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不是騙,唐亦寧還是他的?
可是,既然他,怎麼舍得離開他呢?
江刻在黑暗中小聲:“老婆,你睡著了嗎?”
唐亦寧沒睡著,正在醞釀睡意,聽到他的問話其實可以裝睡,但沒裝,說:“沒有。”
江刻問:“咱倆能聊聊嗎?”
唐亦寧:“聊什麼?要是吵架就免了。”
江刻:“不吵架。”
唐亦寧:“那聊吧。”
聊什麼呢?江刻想了半天,問:“你和我生活在一起,不開心嗎?”
唐亦寧:“沒有,開心的。”
江刻:“那你為什麼要去廣州?我對你不好嗎?”
唐亦寧:“這是兩碼事,我會回來的。”
江刻的手:“兩地分居真的會影響,三年不短,我們有家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唐亦寧:“江刻,我給你算一個時間,你愿意聽嗎?”
江刻沒懂:“什麼意思?”
唐亦寧:“你要是愿意聽,我就給你算,我說完了你再講,行嗎?”
江刻:“好。”
短暫的沉默后,唐亦寧的聲音在江刻面前響起:“今年、不,應該是去年,去年就不說了,咱們說前年。前年一整年,十二個月,我和你見得最多的月份是七月,那個月你剛好在上一個項目和下一個項目的銜接期,工作沒那麼忙,所以我們一共見了五次,因為那個月有五個周日。”
“我周日晚上去你那兒,每次都是七點多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多走,每一次待不夠十二小時,咱們就按十二小時算。”
“五個十二小時,加起來,一共是兩天半。”
“兩天半,中間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那是我們全年見面次數最多的一個月。”
“即使我們每個月都見五次,全年加起來也就三十天。”
“事實是,有些月份,我們一次都沒見面。”
“平時,你也不會給我打電話,不會給我發微信,你完全就是一個失聯的狀態。”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三年整。”
“我上大學時,有很多人追我。其中有個男生是你的A大校友,學理,長得帥,個子高,格溫,家里條件也不錯。他是所有追求者中最有誠意的一個,我能覺到他是真的喜歡我,但我還是沒有答應他的表白。”
“因為我心里已經有了一個人。”
“上班以后,我在廠里也有很多追求者,你知道他們管我什麼嗎?他們我‘廠花’,唐亦寧是鎧勛面料廠的廠花。”
“你別以為那些追求者都是車間里的打工仔,不是的。我們廠里有很多技崗,比如研發部、IT部、機修部、質檢部,都是正兒八經的本科生、碩士生,薪資就算比不上你,一年十幾、二十萬還是有的。”
“可我沒答應過任何人的追求,沒和任何人約過會。”
“因為我心里已經有了一個人。”
“我知道我沒和那個人談,可我和他的關系不清白,在沒有和他斷掉以前,我不會和別人搞曖昧,那是不負責任。”
“今年五月……不對,是去年五月,你知道的那次相親,是我認識你以后唯一的一次,以為前提去進行的男約會,和對方吃了一頓飯。”
“在那次相親以前,我足足考慮了三個月。”
“去年二月,我過二十四歲生日,是個周三。”
“你自己不過生日,我能理解,但我的這個生日,我特別希你能給我一點什麼。于是我告訴你,我要過生日了,是本命年。我想,就算咱倆不能一起過,你是不是能送我一份生日禮?”
“可是沒有,沒有約會,沒有禮,你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對我說,連個微信都沒發。”
“就是從那天開始,我告訴自己,結束吧,我累了。”
“我和你糾纏了這麼久,完全看不到希。三年,你在城西,我在城東,每一年統共見面不到三十天,我也過下來了。我朝你抱怨了嗎?沒有吧?”
“我決定離開你,準備開始新生活了。”
“我也真的離開你了,沒有想象中那麼痛苦。”
“而你呢?你突然冒出來,說你我,說要和我結婚。”
“嚇死個人。”
“唔……結就結吧,誰讓我還有一點你呢?”
“我們結婚了,買房了,裝修房子,搬家了。我辭了職,找了兩個月的工作,為了能找到工作,我騙人家說我未婚,終于,我進了金,認識了莫姐。”
“現在,我得到一個機會,可以用一年時間賺我以前三年才能賺到的錢,可以跟著一個超厲害的領導,學到很多東西。也是三年,按照你的計算,一年能回家住一個多月。”
“一個月對一個月,哪兒有區別?我還不會像你那樣不搭理人。我會給你打電話、發微信、視頻聊天,會飛回來給你過生日,和你一起過人節,除非你不愿意。你也可以飛過來看我,我會非常開心。”
“怎麼,我能接這樣的生活,你就不能接了?”
“為什麼?”
“就因為我們結婚了?買房了?有家了?”
“就因為之前的三年,是我心甘愿,我犯賤,我你得卑微,我一個人吞下了所有的苦楚,所以那是我活該?”
“而未來的三年,你深似海,忠貞不二,你我得熱烈,不了分離之苦,所以我走,就是我對家庭、對的背叛?”
“江刻,你不會真覺得我離了你不能活吧?”
長時間的沉默,房間里只有兩道輕輕的呼吸聲。
直到唐亦寧的聲音再次響起。
“有時候,我在想,你當初為什麼不去深圳呢?你要是去了該多好,那我們早就斷了。”
“你過你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咱倆都是能吃苦的人,不管找不找對象,我相信我和你就算是獨,也能把日子過得很好。”
“總好過現在這樣天天吵架,你說對吧?”
“我不管你到底為什麼沒有去深圳,那是你自己的決定。我從沒發表過意見,沒讓你留下,沒讓你別去,我最多說過‘你去了,我以后就見不到你了’。”
“你自己做的選擇,就別后悔,即使后悔,也請你去責怪多年前的自己,而不是把鍋甩到別人頭上。”
“同樣,我現在做的決定,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后悔。”
“唯一有可能的后悔理由,就是我最終沒去。”
“我相信自己,過去三年我能做到的事、能承的狀態,未來三年我照樣可以做到、可以承。”
“如果你覺得你做不到,因為我不能像過去那樣被你隨隨到而到孤枕難眠,那我只能說抱歉。”
“江刻,我快二十五了,是個年人,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又是一陣沉默,唐亦寧給了江刻一點消化時間,才最后一次開口。
“好了,我說完了,江刻,你問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我告訴你,不可以,我已經決定了。”
“三年后我會回來,回到這個家。我說了這麼多,你要是還不同意……沒關系,你懂的,你把十一萬還給我,別的我什麼都不要。”
江刻沒出聲,還能說什麼呢?
他躲在被窩里,死死地咬著牙,手指還扣著那只的手,借著這一室黑暗,任憑眼淚無聲地流下。
作者有話說:
之前說過,這段兒劇看起來和《刺猬法則》有點像,其實不一樣,后面的走向也不一樣。
寫《刺猬》時,周俏遇見謝總,去新加坡的事,更像是一個金手指,因為周俏學歷和工作的關系,我實在沒辦法想出更合理的理由,只能用巧合大法。
周俏想去新加坡的理由更加奇葩,風險也更大,聽起來巨不靠譜,所以當時兩撥讀者吵架時我沒吭聲,因為我自己也可以理解衍哥的驚與怒。再加上衍哥的況特殊,周俏的離開對他來說是個大打擊,這點沒人能否認。
——
而這本《唐小姐》,我是從第一章就開始鋪墊,鋪墊唐的家庭困境,的格,的工作經歷,花了很大的筆墨塑造出一個莫惠清,理順了整個邏輯,希讀者可以到小唐在三個月里,因為莫姐的優秀而到的沖擊。
——
小唐是小唐,讀者是讀者,小唐想去,因為薪資高,領導好,有發展前景,回來后工作也能落實,哪個邏輯不通順?
可以理解江刻,可以不理解小唐,但不需要去抨擊吧?
才是個二十五歲都沒到的姑娘,還沒生孩子,也沒想離婚,趁著這個年紀出去闖一闖有問題嗎?
失敗了又如何?又不是老板,工資總會賺來吧,這還能虧錢不?
如果是人安危的考慮,那真的……孤走暗巷都不安全誒。
——
有句話我一直沒在作話講,但在評論里講過幾次,很多人擔心異地后會出問題,那最壞的結果是什麼?不就是離婚咯。
離唄,讓江小狗把11萬還給,小唐照樣能走上正常的人生路。
那不是對婚姻不負責,那是在對自己負責。
關系不對等、缺乏理解與尊重的婚姻,不要也罷。
——
不過,本文沒有離婚劇,等離婚的寶子們要失了,江小狗會繼續反省、改造,爭取早日化人。
PS,霍總監沒下線哦,不久還有修羅場呢!
小江:QAQ狗生凄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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