人的指紋。”
果不其然,在文四寶接下來的問詢中,陳家依然堅持自己的口供,堅稱周5當晚離開以后,周六與周日那兩天都在漠北夜總會度過,有監控為證。同時陳家也承認收到了李香琴發來的短信,但他對于這件事翻來覆去也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那個瘋人與我有什麼關系”。
24小時的傳喚期即將結束,在警局部的案研討會中,文四寶也只能以拿到手的審訊筆錄,對局領導做出了匯報。
會議室中,局里一眾領導聽完了案匯報后,杜永支作為刑偵支隊長率先發表了意見。
“據法醫組的調查報告顯示,在死者死亡期間,嫌疑人陳家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并且偵查一科取得的嫌疑人筆錄與法醫組還原案發現場的經過完全吻合。同時就殺人機來看,嫌疑人是一個家境優越的人,并不存在與死者李香琴之間結仇的可能,因此也排除了殺人機。唯一的疑點,也就是文四寶提出的,關于死者李香琴在周5晚至周日下午的近30個小時期間的進食問題,不過據法醫組的尸檢況來看,死者胃中確實沒有食殘留,因此我認為一個人只要在有水喝的況下,支撐30來個小時也并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況且在這麼久的時間里,死者一直于心極度煎熬、焦慮的狀態,對食的需求度相應也會減。”
杜永支說完,話鋒一轉道:“如果在座的各位再沒什麼補充的,這件案子就移給治安支隊以自殺案進行結案理。”
“有問題。”
坐在會議室最后一排,自從來到刑偵支隊就很安靜的徐天南此時終于開口道:“雖然這件案子其中所有的證據鏈齊全,嫌疑人也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但還是有一個很大的疑點。”
杜永支一看見從座位上站起來的徐天南就覺頭殼嗡嗡作響,在他印象中,對方在刑警支隊擔任刑事偵查顧問的兩年期間,凡是開口,就沒有一次不找來麻煩的,更何況現在還有局領導在場的況。
徐天南環顧眾人一圈,解釋道:“陳家說是死者李香琴要求自己帶他去的北山度假村,是為了在那里與他發生關系,從而達到懷孕婚的目的,這其中的一切行為卻有一個明顯違反邏輯的地方,各位知道是什麼嗎?”
眼看這件案子即將被移到治安支隊,文四寶心中一直在憋屈的狀態,當聽到徐天南的這番話后,他整個人瞬間也來了神,條件反般問道:“是什麼?”
徐天南解釋道:“如果真如陳家所說,李香琴是那種經常在夜店中與男人廝混的人,在購買四型羥基丁酸時不可能不知道這是干什麼用的,也更不可能在不知道這種藥作用的前提下,提出與陳家共同服用的目的。”
杜永支問道:“為什麼這麼講?”
徐天南再次解釋道:“雖然四型羥基丁酸是一種中樞神經抑制劑,低劑量服用時可增加神經末梢的多胺濃度,引發人沖。但是對于這個藥品的服用劑量非常難以把握,這種藥只要稍微服用過量,就會使人昏迷、搐或者嘔吐,若李香琴真的想與陳家發生關系,為什麼不使用偉哥、蒼蠅等常用的催藥,反而要使用四型羥基丁酸這樣一種危險的藥呢?大部分人都知道,四型羥基丁酸俗稱‘聽話水’,是一種可以使人陷昏迷后失去反抗能力的藥,但據我們以往的案例不難看出,人絕不會在男人上使用這種藥。”
文四寶聽得神,很應景地道:“為什麼?”
徐天南笑了笑,“因為男人一旦陷昏迷,那個地方是不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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