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 轉眼便到了三月十三元里立冠這日。
冠禮應由父親主持,再由請來的指定貴賓為行加冠禮的青年加冠三次,分別代表著此人已經擁有治人、為國效力和參加祭祀的權力。
在加冠禮上,貴賓也會給青年賦予一個與其相得益彰的字。
這個貴賓, 選中的便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崔玄崔孝。
對外, 楚賀的說法是崔玄是他請來的大儒, 本準備請大儒來薊縣開壇講學, 恰逢此事,正好為元里加冠賜字。
崔玄對此不置可否, 他對元里立冠這事心知肚明, 但什麼都沒說, 配合著楚賀安安靜靜待在房里就沒出來過幾次,也沒見任何的人。
而大儒崔玄親自為元里加冠的這件事很快從薊縣不斷傳到了各地。
很多人趕往了薊縣, 想要一睹大儒崔玄和名士元里的風姿。
當天,天氣風和日麗,萬里無云。
場地已經準備好,需要的東西都已被郭林三番四次的檢查過,沒有任何出錯。
元里所有的部下在張和期盼的心中,終于等到了元里加冠的這一刻。
他們坐在團上, 盯著場中的元里和崔玄。
和元里有過合作的商戶都派人送上了厚重的大禮, 張、鐘稽也趕了回來。
廣郡的郡守蔡集也不敢缺席這樣的場面, 他同郡丞和諸位縣令端坐在一旁, 被元里立冠的盛大場面給看得心生忌憚。
劉驥辛、汪二、詹寧等人激得心如擂鼓般躁。
元里的部下中,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毫不夸張地說,在得知元氏族長病逝, 留下讓元里提前一年立冠的愿后, 除了元樓和元單兩人, 其余所有人都是狂喜大于驚訝,包括郭林三人也是如此。
他們是元里的部下,看重的是元里的利益和獲得的好。只要元里能走得高,他們也能跟著走高。元氏族長的逝世在他們看來不是一件值得傷心的事,而是一件天大的大好事。
他們早就在期盼著元里立冠后大展拳腳了。
這些時日,他們一直都在忍著欣喜與焦急,不斷期盼著日子趕到來。
尤其是劉驥辛,他本來以為還要再等上一年才能等到元里踏上仕途。得知元里可以提前立冠之后,一向冷靜理智的謀士頓時心花怒放。元里立冠的所有準備他全程督促,一不茍地和郭林對了數遍的流程。
此時此刻,看著崔玄幫元里換上深與布冠,聽著贊禮唱“冠者著直裾深”,劉驥辛一時之間都有些心澎湃地說不出話。
鄔愷、汪二幾人的表也是如此,他們目灼灼,呼吸都開始加快。
貴族世家立冠的流程很復雜,三次加冠之后元里便直起,朝正賓行禮,這是他行的第一個人之禮,賓客起回拜。
元里接過崔玄遞過來的酒飲盡,又拜崔玄,崔玄回拜,欣地看著他。
“我這一輩子,未曾給幾人加過冠禮,你是其中一個。”崔玄慨良多,緩聲道:“你是歐廷的弟子,也算是和我有一些師生淵源。男子二十冠而字,元里,我今日也要為你取一個字。”
元里俯莊重行禮,“還請先生告知。”
崔玄了胡子,笑了,“‘悠悠我里,亦孔之痗’,里有憂之意,但我卻希你之后的日子能遠離憂愁,常樂起來。”
說著,崔玄想起了這幾日兒子告訴他在薊縣的所見所聞,還有薊縣百姓們對元里的戴和夸贊。他深深看著元里,道:“我能夠看得出來,你是個貨真價實的君子。你仁善民,有有義,忠孝兩全,品格之高尚、言行之正派屬世間難得。孟子曰: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我便為你取字為‘樂君’,愿你做到這君子三樂,不負眾所托。”
這一段話將崔玄對元里的欣賞和期表達得清清楚楚。
元里在心里念道,樂君。
元樂君。
這表字他喜歡。
元里彎一笑,行禮道:“多謝先生賜字。”
加冠禮結束之后便是宴請賓客,在賓客吃吃喝喝之間,元里帶著部下來到了書房。
書房里,楚賀同他的部下楊忠發幾人、以及今日趕來的幽州員全都在這里。
今日不止是元里的加冠日,也是他正式接幽州刺史職位的日子。
幽州刺史之印已于昨日被元里私底下給了楚賀,為了就是由楚賀今日當著眾人的面再次給他,給他授予幽州刺史的職。
按理說,元里是需要先舉孝廉的。
但幽州是楚王的封地,職任命都是由楚王府決定,幽州的舉孝廉最終都會遞到楚王的手上,等楚王決定好了之后統一給朝廷過目一番就算完事了。
對之前的元里來說,舉孝廉是一件難于登天的事。但對現在本小有名聲且拜師大儒歐廷、由大儒崔玄加冠的元里來說,他的名氣聲、德行品格都已輕輕松松就能到達舉孝廉的地步,誰也不會質疑他是否有資格舉孝廉。
為了避嫌,楚賀會請楊忠發為元里舉孝廉。但不管是誰請的孝廉,在幽州范圍,孝廉名額的最終名單終究會到楚賀的手上,這相當于是左手騰到右手里,幾乎可以不去在意這一點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提起這件事。
楚賀當著眾人的面正式地任命了元里為幽州刺史,看著束起發冠一清爽的青年,他眼中緩和一瞬,道:“我會請你為我軍中軍師中郎將,你去年助我擊殺匈奴之功,我會一同告知朝廷為你表功。樂君,以后幽州便給你了。”
元里自謙地拒絕了,表明自己尚且年輕,不能承擔得起這樣的重任。
這都是現下名士接位的流程了,需要多番拒絕表示自己的謙虛。直到三請三讓之后,元里才“勉強”接過了刺史之印,嘆了口氣道:“我才疏學淺,將軍看重,既然如此,那我便厚著臉皮接此等重任。還請將軍與諸位放心,我必不負將軍所托,看護好幽州百姓。”
等他說完這句話后,楊忠發等人便干脆利落地起,喜氣洋洋地抱拳道:“拜見刺史大人。”
隨后便是以蔡集為首的幽州員們也趕忙行禮道:“卑職拜見刺史大人。”
元里看著他們低垂的頭顱與恭敬的作,忽然從心中到了一酣暢氣爽之意。
他終于立冠了,終于踏上仕途邁出第一步了。
一立冠便是刺史,年僅十九歲的刺史,這是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事。
只憑這一點,史書上就一定會有元里的名字。
能夠在史書上留名,這就跟沙里淘金一般,是多麼讓人驚喜且激的事。
元里一直以為自己對仕途對權力沒有那麼大的野心的,他只想要站穩腳跟,盡自己努力去救下更多的人。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他卻發現自己的心臟“砰砰、砰砰”地越跳越快。
陌生的覺襲上了心頭。
只有有了足夠高的地位與權力,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保護更多的人。
在心中蘇醒,讓元里有些茫然又有些了悟。
我已經初步擁有了這些。
那麼我可以……
正在這時,許久許久沒有靜的系統忽然出聲。
【萬百科系統已激活。出仕任務已完,獎勵已發放,請宿主自行探索。】
【現已更新系統,更新進度1%,10%,90%……更新完。】
【萬百科系統已更新為一代名臣系統。】
【一代名臣系統已激活。】
【獎勵:開啟一周天氣預報查詢。】
一連串的電子音打了元里的想法,把元里嚇了一跳,隨后就是一臉懵。
棉花發放了?系統升級了?
什麼萬百科系統升級了一代名臣系統,這系統還會升級?
一周天氣預報查詢又是什麼東西?
元里滿頭問號,各種各樣的問題在腦子里,但現在顯然不是探究的時間。元里暫時放下這些疑問,開始和眼前的員們周旋起來。
正式為幽州刺史之后,元里就有了征辟的權力。當天,他便將自己的部下征辟為了自己的屬。
辟劉驥辛為治中從事,掌州選署及文書案卷眾事,相當于理政務的文頭頭。郭林為別駕從事,相當于隨行書,鄔愷與汪二分別領了軍職,掌管薊縣的治安問題。
其他人也都領了職,從此以后,他們拿的就是元里發給他們的俸祿,而不是朝廷或者楚王給他們發的俸祿。他們與元里之間的關系正式變為了猶如“君主”之間的關系。
元里也給了詹寧選擇,問詹寧是否愿意為自己的屬。
詹寧有些忐忑不安,“樂君,我為你的屬后,我還可以和你以友人相嗎?”
“當然可以。”元里笑了,肯定地道。
詹寧松了一口氣,同意接他的征辟。
今日是元里的立冠之日,也是部下們的大喜之日。即便是元樓元單,在接自己的職任命時,也不由從祖父離世的惆悵中生出了幾分欣喜。
眾人歡欣鼓舞地一直慶賀到了晚上,元里才有了空閑時間。
有空閑后,元里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棉花。
系統給他出仕的獎勵就是棉花,棉花種植的時間正好是四月份,可以和土豆一起種下地。
元里也有經驗了,他已經清了系統發布獎勵的套路,系統獎勵都會有各種明正大的緣由送到元里的邊,反正早晚都會到他手里,元里沒之前那兩次急了。
他派人去把賓客們送上來的禮一一登記在冊,特意告訴他們注意一種白的團狀品或者植,如果有看到類似的東西,一定要拿過來給他看。
吩咐完事后,元里一個人待在房間里,開始研究起系統的變化。
最后發現,系統的升級只是多了一個一周天氣預報的功能而已,并沒有其他的變化。
元里各種試探,“系統,你是來自未來的高科技吧?升級之后沒什麼要說的嗎?你是不是該來個產品介紹?”
系統還是不說話。
這個系統就跟一個單純發放任務和獎勵的工一樣。從以前到現在從來沒跟元里說過一句廢話,元里本來都習慣了的,但從來沒想過系統還會升級。
“一代名臣系統……”元里著下念著這四個字,“一代名臣啊。”
對踏上仕途的人來說,能做到一代名臣,已經是一輩子的極限了。
元里想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爬到最后,確實會為一代名臣。
可他算是誰的臣子呢?
而他之前的那種野心,也是因為想要達到“一代名臣”這種稱號嗎?
元里覺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他嘆了口氣,不再糾結,還是先朝著自己的目標走吧。
先低調地囤積糧食、征兵積攢實力,將幽州發展起來,吸引百姓前來擴張土地和人口,增加勞力。
元里的目標一直都是這麼清晰,他再次理順一遍自己的計劃后,閉眼醞釀睡意。
因為立冠收到的禮太多,元里的下屬們足足忙了兩日才將禮品清點完畢。
這些禮不止有幽州當地的豪強士族、富商員送來的,還有翼州刺史吳善世、并州刺史劉全也送來的賀禮。翼州、并州的一些郡守縣令和世族也送來了價值不菲的禮。
元里經過過去一年的努力,已經在這三州能引起別人足夠的重視了。
清理完禮品之后,下屬們功找到了元里形容的白而的東西。
看到一箱子潔白如雪的棉花,元里不出了滿意的笑容,他仔細拿出一團在手上挲,久違的手溫暖又韌,他還到了棉花團里的棉花籽。元里心很好,問道:“這是誰送來的賀禮?”
下屬道:“是烏丸人的首領骨力赤送來的賀禮。”
骨力赤?
元里挑起了眉,“只有這些東西?”
“還有其他的金銀珠寶以及一袋鹽。”
元里表微妙,“鹽?”
屬下點點頭,拿出一封信給了元里,“還有一封他派人送來的信。”
元里拆開信看了看,信里寫著骨力赤過幾日便會帶領各個烏丸大人前來薊縣拜見新刺史,因為無法趕在刺史大人立冠這日趕來,便先送來了賀禮。
在信里,骨力赤的語氣有些自傲和輕蔑,說他弄來了比元里曾經賣給達旦更好的細鹽,專門送來一袋讓刺史大人和大將軍開開眼,好好嘗一嘗這等品質更好的細鹽。還問元里沒吃過這麼好的鹽吧?如果喜歡,他還可以再大方地送給元里半袋。
元里看著看著,他就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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