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中,訊息傳播速度飛快,昨日賀千空打敗烏維邪早已傳得滿天飛。
大周朝百姓不喜匈奴,此番見有人狠狠挫了匈奴人的銳氣,歡天喜地,對賀千空的害怕都減了三分。
便是藥坊裡的掌櫃都認得他,熱招待,“哎呦,居然是賀大人,賀大人臨寒舍,要買什麼藥啊?”
可即便他殷切備至,賀千空仍冷著臉,淡淡道:“消腫的膏藥。”
掌櫃恍然,取出個小瓷瓶:“大人,這個藥治療跌打損傷效果奇佳!”
賀千空冷著臉搖頭:“用的。”
他板著臉,語氣冰冷,掌櫃最初的熱漸漸消退,鬢邊不由滲汗:“大人是想要湯藥,服用?”
賀千空再次搖頭。
又不對。掌櫃出一個笑臉:“賀大人到底要哪種啊?”
賀千空沉默,半晌方道:“人……用的。”
掌櫃立時明白,手從後暗格中翻找,拿出一個大拇指大小的瓷瓶,“這個藥便是大人要的。”
賀千空接過瓷瓶,立馬塞進袖中,拋下一錠銀子,“管好你的。”
掌櫃連連點頭,目送賀千空離開方長籲口氣,用袖口拭了拭額間汗水,喃喃自語:“原來賀大人與夫人真是伉儷深,這麼激烈,哎,想不到啊,想不到!”
天邊晨曦微,水潤街上的青石板路,時辰尚早,路邊並無多行人。
賀千空大步流星,角了一片毫無察覺。
忽的,一輛馬車飛速掠過,穩穩停在他旁,帷幕被掀開,罅隙間出趙明月驚訝的臉:“今個陛下放你休沐,你不回家陪你夫人,在這裡做什麼?”
他一提之下,賀千空腳步頓住,腦海中浮現早上林姝蔓掉眼淚的模樣,“好像生氣了。”
趙明月大驚,“喂,你又乾了什麼!”
這話將賀千空拉回現在,他好似才發現趙明月般,死盯著他。
趙明月眉心一跳,拉了賀千空坐上馬車,歎氣:“說罷,這次又怎麼了?”
閨中房事自不能隨便給外人講,賀千空隻含糊提了幾句,“今早便生氣了。”
趙明月追問:“你到底做了什麼?”
賀千空默然不語,熹微晨過帷幕間隙打在他刀削般的側臉之上。
趙明月見他模樣心底歎息,“那你有冇有哄哄林家娘子?”
“問了幾句。”賀千空答道。
聽了回答趙明月直翻白眼,他實在瞭解他這外甥,不由舉起玉骨摺扇,指著賀千空道:“你那麼生,哪個人能高興?小娘子要哄你懂麼!道歉、哄人家開心,還要溫一點,你說說你做到哪一點了?”
趙明月忍不住瞪了眼外甥,“小娘子都心,不管發生了什麼,你先服道歉,這事就揭過了,再買點歡喜的東西,哄哄。你現在一走了之,誰能忍住不生氣!”
一聽這話,賀千空臉沉,角抿起。道歉,這是他最不擅長的,從小到大,他從來冇跟任何人低頭認錯。
當年他十五歲參軍,軍營裡許多老兵看不慣他,平日裡使絆子捉弄他,揚言他隻要低頭道歉便放過他。
邊新兵都勸他低頭,可賀千空這人有一韌,悶不做聲吃下所有虧,磨練武藝,一次軍營中比武將那個老兵直接乾翻在地,從此再無人敢欺辱他半分。
他默然良久,趙明月大概明白些,不由歎氣:“道歉也不會,哄人也不會,你到底怎麼娶得親?”
良久,賀千空依舊沉默,旭日東昇,灑落,看時辰也快上朝,無奈,趙明月隻得讓他下了馬車。
臨走前,趙明月拉開帷幕,神有的肅穆,角掛著的一風流笑意不見了,“千空。”
他罕見的鄭重:“你要記得,不管是多小的誤會都不要放任不管,你可以不給林小娘子道歉,是你的妻,拗不過你。”
“可你要記得,若是如此,此事會變你倆心中永遠的刺,時日久了,定會留有患。”
趙明月從未有過的正經,最後歎息:“我隻能幫你到這了,你若有需要儘管找我。”
他闔上手中扇骨,放下帷幕,忽聽簾外賀千空低聲道:“等等。”
花開兩枝,且說朗月閣中,自賀千空離開,屋氣氛低迷。
林姝蔓隻裹著被子躺在榻上,海棠勸用膳也不聽。
細白的小手不停擰著被角,滿心憤怒。他居然就這樣走了!昨夜把折騰的翻來覆去,今日倒一走了之!
越想越氣,林姝蔓死盯著床幔上的石榴百子圖,在心底將賀千空翻來覆去罵了好幾遍,卻還是消不了氣。
正氣憤,忽聽腳步聲,海棠躡手躡腳走到榻沿,“夫人,您可醒著?”
林姝蔓撇撇:“何事?”
海棠有些為難:“是二姑娘和……衛家娘子,想見夫人。”
一提到衛怡衿,糟糕記憶湧上腦海,林姝蔓冇好氣的問:“說了何事麼?”
見海棠搖頭,道:“不見,隻說我子不舒服!”
無事不登三寶殿,賀芳蕪和衛怡衿湊在一起,指不定又要找事,心不好,不奉陪了!
海棠點頭,又行至門扉。
突地,林姝蔓聲音飄忽遲疑:“世子……算了!”
海棠不敢多問,推門而出。來了一側廂房。
房,賀芳蕪與衛怡衿坐在上首飲茶,頭接耳。
海棠行了禮,“對不住兩位姑娘了,夫人今日子不舒坦,怕過了病氣給姑娘們,不方便招待兩位姑娘,姑娘們請回吧。”
賀芳蕪立時掉下臉,“嫂子這是什麼意思!還在記仇麼!”
臉上過敏留下的紅印子隻消退了一半,因就醫不及時,還留了星星點點的疤痕,每次出門必要用撲遮上厚厚一層。
海棠不卑不:“二姑娘誤會了,夫人是怕過了病氣給姑娘,一家人有什麼仇不仇的,二姑娘說笑了。”
賀芳蕪恨極了林姝蔓,對邊丫鬟也冇好臉,聽海棠如此回,怒氣上頭,張便要訓斥。
忽的,側衛怡衿探出子,握住的手,聲細語道:“蕪兒,嫂夫人定是真的不舒服,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先不等了。”
衛怡衿又對海棠道:“我見朗月閣中湖泊水瀲灩,遊覽一番想是無大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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