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子去找祁昀的時候,秦管事已經離開了。
這會兒祁昀正在打開賬本翻看,神平靜,只偶爾端起茶盞抿一口。
見鐵子進來,祁昀便指了指桌上的食盒,道:“秦管事帶來的酒釀圓子,你吃了吧。”
原本鐵子是想要跟祁昀說清楚有關于和小素的事的,不過祁昀這麼一說,他就把剛剛要出口的話吞了回去,老老實實地坐到桌前,打開食盒拿出酒釀圓子,一口口的吃進去。
剛剛的流沙包還飽著,現在酒釀圓子又吃進去,弄得鐵子覺得自己都有些撐得慌。
不過自己的事能放下,主子的事還是要好好說的,于是鐵子把里的圓子咽下去將葉要出門的事跟祁昀說了。
祁昀點了點頭,神平淡,并不覺得驚訝,只管道:“出去走走也好,等下你告訴前面一聲,多帶幾個人,莫要勞累到娘才是。”
若是葉想要一個人出門,祁昀定然是要跟著的,以前子不好不宜走的時候就罷了,現在祁昀康健許多,便總會去接送葉。
不過有人陪著葉一起的話,祁昀便很跟出去,哪怕心里也想跟著,但是祁二郎也知道該給自家娘子一些自己的時。
鐵子應了一聲,低頭瞧著被自己吃干凈的碗,猶豫了一下站起來。
祁昀看出鐵子有話說,便合上了手上的賬冊,瞧著鐵子道:“有話直說,莫要吞吞吐吐。”
鐵子自然知道祁昀的脾氣,便道:“主子,我想娶小素。”
祁昀聞言一愣,顯然是沒想到自己等來的是這麼句話,不由得昂頭看向鐵子問道:“這事你同小素商量過嗎?”
這讓鐵子不由得想起了剛剛發生的一切,剛剛平地摔到了膝蓋,作痛,但是臉上卻全是笑容:“說過的,夫人也是知道的。”
縱然祁二郎算不得場高手,對于男也從沒有細想過,但是他了解鐵子,也了解小素,略想了想便道:“小素年紀輕,又慣是聽你的,你說什麼便信什麼,這些事是點頭不算,也要娘點頭才行。”
在祁昀看來,小素滿心滿眼只有自家娘,哪怕鐵子一門心思喜歡了這麼多年,想來小素都是看不出的。
至于兩人之間說了什麼,祁昀也不多問,因為他知道兩人是良配,鐵子品行俱佳,小素爽利單純,自然是好事,不過祁昀不會替葉點頭。
他便看著鐵子緩聲道:“娘素來疼小素,當妹妹一樣,哪怕旁的事都能放過,可是婚姻大事,娘必然會給小素仔細相看的。你若是真的有心,就好好待,娘何時點頭,我就何事同意。”
鐵子聽了這話,并不覺得失落,因為他知道祁昀和葉是為了小素考慮,說到底婚嫁之事子總是被些,就算祁昀信他,卻也不會把話說滿。
既然是為了小素好,鐵子也就樂意。
而且在他看來,只要小素不另嫁他人,這就是極好的,自己多等些時候沒什麼。
鐵子笑呵呵的答應下來,而后便行了一禮,跑出去準備葉出門用的馬車了。
等到了第二日,葉看到鐵子的時候,并沒有提起此事,只管細細的打量了鐵子一番,又扭頭看了看小素,便讓鐵子回去伺候祁昀,只管拉著小素的手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同乘的便是孟氏。
自從孟氏與祁明親,兩人便是好好地過了一段里調油的日子,不過縱然兩人是心心相印的一堆夫妻,卻也不能什麼都不做,等過了幾日,祁明就重新要回到衙門里做事,孟氏也要開始掌管家事。
縱然如今祁父和柳氏還在,但是二老從來不曾手兒子家事,全然把自己當來暫住的,每天自己樂呵就行了,哪怕孟氏去問柳氏如何管家,柳氏也只是笑著說上兩句,的事從不手。
這讓孟氏放寬了心,卻也要勞累些,后宅種種都要自己擔起來。
好在曾經在孟家的時候,孟氏就管過家,這會兒不過是把以前學過的東西重新用起來,加上祁明后宅人口簡單,仆從也都是掌過眼的,孟氏很快便駕輕就。
等略略悉了些后,的頭一件事就是來瞧葉。
臉上帶著笑,已經挽了婦人發髻的孟氏溫聲道:“我還不出曾見過董家娘子呢,嫂嫂與相,想來便是個好相的人。”
葉點了點頭,笑著道:“□□蘭,很是爽利通,做的是藥材生意,剛來不久,難得的是泡的一手好茶。”
孟氏便笑著點頭,而后就略略起,坐到了葉邊,挽著葉的手同說著己話。
雖說之前兩人便是認識的,但是那時候到底是還沒有過門,關系算不得親近,現在卻不同,們是妯娌,自然是要更親些才對。
葉便也笑著往那里湊了湊,等下馬車時,葉正說道:“等下我們一同去投壺,你現在進步快的很,不知道誰輸誰贏。”
孟氏笑容溫:“自然是嫂嫂,我還早得很呢。”
“你就知道哄我。”
“芷蘭全都發自真心。”
葉笑著拉著下馬車,兩人一同朝著亭子走去。
這里的景很好,一眼去便是一片楓葉火紅,像是燒紅了天一般,而那亭子就在楓樹林中,布置的格外雅致。
因著這里便是祁昀買下的莊子的后院,故而并沒有外人前來,很是清凈。
石氏和董氏已經在里面坐著了,瞧見葉和孟氏前來,兩人便起,笑著招呼著們進去坐。
此時桌上已經擺放了董氏泡好的茶,分別見禮后,孟氏端起來抿了一口,只覺得滿口生香,除了有茶香,還有花香,格外好口。
在幾人當中,孟氏石氏素來聰慧,董氏則是商戶娘子,慣會察言觀,而葉雖然待人以誠,從不遮掩,可其他三人都格外喜歡,說起話來便都和和氣氣,很快就熱絡起來。
葉帶了一盒子點心,與這花香味道的清茶很是相配。
一旁自然有人過來布置了投壺用的東西,而亭子里,石氏提起來:“這陣子朝廷無戰事,想來是能清閑一陣了。”
劉榮在兵部,祁明在樞院,若是朝廷安穩無戰事,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
而祁昀和方勵的生意也需要天下太平才好做,越安穩越好。
孟氏便笑著點頭,溫聲道:“這是極好的,他們閑下來,我們也能松快些,心里不擔憂就是好事,尋常也能多出來聚聚的。”
此話一出,幾個夫人都跟著點頭。
對們來說,相公和家族固然重要,但是人都需要些松快時候,總要有自己的時候。
葉則是想起了什麼,瞧著石氏道:“我上次去你的果園找你,沒瞧見,說是你急匆匆的就走了,可是有什麼麻煩事?”
石氏笑了笑,握住了葉的手道:“我新看中了個莊子,準備去置辦來,如今來來往往的貨甚多,我便想著新買一莊子,好好打理賣出去的果子,現在這個種下的只管自己吃和拿來送人便是了。”
葉并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婦人,與祁昀在一日子久了,這生意上的事也能略懂一些,聞言便猜道:“你可是要找臨河的莊子?”
石氏點點頭,道:“嗯,是該找臨河的。”
雖然石氏現在的果園也靠河,但終究有些距離,不好搬運,哪怕有祁昀河道上的船只幫忙,可是這陸上還是要靠著車馬的。
以前石氏只想要把果園辦起來,養活自己便是,但是現在要親了,哪怕劉榮的俸祿夠用,可是大約是人想要家便是有了奔頭,對男子如此,對子亦如是,原本只是想要有一搭無一搭做的事,如今石氏卻要好好的經營起來。
便瞧上了臨河的一莊子。
見葉要開口,石氏便笑著溫聲道:“這事兒不用麻煩娘的,我已經尋到了莊子,便是之前那右武大夫家的,如今他們全家都另有去,這空了出來,我便去買了。”
董氏與石氏已經見過幾次面,而董氏也是個會來事兒的,這京城里面的事都掃聽得差不多了,聞言心里自有揣測,臉上卻是笑著道:“這是好事兒,該配酒的。”
葉則是笑盈盈的道:“好茶也可以啊。”
董氏便笑,又給葉倒了一杯。
而聽們提起右武大夫,孟氏便有些慨。
其實早就認識石氏,縱然之前只是商戶娘子,但是石氏長袖善舞,為人也好,常常能在一些茶會上瞧見。
不過當時孟氏覺得這只是個被家里磋磨的子,能和離足夠果斷,卻沒多想什麼。
哪怕后來在親當日,聽婆子說起來石氏當面數落了右武大夫一雙兒的時候,孟氏也沒指能有什麼后續。
一直到幾天前,右武大夫闔家敗落,孟氏才知道石氏的厲害。
這子瞧著清清淡淡的,可是說到做到,果決心狠,著實是不同尋常。
孟氏不由得看向了葉,便覺得自家嫂嫂看起來似乎只是單純善良些,沒什麼不同,但是細瞧瞧,無論是心有城府的孟皇后,還是聰慧爽朗的華寧長公主,還有八面玲瓏的董氏,或者是面前這位決絕深沉的石氏,亦或是孟氏自己,葉的友人們湊在一,反倒顯得葉與眾不同。
們都有自己的算計,似乎把算計刻進了骨子里,偏偏就葉不同,過的自在,卻很通,反倒吸引人。
孟氏不由得笑,便拉著葉去投壺。
玩鬧的時候,孟氏把自己當本能一樣的心思籌謀都放到了一旁,只管與葉說笑玩鬧,倒是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歡喜些。
連著幾日,孟氏都會去尋葉,有時候是去看楓葉賞花,有時候就只是到祁昀府上坐坐,瞧瞧三個孩子,陪葉說說話,心里都是自在的。
不過這讓祁明有些無奈。
旁人夫婦新婚燕爾,都很不能往一多湊一湊,自家娘子卻是穩重得很,并不是說孟氏不喜歡他,相反,孟氏歡喜極了他,卻因為這份歡喜所以要幫著祁明把所有的一切理好。
這讓孟氏在家中時就常常要看賬簿,或者是詢問管家婆子,好不容易有了空閑,又要出門去同葉說話。
祁明便趁著剛吃完飯,而孟氏去看賬之前,手輕輕地攥住了孟氏的手腕。
孟氏臉上一紅,哪怕更親近的事都做過了,但是孟氏還是有些意,不由得輕輕掙了掙,低聲道:“做什麼?”
祁明也年輕,心里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卻還是湊過去,對著孟氏道:“娘子,明日我休沐,不如你留給我一天,我們一起去看楓葉可好?”
孟氏其實早就把楓葉看遍了,再看沒什麼新鮮。
但是同祁明在一起做的事便不一樣,孟氏便點了點頭,笑容里帶出了些歡喜。
這時候孟氏從袖中拿出了個荷包,猶豫了一下,先是往祁明那邊送,卻又很快收回來。
這讓祁明有些好奇,便手接過,翻轉過來,就瞧見上面繡著的是紅楓葉。
只是尋常荷包祁明也算是看了許多,可是繡的這般糙的還是頭回見到。
打開來,就能瞧見里面塞著的是各花瓣,問著馨香撲鼻,還約的有著中藥香味。
他不由得看向了孟氏,問道:“這是芷蘭做的嗎?”
孟氏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其實做好很久了,上面的楓葉也是繡的,只是孟五姑娘什麼都好,琴棋書畫樣樣通,詩詞歌賦無一不明,偏偏針線一般,從小就做不好這個,怕怯,也就很繡。
這次是因著葉和董氏都是懂藥材的,說過到了秋日要養子,給了些藥材花瓣,說是隨攜帶對子好,孟氏這才做了個荷包,里面放上花瓣,當做香囊準備送給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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