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長一驚，忙道：“世子，這有些不妥當吧，殿下未傳喚，我等冒然闖……”

賀千空卻再無心思與他扯皮，越過侍衛長和宮人們，自顧自推開西側殿大門，向裡走去。

侍衛長無法，隻得跟在他後，戰戰兢兢。

甫一，便聞得一陣濃重的香氣息，兩人向旁邊一看，一隻三足蓮瓣浮雕香爐正散發嫋嫋輕煙。

這香爐難道燃燒了一夜？賀千空心下思量，更覺不對。

他快步行去，隻見地上有些碎瓷片，瓷片中還殘留著淡黃的茶水，想來三皇子心鬱悶，打碎了杯盞。他小心翼翼繞過碎片，行到西側殿正中榻前。

隻見碧綠繡雲龍紋的簾幔被人放下，遮住了線，榻上約約能見到一個人影的廓，似乎躺在上麵休息。

侍衛長拍了拍口，小聲道：“世子，三皇子殿下正在休息，我們可彆打擾了，還是先退出去吧。”

然而賀千空本不理，一個步便走到近前，手一把扯開簾幔！

隻見榻上正躺著三皇子，然而他俊秀的容變得鐵青，平日裡多的雙眸瞪得大大的，滿是，角滲出一鮮。

此時日灰暗，侍衛長並未看清，還拉扯賀千空袖：“世子，我們不如出去吧……”

然而話音未落，賀千空手臂一用力，將層層紗帳扯了下來，擲到地上，明的天過窗牖的罅隙灑落到三皇子的之上，他麵容中著死人不詳的灰白。

侍衛長此刻還有什麼不明白，不由自主後退兩步，到一側的黃花梨鏤空椅，摔倒在地。

他抖出手指，口中囁嚅：“三皇子……這怎麼可能？”

雖賀千空早有準備，但甫一麵對三皇子的麵容還是心中一沉，鬱著臉走上前，將手指放在三皇子鼻息，又了他手上的脈搏。

全都毫無靜。

三皇子，真的歿了。

這個風一時，備景帝寵，母妃李貴妃寵冠後宮，外祖父一家榮寵極重的三皇子，真的就這樣死在一個無人問津的西側殿，靜靜地死在夜裡。

賀千空隻慨了一瞬。無論如何，三皇子死了是事實，而如此一來，太子的境似乎更加艱難。他心底歎息，心煩意，瞥了眼坐在地上手足無措的侍衛長，沉聲道：“快去請人來。”

侍衛長嚇得傻了，他奉命看守三皇子，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三皇子死了，還死得不明不白，侍衛長更是憂心他的前路。

賀千空又重複了兩遍，侍衛長纔回過神來，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走到殿門外喊人。在他出去的間隙，趁著殿無人，賀千空迅速蒐羅了一遍殿中陳設。他在案幾上的燭臺邊找到些未被燒燬的紙屑，似乎三皇子昨夜收到了什麼人的來信，而事後他想燒燬此。

賀千空目閃爍，將室擺設佈置暗暗記在心底，便悄然退出西側殿，守在門外。

對景帝來說，今年所發生的種種似乎是上天安排下來的劫難，先是匈奴來犯，秋獵恰逢京都地，再然後他堂堂一國之主，在守衛嚴的皇宮中居然被人下毒，而種種證據和跡象最終指向了他最疼的兒子——三皇子。

可這還隻是開始，他還未來得及審問、查案，下人便報三皇子死在殿中。

白髮人送黑髮人大抵是這世上最痛心的事了，景帝聽得訊息，難以置信，待反覆確認後，才明白無力迴天，當即昏倒在榻上。

金鑾殿中又是一陣兵荒馬。

得知這個訊息，金鑾殿中眾人皆是一陣驚異。

六皇子難以置信，喃喃道：“三哥怎麼會？”

太子汗如雨下，最壞的況已經發生，待景帝醒來，還不知要作何想。

殿眾人反應各異，終於從景帝醒來的喜悅中回神的皇後，亦察覺到了不對。

眾人等了半刻鐘，屋的景帝才幽幽轉醒，這個殺伐決斷的帝王在麵對自己親子的逝世時，依然心酸落淚。

他眼眶通紅，對邊伺候的馮總管道：“這是上天在懲罰朕麼？”

馮總管明白他的意思，滿腹心酸強笑道：“陛下乃是天子，上天怎麼會懲罰陛下，陛下定要保重啊！”

景帝闔上眼，眼角有淚水滴落，半晌，他再次睜開眼，眼底隻有冷漠與無。

他輕聲道：“第一個發現的是誰？上來，我要問話。”

不多時，賀千空與侍衛長被帶回了金鑾殿。宮人先將侍衛長帶到景帝麵前，賀千空則在殿外等待。

侍衛長額上冷汗連連，雙發，哆哆嗦嗦跪在地上接景帝問話。

不到半個時辰，侍衛長全從裡麵走了出來，腳步踉蹌。

到賀千空，他臉上毫無波瀾，看得一側宮人連連慨鎮國公世子心智堅定，誰也不知道他手心中汗意涔涔。這是一場至關重要的談話，他必須想儘辦法摘除掉太子的嫌疑，不讓事的走向落到幕後之人的圈套算計中。

見到是他，景帝威嚴的臉上流出幾分疲態，靠在背後的床壁上，深深吐了口氣：“是你啊。”

賀千空低垂頭，態度恭謹：“正是，事發時，臣與侍衛長一起進了西側殿，見到三皇子……”

景帝歎了口氣。

賀千空輕聲道：“陛下還請節哀。”

景帝也不和他廢話，讓賀千空將當時形細細說來。

末了，景帝道：“千空，你認為是誰膽大包天，在皇宮中謀害三皇子？”

這話賀千空並不敢接，額間沁汗。

好在景帝也不是真的讓他回答，他自言自語喃喃道：“在茶水中下毒，此人定是在宮中掌管宮務，能神不知鬼不覺悄然下毒，這樣的人可不多啊……”

賀千空低垂的眸一閃。掌管宮務，悉宮中宮人佈置，隻可能是高位嬪妃。

景帝又道：“你說你是奉太子之命前往，太子為何讓你那時候去？”

來了！賀千空定了定神，吐了口氣方道：“太子殿下心念三皇子，想將陛下轉醒的訊息第一時間告知三皇子，纔會派臣前往。”

哪知頭頂景帝“嗬嗬”古怪的笑了兩聲：“他會這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